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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想讓我離世

第四十一章 謊言

全世界都想讓我離世 汜汜醬 3765 2022-10-11 10:32:26

  “院長”兩個字還沒出口,熟悉的一幕出現(xiàn)在無殤面前。她看到陸銜草的身體被那股力量抬起,于是她拼命去拽陸銜草的手。

  “我救你下來!”無殤一手拉住陸銜草的手,另一手蓄力對抗那股力量。

  沒用的,她知道這樣做是徒勞的。因為她試過了,她根本救不了任何一個人。

  她想起了那個被她親手掐死的孕婦,那個孕婦向她求救,她知道救不了她,所以選擇把孕婦殺死。

  她救不了任何人。

  她從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呢?

  她明明說過,她要為瀛洲奉獻自己的一切,她也記得有個人說過“總有一天,你會看到你所堅信的都是假的”。

  那時她還笑那個人太傻太執(zhí)著,那時點燃燒死那個人的那把火的,還是自己。

  她救不了任何人,她也救不了自己。

  她是學院出名的學生,她在戰(zhàn)場上所向披靡令人稱贊。她能一刀解決敵人,也能以一敵百,她是很多人崇拜的對象,也是朋友想要依靠一生的人。

  她能冷漠地把那些孩童一刀砍死,也能一眼不眨地把那些跪下向她求情的人解決掉。只要是學院發(fā)起進攻的地方,那么那個地方的所有人必死無疑。

  她沒有問過那些地方做錯了什么,她不問為什么瀛洲要打那些地方,她不需要考慮,學院的所有學生也都不會考慮。

  他們只要聽從指導就夠了,啊,對了,他們這些學生啊,是瀛洲最鋒利最有潛力的武器。瀛洲把這些武器養(yǎng)的那么好,他們這些做武器的,當然要用最快最鋒利的自己去解決敵人。

  對?錯?誰會在乎?瀛洲只教他們要好好修煉,然后為瀛洲做貢獻而已。

  是啊,他們不知道對錯,他們都還是孩子,是瀛洲的孩子,他們不知道普通孩子在年紀還小時是不需要打打殺殺的。

  “我會救下你的!銜草,相信我!”無殤說這話時,已經(jīng)沒有力氣拉住陸銜草了。那股力量拽著陸銜草,無殤根本沒有能力抵抗。

  陸銜草的身體開始扭曲,她想要丟開無殤的手,卻怎么也丟不掉。

  “無殤,放手,放,手……”陸銜草開始窒息,她感覺身體里某些東西呼之欲出,可是她的手還在被無殤拉著。

  “放手啊……”那股力量開始從骨髓里往外沖,四肢像麻花一樣扭曲起來。

  “無殤……放……”那股力量沖了出來,她最后一個字淹沒在那被撕碎的血肉里。

  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無殤都在想,假如那時她沒有跟著秦暮離來到瀛洲,假如那天她沒有和草地上的那個小牛犢玩,假如她沒有遇見宋子予,假如她沒有遇見三櫻,假如她沒有進入學院,假如她沒有遇見所有人,那會不會所有人的命運軌道都會改變?

  那是不是就說,陸銜草不會死,前來救自己的曾視自己為敵的江郁姝也不會死,不知道在哪里的冷棠梨不會消失不見,三千三百二十四個學生也還會在學院里好好學習。

  是不是呢?她想,也許是的,也許她不是參戰(zhàn)里唯一活著的,也許大家還是會好好地生活,也許遇不到那些人,但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也不是什么壞事。

  她想起了江郁姝,在陸銜草的血肉濺進自己嘴里的那一刻,身子被江郁姝抱起。江郁姝抱著自己跑了好久,她還勸已近失控的自己清醒一點。

  江郁姝為什么會救自己呢?她沒有問,但是江郁姝自己回答了。

  “不要以為我想救你!我只是覺得你不能死在這里而已!你要死,也是死在我手里!”

