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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有明

第六章 處罰

長夜有明 抓住風的衣袖 2253 2019-07-24 19:58:22

  于媽媽直到杭云素離開后才回來,一貫帶著笑的臉看起來有幾分沉色。

  “怎么了?”金氏雖覺疲累,可瞧見她臉色不對,還是強打起精神問道。

  “二小姐沒跟夫人提起?”于媽媽有些意外,見金氏搖頭,便將屋子里服侍的丫頭們都遣了下去,壓低聲音道,“方才我送初姐兒回院子,一進門就看到秋蘭秋菊兩個丫頭抽抽搭搭跪在廊下,初姐兒問了緣由,倆人說是在院子里閑聊,讓二小姐院子里的紅珠聽見了,被好一頓叱罵,覺得丟了初姐兒的臉,求姐兒責罰呢?!?p>  金氏微微皺眉,面色不愉:“下人間的口角幾時還要鬧到主子面前了,這點規(guī)矩都不懂還當什么差?”

  “老奴也是這么說的,只是后來再仔細一問,才知道另有緣由?!庇趮寢岊D了頓,才繼續(xù)道,“那倆丫頭聊天說的是最近夫人給初姐兒置辦嫁妝的事,只怕...是惹二小姐聽著不舒服了。”

  金氏頓了下,隨即淡淡一聲輕哼:“素素性子柔和,紅珠平日里雖跳脫魯莽,嘴上卻是有分寸的,若不是她們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必然不會鬧將起來。媽媽沒再問問?”

  見金氏眼神銳利,于媽媽訕笑一聲:“夫人英明,我問了,原是那倆丫頭顯擺初姐兒的婚事,又說了幾句貶損二小姐的話,才惹得紅珠發(fā)作,大罵了一頓?!?p>  見她老臉有些掛不住,金氏緩了神色,柔聲安慰道:“媽媽疼初姐兒的心思我懂,畢竟是從奶娃娃一點點親手帶大的,偏疼些也是人之常情。只不過如今人是在我面前養(yǎng)著,總要一碗水端平不是。”

  “是老奴糊涂了。”于媽媽面上好過了些,但心里仍有些不得勁。想著這一年實在憋得狠了,索性一股腦全與金氏交待了出來。

  “夫人寬宏心善,老奴卻還記得當初夫人受了多大的委屈。二小姐性子雖好,到底是在老太太跟前長大,心里怕是沒有夫人的位置的。夫人這一年噓寒問暖,什么好東西都給她留一份,我瞧著二小姐也沒怎么和夫人親厚,只怕夫人這一片好心都白白浪費了,倒是委屈了初姐兒,樣樣都得顧著這個妹妹。”

  金氏聞言心里暗嘆口氣,拍拍她的手,緩聲道:“我知道媽媽還記著過去的事。只是終歸我是她的母親,如今雖然老太太不在了,我卻不能因此怠慢了她。左右這一兩年尋摸了人家將她嫁出去,我也算對得起她了。我如今身子不比從前,這些事還指望媽媽幫著操持。我也不求她多感激我,不過當年既然答應了老太太,我也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罷了?!?p>  于媽媽這才好受些,應道:“老奴明白了,今兒的事是老奴想岔了,今后一定聽太太的,將這一碗水端平了。老奴這就去將那倆丫頭拿了,初姐兒出嫁在即,身邊的陪嫁丫環(huán)們是該好好敲打一番,免得以后作禍,連累了初姐兒?!?p>  于媽媽說著就起身匆匆出了門,金氏沒有阻止,瞧著她微佝的背影消失后,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

  榻中央的小幾上擺著一個淺口青瓷碟,里面鋪了一層顏色深深淺淺的干花骨朵,是往日杭云素把她院子里親手種的月季曬干后特意送來的。

  這些花兒在沉悶的冬日里顯得顏色極好,雖已曬干沒了水分,依然可以想象出它尚在枝頭時的妍麗嬌美。更特別的是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芳香,是杭云素想了辦法調(diào)制上去的,聞起來先馥郁后淡雅,十分怡人。

  金氏靜靜看著這盤干花,忽然伸手捻了一枚在指尖,微微用力,曬得焦脆的花骨朵便立時碎在了掌心。輕輕吹一口氣,碎屑便飄舞起來,緩緩灑落到了地面,了無痕跡......

