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傘縛

第三十一章:相信

傘縛 蘇北莫莫 2020 2019-08-18 19:17:41

  魏銘淵和林維之的對決只在動了不到三招,就被閑庭信步的符昀發(fā)現(xiàn)從而阻止,魏銘淵甚至連手里的扇子都沒來得及打開。

  清歡極有眼色的叫眾人散開,待四下寂靜,符昀雙手背在身后冷冷開口:“原因。”

  魏銘淵作為大師兄自當(dāng)要率先承認(rèn)錯誤,跪坐在地,俯首恭敬道:“回閣主,是我……一時沖動,說了些不該說的,才惹出今日之禍,請閣主責(zé)罰?!?p>  林維之偏頭瞪了他一眼,只是同樣跪坐在地,卻沒開口說半句。

  符昀轉(zhuǎn)移目光:“你怎么說?!?p>  “我沒錯?!?p>  “好?!狈乐浪莻€倔脾氣,便故意叫魏銘淵起身,只沖著林維之一人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在這兒跪著,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再起來。”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魏銘淵重重嘆了口氣,無奈搖了搖頭跪坐在他身邊,語氣卻比之前緩和了些:“剛剛是我的錯,你……”尷尬的不知該如何繼續(xù)。

  “告訴我原因?!?p>  如今只剩二人,魏銘淵望了望四周,便將自己和悠然的事情和盤托出。

  林維之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是棒打了鴛鴦,語氣示弱,卻沒半分后悔的意思:“我并不知道此事,不過就算我知道,我肯定也會如此做,人妖殊途,你們本就沒有在一起的可能,再說你能肯定是真心喜歡她而不是被控制的?”

  魏銘淵瞪大雙眸想了想,這些話當(dāng)時希夷也說過,自己卻沒能好好的思考一番,默默垂首,兩只手攥在一處冥思苦想,可精神狀態(tài)明顯大不如前,稍微動腦便覺得頭昏腦漲,直接坐在了地上。

  林維之瞥了他一眼勸道:“你還是回去歇著吧。”

  魏銘淵狠狠搖搖頭,嘆了口氣:“沒事,不用管我,畢竟是因?yàn)槲也胚@樣的,我若不和你一起受罰,心里如何過意的去?!?p>  林維之淡淡一笑,抬頭,就看到不遠(yuǎn)處那個迎風(fēng)而立的女子,她身上的素色閣服衣帶上下飛舞,發(fā)絲隨意垂在身上,纖細(xì)瘦弱,可此刻,卻堅定的像個勇士。

  她一步步緩緩走來,臉上的淚痕未干,寫滿了疑惑與驚恐,手上的煙紙傘則被她緊緊攥住,青筋暴起。

  她居高臨下站在二人身前,看著林維之緩緩道:“五十年前那件事,林家可有半分參與過?”

  林維之和魏銘淵對視一眼,不解道:“你……好奇?”

  希夷垂眸卻依舊面無表情:“不是好奇,而是……”頓了頓“我想知道真相?!?p>  這一次林維之沒有刨根究底,而是言簡意賅態(tài)度明確:“沒有,五十年前那件事林家從未涉足半分,但究竟是誰在栽贓陷害,也是這些年林家后人一直在追查的真相?!?p>  希夷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打算再繼續(xù)問下去,既然他說沒有,那便是沒有,自從知道黑白都可以顛倒之后,悠悠之口在希夷心里,也都沒了力度。

  而后她看向魏銘淵:“不管如何,這件事我也有錯,你……節(jié)哀順變吧?!?p>  林維之不知為何,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千年難遇,讓希夷和魏銘淵同時定住,側(cè)目凝視。

  “至于這么驚訝么?”林維之恢復(fù)之前的嚴(yán)肅,側(cè)身不解的看著二人“估計希夷沒想那么多,說漏了嘴而已,兇手是我?!迸牧伺男馗粗恒憸Y“你想算賬就找我來吧!”

  “等死吧你?!?p>  林維之拍拍手,卻沒當(dāng)真。

  魏銘淵和林維之在校場跪了三個時辰又抄了一晚上的《史記》之后,這件事才算結(jié)束,有了革命情誼,精神狀態(tài)恢復(fù),魏銘淵倒?jié)u漸的忘了悠然這么個蛇妖,與此同時,他還有了另外一重責(zé)任,便是告訴長生閣眾人,再不能將林家之事傳揚(yáng)。

  希夷聽說的時候只是冷笑,天下眾生之口所說的謠言和栽贓是那么容易就能抹去的么?況且魏銘淵本來就是被悠然所迷惑,算不上真愛,時日久了自然也就淡忘了。

  可他竟然容許蛇妖在身邊那么久,若是被閣主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頓責(zé)罰。

  而這段時間以來,除了每日例行的課程之外,希夷都將自己困在了藏書樓,試圖能尋找一星半點(diǎn)關(guān)于當(dāng)年那件事的記載。

  長生閣的藏書樓匯總了近千年的書籍史冊,高約幾十米,總共為八層,最上面一層常年封閉,用一把上銹的鎖頭緊緊鎖住,布滿灰塵,希夷只看過一次,黑黢黢的被直接嚇了回去。

  而其他七層則分門別類的放了密密麻麻的書籍,甚至連書室的四周和拐角也都放著各種各樣的史冊資料,每半年就要進(jìn)行一次徹底的打掃,工作量浩大,小廝們就會叫苦連連,幸而希夷只經(jīng)歷過一次,不然她那瘦弱的身板早就散架了。

  她窩了整整一個月,別說資料了,就連五十年前葉家的記錄也都被銷毀丟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般,除了人為,希夷想不出其他原因。

  她怔怔的靠著書架緩緩垂坐在地,手上的那本《葉氏縛師》的冊子早就泛黃且翹起了邊角,上面關(guān)于葉攜的記錄只有只言片語:金陵傘縛葉家第一百三十五代宗主,十歲即位,縛器為煙紙傘,會彈古琴及吹簫,三十歲薨,同時葉氏覆滅。

  短短幾行字,就能說盡葉攜的一生么?

  那曾是活生生的人啊,是性子溫和待人善良,好看的琥珀色眼眸在看著自己時會笑成一條縫的女子啊,是比母親都要重要,照顧自己關(guān)心自己的葉氏宗主啊。

  死后,除了一把煙紙傘,竟然什么都不曾留下。

  希夷壓低聲音,將頭死死埋在那本冊子里淚如雨下,她從心底涌起的悲傷是旁人永遠(yuǎn)無法體會的。

  家族覆滅,所有親人一夜之間全都消失,醒來后的自己所面對的是一個根本無法預(yù)料的三界,而別人口中的事實(shí)在自己這里竟然從未聽說過,心底的堡壘瞬間坍塌,卻不得不故作堅強(qiáng),勇敢的走下去。

  果然活著,就必須承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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