  那時自己的腦子昏昏的,身體里有股力量呼之欲出,她依稀聽見面前的江郁姝在喊著什么。

  “你的眼睛怎么了?秦無殤,喂!秦無殤,你振作一點,傷心的話咱們從這里走出去再說?!?p>  傷心,原來自己是在傷心。可自己為什么覺得滿滿的恨意呢?

  陸銜草的血肉飛進自己嘴里時啊,那股恨意,好像永遠都消除不了了呢。

  江郁姝扶著自己走了好久,自己好像沒有什么力氣,而江郁姝又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著。什么要活下去,什么要堅持下去,夠了,真的夠了,哪里有那么多力氣去堅持啊,連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未知數(shù)呢。

  真正的清醒是在扶著自己的江郁姝被那股神秘力量吸走的那一刻,她看到江郁姝被吸在半空,自己好像有了一點想要救她的力氣,可是太快了,真的是太快了,她連江郁姝的手都沒夠到,江郁姝的身子就變的扭曲起來。

  “你要活下去……”

  在其實也很漂亮也很善良的江郁姝變的和陸銜草一樣時,無殤聽見江郁姝這么說。

  活下去,怎么活下去,你們都活不下去,你們都死掉了,我哪有那么幸運會活下去。

  可是自己實在是個幸運的人啊,從一開始她的運氣都要比別人好很多。

  她身邊一直都有深深,有司旻,有夏幽,有錦初,有她很討厭的秦暮離,有如父母般的宋子予和豆苗,也有好朋友冷棠梨和陸銜草,也有雖然恨自己但也會救自己的江郁姝。

  還有誰呢?還有很多很多人啊,他們對自己真的是太好了,自己何德何能遇到這些人吶。

  她為什么會那么幸運,在自己也將被卷入那股力量之中時,一群陌生人救下了自己。那些人不是其他同學,當然她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誰,因為她仿佛看不見眼前的東西了。

  擋住自己眼睛的不是眼淚,是某種情緒。

  “小妹妹,不要怕,我們來救你們了!”

  無殤聽見有人這樣對自己說,哈哈哈,真是傻話啊。明明說了救我們,為什么自己下一秒也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團了呢?

  她想笑,可又笑不出來,然后她又覺得自己是不想笑的。她沒有什么感覺了,她已經(jīng)麻木了,沒有思考能力,看不見東西,聽不見聲音,空氣中的血腥味也聞不到了。

  那些陌生人開始發(fā)出慘叫聲,可他們好像還想要繼續(xù)前進,他們好像真的想要救她和同學們出來。

  那股力量似乎在慢慢停止,慢慢的,也聽不見周遭的慘叫聲了?;煦缫黄陌肟毡谎獣炄局?,充足的仙力不停攻向瀕洲那個堅硬的屏障。

  屏障被仙力攻碎,劇烈的爆炸沖擊一切,無殤被卷入碎石里被沖擊好遠。她落地時感覺不到疼痛,等醒來時才感覺到四肢像是被截斷一般。

  她活下來了,她站起看看慘不忍睹的戰(zhàn)場,碎石上都是臟了的肉和碎骨。

  那是,那是她的同學們。

  活下來了,真的活下來了,可是……只有自己活下來了……

  她赤著腳慢慢走著,腳下不停踩著碎肉和碎骨,黏黏的,也有點扎腳。

  怎么會啊,怎么是自己活下來了?為什么自己沒有和大家一樣死去?這樣活著,不會愧疚一生嗎?