  杭云素主仆二人回到院子里就下起了棋。紅珠雖然愛玩這個卻是個標準的臭棋簍子,這會正耍無賴要杭云素讓幾個棋子,隔壁墻頭忽然傳來一陣哭鬧聲,主仆倆對視一眼,都想了什么。

  “小姐在屋里等著,我去看看!”紅珠立刻丟了棋子跑了出去,杭云素想了想,沒有跟出去。

  今日這事往簡單了說,是丫頭們間起了點口角,往深了說,卻是她們姐妹之間不算多融洽的關(guān)系造成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自她來了燕京,父母都待她極親厚,唯有杭云初極少與她親近。原以為是兩人分隔多年有些陌生,再加上自己一來,府里原本分到她院里的東西便要少一半,只怕心里有些芥蒂,杭云素便常常主動示好。

  不過這一年間杭云初對她的態(tài)度并沒有太大改變,送去的東西每每總是客氣地送還,兩人的關(guān)系便這么不遠不近地處著。如今杭云素也不再強求,安安靜靜地與她比鄰而居,每日能見到家人已經(jīng)心安滿足。

  今日這事只能讓人覺得是丫頭們的口角,她便不好再出面。之前她倒是有意提醒一下杭云初,那倆個丫環(huán)說的其他話倒也罷了,但杭云初嫁的是候府次子,上面還有個哥哥,未來侯爺夫人這種話要是讓有心人聽見了,只怕杭家要落個包藏禍心的罪名,實在危險。

  不過金氏和于媽媽都是明眼玲瓏心,這點不會想不到,那兩個丫頭看樣子必是要重罰的,想來不用她操心了。

  果然沒一會紅珠就跑了回來,滿臉興奮地湊到她跟前:“于媽媽將那倆攪事精抓去柴房了,這下估計要好一頓重罰,嘿嘿,讓她們平日里總是滿口胡沁,這下隔壁院子里的那些人總能管住自個的嘴了吧?!?p>  看她這般幸災樂禍的模樣,杭云素不禁好笑又好氣,點點她的額頭:“你呀,以后也要小心些。如今不比在齊陽老宅,我們可沒有祖母撐腰了。父親母親治家又嚴,功必賞過必罰,今日沒追究你,下次卻不一定。到時我也難護你周全,少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你以后可千萬收斂著些,別脾氣一上來就憋不住。今日與她吵架,明日與人斗毆,那我就只能把你送回齊陽,再換個溫柔聽話點的貼身丫環(huán)了。”

  紅珠本來還得意著,聽了杭云素的話立刻變得懨懨的,想起杭久新那張嚴肅臉更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像剛剛被霜打過的茄子般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知道了小姐,下次我就把耳朵塞起來,裝聽不見就是了?!?p>  杭云素笑著捏捏她鼓鼓的腮幫:“不過今日也算護主有功,下次出門還給你買栗子糕?!?p>  有了栗子糕的鼓勵,紅珠終于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酉時,廚房單獨送了晚膳來,說杭久新還未歸,金氏又有些疲累,今日便不一同用飯了。

  自杭云素來燕京,每日晚膳都是一家子在一起用的,便是杭久新不在時,金氏也會在自己院子里擺好桌子。不過今日發(fā)生這樣的事,她與杭云初不見面倒也省了些尷尬。

  主仆二人在屋里用了飯,洗漱過后,杭云素將前些日子齊陽送來的賬本拿了出來。

  紅珠在旁邊伺候筆墨,瞧著那厚厚一沓賬本,好奇問道:“如今家里的生意不都是三爺他們操持,怎得小姐還要看恁么多賬目?瞧著這密密麻麻的字,眼都花了?!?p>  “這些賬目是都已經(jīng)算好核對過的,我不過是幫著瞧瞧罷了,不費什么功夫?!焙荚扑刂兰t珠不懂這些,也沒多解釋。

  杭家的染坊和布莊在祖母重新接手后,生意不但回轉(zhuǎn)還越做越好,后來祖母去世,她又跟著三叔幫忙打理了兩年,如今在整個江淮省占了大半的市場。只是攤子鋪大了,行事更要謹慎,三叔便時常來信與她討論,年底各個鋪子的賬本也給她寄來了一份,瞧著有沒有紕漏之處。

  這一看便到了月上中天的時候才歇下,她將賬本收攏,把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睡著了的紅珠安置了,才自己吹燈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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