希夷瞬間明白過來,對于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人,這些至高無上的君主,從來都是漠不關(guān)心的。
寒暄了些不重要的事情,又在龍宮逛了許久,希夷轉(zhuǎn)向水君淡淡道:“時候不早,希夷該回去了,就不再叨擾水君的雅興了?!?p> 水君點(diǎn)頭稱好,便叫小宇尋來時的路送她回去。
臨行前水君輕輕抓住她的手,停頓片刻之后默默嘆了口氣道:“世事莫要強(qiáng)求,不然終有一日,你會后悔。”
其他的便不再多言,走在回去的路上,希夷靜靜回想著他這番話,俱是疑惑。
待希夷回到地面時已是漆黑一片,星星點(diǎn)點(diǎn)映照著世間蒼茫,和小宇道過別后她憑著記憶緩緩朝自己跌下的河邊走去。
果不其然,篝火漫天,映照二人的睡顏越發(fā)安詳,希夷躡手躡腳的走上前,試圖嚇嚇?biāo)麄?,可在伸出手的時候還是心有不忍索性縮回,坐在火堆旁凝眉沉思水君所說的那番話,手觸碰到胸前時,她愣住了。
她想起之前從黑衣人手中搶回的那幾張類似信件一樣的東西,因?yàn)椴恢卦谀膬核餍远减咴诹藨牙?,奇怪的是明明自己感覺已經(jīng)被海水侵蝕可這信卻是丁點(diǎn)未濕,取出看時也只是紙張邊緣略微發(fā)黃,字跡仍舊清晰。
那是符昀生前寫給這些人的信件,足足有九封,分別用不同的信封裝著,上書每個人的姓名。
希夷挑出自己那封而將其他的揣進(jìn)懷里,看著封面上那熟悉的字跡,曾經(jīng)符昀就說過,最喜歡寫希夷的名字,畢竟只有兩個字還是自己起的,洋溢著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
希夷當(dāng)時還嘲笑他說為何要寫自己的名字時,符昀閉口不言,那是在七宗盛會前的兩個月,他總是莫名坐在書房一整天,寫了什么也從來不說,看來就是這幾封信了。
希夷不禁疑惑,他從來沒提過這件事,就算死前也沒有說起過,就真的不怕自己沒打開盒子,落在了他人之手,從而讓這幾封信流落他鄉(xiāng)么?
想到這,她不禁冷笑,在他離開之后,改掉從前自己那好奇湊熱鬧的性子,也不過是知道從今以后再沒有人可以幫自己收拾爛攤子而已。
小心翼翼的將信封撕開,里面是只有一句話的信,希夷將他上下翻轉(zhuǎn)了幾次,都沒有其他的了不由得生氣氣來,甩在一邊鬧起小孩子脾氣,朝火堆扔了幾根柴火之后又重新?lián)炱穑谑种?,靜靜凝望上面的幾個字。
回首過往,萬事成空,金陵渡外,牽絲回腸
凌波煙巷,相思猶在,不斷前塵,不問滄桑
希夷恍然明白,為何符昀時常會對著煙紙傘沉思,又為何在看到自己同姑母一模一樣的雙眸時沉思往復(fù),以及當(dāng)初大師姐曾說過長生閣為葉家說話,如此,一切都說的通了。
這份無法言說的愛意,都隨著時間的流逝,期許在自己的身上,符昀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來回報葉攜當(dāng)初的恩情。
果然,世上真有這樣的傻瓜。
希夷將信好好折起重新踹在懷中,撫在其上時,多少感慨和無奈。
原來,師父什么都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己的來歷,可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承認(rèn),來逃避,錯失了和這世上唯一還知道自己,還能和自己說說姑母的人了。
躺在地上,看著抖動的火焰,闔上雙眸眼角帶淚,雙臂緊緊抱住自己后沉沉的睡去。
完全忘記自己身邊就是溫暖的狐毛。
天蒙蒙亮的時候飛絮恍惚聽見了幾聲呢喃,聽不大真切,好像就在身邊,她抬起沉重的眼瞼時,就看到希夷正緊緊抓著自己尾巴最后面的毛往嘴里塞,嚇得她連忙抽回,只是在看到她平安無事回來的時候,心底還是喜悅且興奮的。
可飛絮仍舊不忍心打擾她的美夢,只是輕挪自己有些沉重的身軀到她身邊,毛茸茸的小手剛想湊在她臉上,突然覺得不妥,而后小腦袋一偏眼珠一轉(zhuǎn),變回人身便可以不必?fù)?dān)心毛碰到她的臉醒過來了。
飛絮笑嘻嘻的拿著燒剩的木柴攥在手中,打算給她畫個貓臉,正預(yù)備下手,便看到魏銘淵起身看著自己,帶著邪笑:“小丫頭,你這是準(zhǔn)備做什么?”
飛絮一驚:“你看的出來我是誰?”
“廢話?!蔽恒憸Y抻了抻有些褶皺的衣衫,并捏著沉重的眉心轉(zhuǎn)了轉(zhuǎn)頭,這才漫不經(jīng)心走過來,距離幾步遠(yuǎn)的地方站定“狐妖而已,我還是看的出來?!?p> “哼?!憋w絮不悅的偏過頭,手上的灰就已經(jīng)不小心落在了希夷臉上,沾了她一鼻子灰,飛絮回眸看過時捂住偷笑的嘴生怕出聲把她吵醒。
誰料魏銘淵也玩心漸起,湊上前用手指將那些灰移開,畫在臉上將鼻頭變作豬鼻,又在眼皮上抹黑,變成了黑眼圈,飛絮偷笑,又多畫了幾根貓胡須。
如此,希夷就變作了徹徹底底的大花貓。
似乎感覺臉上癢癢的,希夷輕輕抬眸就聽到了幾聲竊笑,待視線逐漸清晰時,便見到兩個正笑得前仰后合的男女,站在不遠(yuǎn)處指著自己,似乎做了多大的壯舉一般。
希夷立刻意識到他們是在自己的臉上動了手腳,胡亂擦了幾下,蹭下些許灰來,無奈冷笑:“某些人怕是忘了縛師的本職吧?”轉(zhuǎn)頭看向飛絮,她立刻止了笑。
希夷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而轉(zhuǎn)向魏銘淵:“而某些人,怕是不知道我這里……”邪笑著從懷中掏出專屬于魏銘淵的那封信“有人寫了些東西給你,想看么?”
魏銘淵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斜眼瞥著淡淡道:“哼,我才不看?!?p> 希夷冷哼,就知道他會是這個表情,索性捏在手里甩了甩,挑釁道:“真的不想看么?既然如此,我就扔了,省的占地方,太……沉……了……”故意拉長后面幾個字,使得魏銘淵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抿緊雙唇,不相信希夷會真的將它扔掉。
果不其然,希夷見他并未有任何反應(yīng)遂改了主意:“既然如此,我就先看看,之后再扔掉,反正也沒區(qū)別?!?p> 說完就要拆,魏銘淵連連求饒:“別別,我錯了成不……”
“哼?!毕R钠^“你錯在哪兒了?”
“不該在希夷小祖宗的臉上畫烏龜,我?guī)湍悴亮诵胁恍校俊?p> “行?!?p> 只是當(dāng)魏銘淵冰冷的手指觸碰到臉上的皮膚時,希夷突然有些恍惚,心臟莫名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