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今日穿一身素衣,發(fā)飾只有兩支銀簪子。
秦瑤疑惑道“今天怎么打扮得這樣素凈?”
巧娘道“今日是中元節(jié),不好打扮得太鮮亮,一會兒陛下還得和國君一起去朝天宮,不如早些收拾妥當?”
今日因有大禮,秦瑤穿的一身朝服,沉甸甸的,沒人攙扶都走不動路。
巧娘抱著預備更換的吉服跟在后頭,秋月則在一側(cè)攙著秦瑤。
去朝天宮要出內(nèi)城,車上獨孤晟拉著秦瑤的手說“路上會有些顛簸,我抱著你會比較穩(wěn)。”
秦瑤乖順地靠在他懷里說“感覺這一次穿朝服比上次沉得多?!?p> 獨孤晟摸著她的肚子說“你現(xiàn)在有了身孕,自然辛苦些,以后就好了。”
車外街面空曠,只有守衛(wèi)持槍執(zhí)劍護衛(wèi)在側(cè)。秦瑤本來滿心期待能夠一覽雍都繁華,如今都沒戲了。
多虧獨孤晟一路上溫柔體貼無微不至,秦瑤這一路才沒有太難受。
朝天宮是帝王家廟,廣闊繁華。入了宮門,左右兩邊各三間側(cè)殿,后頭并著耳房,做休息準備祭品的地方。
正前方大殿里供奉著祖先牌位和祭壇,獨孤晟和秦瑤三跪九叩禮畢,祭祀就算完成。
因天氣炎熱,獨孤晟不舍秦瑤路途顛簸,覺得等天氣涼爽些再回宮。
朝天宮后有一座小院,可做暫歇之用。
秦瑤在屋內(nèi)休息,看見窗外有假山池塘,看起來十分秀麗。“沒想到這里還有這樣的景致!”
獨孤晟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說“這地方四時景致不同,確實值得一看?!?p> 他回憶起這里時神情復雜,似乎是在感慨時光匆匆。
秦瑤不禁要問“你登級不過三年,就來了很多次嗎?”
獨孤晟微笑著解釋“我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曾經(jīng)代國君祭祀,每次祭祀結(jié)束后都會在這里歇一歇再走。春雨、夏荷、秋菊、冬雪,這一片小小的池塘也能夠有不同的意境。我每次坐在這里都很放松,這里很安靜適合思考?!?p> 這里幾乎聽不見人聲,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當差,司儀看起來也是一副沉靜的樣子。
中元節(jié)除了祭祖還要放燈,燈有兩種,天燈和河燈。
天燈要在城樓放,從朝天宮回來,換過吉服登上城樓,天才剛剛暗下來。獨孤晟在天燈的一側(cè)寫下國泰民安,秦瑤寫了風調(diào)雨順。兩人為天燈系上祈福的綢帶。
獨孤晟和秦瑤一人一邊托舉著燈,隔著燈看不清臉,秦瑤只能聽見獨孤晟的聲音?!澳愕脑竿鞘裁??”
城樓下百姓歡騰,燈火通明。“我的愿望是......”
突如其來的歡呼聲將秦瑤的答案淹沒,獨孤晟沒有聽清,卻在天燈升空后看見秦瑤仰著頭歡欣的笑容。他想這應該是一個值得為之努力的愿望。
迎陽門前站著宮中所有妃嬪,恭敬地端著手,等待著帝后的到來。
“妾身叩見國君,王后,國君,王后圣安!”鶯鶯燕燕的聲音交錯在一起,竟然讓人頓生籠中雀之感。
就著燈光望過去,環(huán)肥燕瘦,婀娜多姿,人人都作吉服打扮,比平常更華美。
獨孤晟與秦瑤并肩而行,兩人身后以賢、良二妃為首,依次站成兩排。宮人在身側(cè)提燈,遠遠看去仿佛一條長龍在黑夜中穿行。
御湖邊一切都已經(jīng)準備妥當,各自托著自己的蓮花燈寫上愿景放入水中。秦瑤身子不便,寫完之后讓秋月去放,扭頭去問獨孤晟“國君寫了什么?”
獨孤晟將燈上寫字的那一面轉(zhuǎn)過來,上頭寫著“母子平安”。
獨孤晟還沒開口就發(fā)現(xiàn)秦瑤眉頭一皺,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背后。
身后御湖中從遠處的陰影里悠悠地飄來一只燈,莫名地有些詭異。
打撈上來以后周圍一片寂靜,燈上赫然用紅色字跡寫著怨咒王后的話語。
秦瑤下意識地摸上肚子,不知道是在安慰肚子里的孩子還是在安慰自己。
獨孤晟怒道“寧誠!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時間眾人都不敢說話,生怕觸怒國君惹來大禍。
獨孤晟握著秦瑤的手輕拍,意圖安撫她。除卻最初的驚駭,秦瑤早就冷靜下來,等著寧誠來回話。
寧誠帶著人匆匆而去,空手而歸?!盎胤A國君,御湖另一側(cè)沒有身份不明的人?!?p> 沒有可疑的人,那這燈是從哪里來的?總不能是天上來的吧?
想到這里秦瑤看了一眼獨孤晟,緊接著打量起身前烏泱泱的人群。
如果是從天上來的燈,那么是誰要咒她?又是誰當了人間的使者?
秦瑤回握住獨孤晟的手,使了個微妙的臉色,示意他暫時不必追究。
獨孤晟雖然不明所以,但依舊照辦。“寧誠!加緊核查今日來過御湖的所有人,務必要把這個狂徒揪出來!”
宮燈引路下兩人迅速離去,徒留一地宮妃面面相覷。
眼看著宮門重重合上,眾人心中五味雜陳。胡封君囁嚅著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賢妃整了整臉色說“是非曲直國君自會定奪,大家不要多想。都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p> 良妃看了一圈周圍的人,似笑非笑道“賢妃可別把話說得這么輕巧,這一晚上可能做不少事情呢,萬一有人趁著夜色毀滅證據(jù),或是栽贓他人,明日可怎么說的清楚?”
雖然被當眾反駁,甚至冷嘲熱諷,可賢妃卻依然能夠心平氣和?!澳且懒煎矗瑧撊绾??”
“既然寧誠在這里,不如今夜就抄揀,拖到明日未免夜長夢多,徒生是非!”良妃冷笑道。
眾人臉上表情復雜,等挨個抄揀完都什么時候了?這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寧誠琢磨了一會兒恭敬道“若是諸位娘娘們都沒有異議,便請同行?!闭f著眾人面前讓出一條路。
就近先去的寒枝殿,然后是懷著身孕的徐月華所住的南憂殿,之后挨個查過去,人人都查過字跡問了當日去向。
耗費了大半夜的時間,可結(jié)果自然是一無所獲,即使是意料之中卻仍然讓人覺得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