  蘇殿卿匆忙趕過去時,只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在一片血肉模糊的碎石地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血肉模糊,來晚了,真的來晚了……

  他想哭,可又不能哭。

  他叫住了那個女孩,并跑到了女孩面前。女孩臉上很臟,有血也有一片黑灰色的臟東西他看清了女孩的面容,這個女孩叫秦無殤,他記得前幾天還跟她說過話。

  “秦無……”

  “你說過,”面前的女孩打斷了自己的話,“你說過,你知道學院所有學生的名字,那你能不能給我念念那三千三百二十四個學生的名字?有的同學我不認識,所以也念不出他們的名字。但我想,也許你知道他們的名字。”

  “對不起?!碧K殿卿低下頭,他知道了,他知道除了這個幸運的女孩,其他人都死了。

  “我想知道他們的名字,而關于這些同學,我只認識我班里的幾個,冷棠梨,陸銜草,江郁姝,王顧言,杜小婉,何羽生,常夕嵐,余時箬……”

  “不要說了,對不起?!碧K殿卿蹲下晃了晃無殤的肩。

  “他們被蘇院長獻祭出去,他們是不是學院里最好的學生呢?”這些話,沒有任何語調(diào),她像是毫無感情的語言機器。

  蘇殿卿望著眼前的女孩,這個女孩如同一個人偶,黯淡無光毫無生氣的眼神,一身傷痕,說的很小聲,仿佛隨時都能死去。

  “他們和我年齡一般大,我想蘇院長可能記得我,我叫秦無殤,今年十四歲,瀛洲學院中乙級琢玉班的學生?!?p>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說了?!?p>  “蘇院長原來知道啊,哈哈,可是蘇院長為什么不拿自己去獻祭呢?蘇院長,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學生呢?蘇院長,你問問你自己,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這些話說出口時,無殤的語調(diào)仍舊平靜無比。

  蘇殿卿站起,他滿是震驚地看著說出這話的無殤。

  這時無殤抬頭看他,慢慢重復:“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休得無禮!”徐風凜一個空氣掌將無殤拍飛,隨后站在蘇殿卿身邊俯視著無殤冷漠道:“孽障,你再敢在蘇院長面前口不擇言,我就讓你好看!”

  瘦弱的無殤被拍飛時,蘇殿卿想上前去扶,卻又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徐風凜知道計劃已經(jīng)成功進行,于是笑著對蘇殿卿說:“恭喜蘇院長成功進行獻祭計劃,遠征軍即將擊敗瀕洲,此處惡穢不堪,院長,咱們回去吧?!?p>  徐風凜其實也有一點點疑問,為什么秦無殤沒死,但瀕洲的屏障卻被攻破了?他想了想,難道是那些護衛(wèi)軍抵下了秦無殤?獻祭的仙力是計算好的,只能超出一點才能保證屏障完整破碎。假如少了一點,那將會失敗。

  然而那些護衛(wèi)軍和學生一同獻祭才剛剛好攻破屏障,而秦無殤沒有參與獻祭,那就是說……

  呵,果然,早就應該知道這個由秦暮離帶回的人身份不一般。凡人之軀也能將先天為仙的人踩在腳下,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可怕。

  如果不除,那么假以時日,她報復瀛洲,這瀛洲將是一片慘狀!

  秦無殤,不能留!

  蘇殿卿看了一眼徐風凜,冷冷地說:“如你愿了?”

  徐風凜哼了一聲道:“這是如您愿才對,蘇院長,回去吧?”

  蘇殿卿回頭看了眼摔在地上的無殤,握緊拳頭,狠心轉(zhuǎn)身而去。

  才走幾步,卻看見一群熟悉的人著急趕了過來。為首的是宋子予,身后的都是那些被禁錮的議員們。

  “子予……”蘇殿卿喊了一聲宋子予的名字。

  宋子予微微致意,然后將目光移到蘇殿卿身后。

  蘇殿卿順著宋子予的目光看去,他看見那個被打飛的女孩在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她腿受傷了,流了很多血,走路也像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

  宋子予也朝她走了過去,然后蘇殿卿看到那女孩張開了雙臂。

  他看見女孩毫無生氣的眼神突然變的委屈起來,那樣子像是想告訴自己的父親自己受了很多委屈。那雙曾經(jīng)沒有感情的眼睛還流出很多眼淚,像是雨季順著屋檐流下的雨水。

  他聽見女孩說話了,那句話里充滿著委屈和難過。

  “師父,我想回家?!?p>  “好,咱們回家?!彼巫佑璞ё∷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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