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商元打開微信，在鄭菲的對話框里打了一行字：“到家了嗎？”
正想按發(fā)送鍵，手指卻停住了，又起起落落地按著刪除鍵清空文字，退出了微信。
他猶豫了一下，撥了鄭菲的號碼，手機里傳來一陣彩鈴聲。
另一邊，鄭菲剛放好開水瓶，拿著電熱水壺正想倒水，飯桌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她把水壺重新放回電熱板上，走到飯桌一看手機屏幕，是韓商元，她連忙拿起手機接通道：“喂？”
“我，韓商元?！表n商元咽了口口水，喉結上下翻了一下，“到家了嗎？”
“到了，”鄭菲轉身坐下，把背抵在飯桌邊上。
“哦，——咳咳。”韓商元連忙捂住嘴，把頭偏開了手機。
鄭菲對著手機問道：“咳嗽了？”
“咳咳咳咳——”韓商元覺得喉嚨一陣發(fā)癢，竟咳得停不下來，連忙喝了口檸檬水，清了清喉嚨，把手機重新放回到耳邊道，“有點。”
“那先去看下吧，”鄭菲皺了皺眉心，“今晚就去？”
“不用了，——咳咳，太麻煩了，回京城再說吧。嗯！嗯！”韓商元清著喉嚨。
“還等京城？”鄭菲抓了抓頭頂，“就去小區(qū)的衛(wèi)生服務站看吧，那家挺好的，又近，我以前感冒咳嗽的都在那里看。”
“······不懂，哪家？”韓商元咬了咬嘴唇，把大拇指和食指捏著，抵在唇邊，凝神聽著手機另一頭的回話。
鄭菲的眼皮往上抬了抬：“你沒去過，不會吧？”
韓商元垂下了目光，“沒啊，以前都是去醫(yī)院的，咳咳咳——”
鄭菲呆了呆，下嘴唇往里卷了卷，露出半顆門牙，“那······我陪你去吧？”
韓商元垂下眉，嘴角不由得向上揚了揚，“好?！?p> “那你等會兒在義烏小商鋪隔壁的蘇城銀行門口等我?！?p> “好，”韓商元把玻璃杯放到了茶幾上，“嗯！嗯！”清了清喉嚨，道，“出去一趟，再被人拍一拍，就當做最后一點努力吧，沒準對澄清那件事會有幫助?！?p> 鄭菲聽完這話，心里卻是一落，連聲音都低了下去：“哦，好?！?p> 韓商元似乎聽出了鄭菲聲音的變化，局促地低了低頭，另一邊手的手指微微合攏了，“那個，你吃飯了嗎？我還沒吃?！?p> —
蘇城銀行門前，韓商元穿著黑色的棉大衣，雙手插在口袋里，咳嗽的原因，他用手捂住了嘴，微微低著頭。
天色已經(jīng)暗了，各種燈亮了起來。在一陣穿梭的夜色中，一切事物看起來都是模糊而又虛幻，現(xiàn)實的世界中，有時卻像是電影中某個夜幕降臨的場景。
鄭菲從巷子口走出來，往前走了幾步，看見不遠處站在銀行門前的韓商元，他用手捂著嘴，看樣子是在咳嗽。
鄭菲向前走去，韓商元正好轉過頭看到了她，朝她揮了揮手。
天色昏暗的原因，鄭菲看不清韓商元臉上的表情，她自己卻是微微笑了笑，也并不去想韓商元能不能看到。
她走到他跟前，倆人相視無言，默契地過馬路，繞出了后街。
八點多，社區(qū)醫(yī)院似乎快關門了，走到移動營業(yè)廳門前，便遠遠望見社區(qū)衛(wèi)生站的卷簾門拉了一半下來，能看見里面的桌子前坐著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醫(yī)生。
到了卷簾門前，鄭菲和韓商元屈下身子進了門，鄭菲朝醫(yī)生輕聲道：“看病，醫(yī)生?！?p> 男醫(yī)生向她看去：“坐?！?p> “誒——”鄭菲轉過身，輕輕拉了拉韓商元坐下。韓商元坐在桌子邊的小凳子上，自報癥狀道，“咳嗽?！?p> 醫(yī)生讓韓商元張嘴，韓商元“啊——”得一聲張開了嘴。
站在一旁的鄭菲卻不禁被這一聲的“啊——”給逗笑了，平時看起來冷冰冰的韓商元，看起病來像小孩子看病一樣。
韓商元聽見這一聲笑，轉過了頭來，瞪著眼看向鄭菲，卻被醫(yī)生用開著光的手電筒掰過了臉頰。
醫(yī)生罵道：“看不看??？快下班了！”
韓商元的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的，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模樣，繼續(xù)張大了嘴。
“喉嚨有點紅腫?！贬t(yī)生低低說了一聲，接著埋頭寫藥方。
待開完了一袋藥后，韓商元便拿著藥彎下腰鉆出門，鄭菲剛想跟著出去，卻聽到門外突然“?。 钡囊宦?。
是韓商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