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 （2）

　　出行的這一天天氣不太好，灰色的云層遮蔽天空，陰冷的風(fēng)習(xí)習(xí)吹來，好似下雨的前兆。

　　經(jīng)過兩個小時的長途跋涉，馬車來到一座荒廢的莊園，銹跡斑斑的鐵門和圍欄、雜草叢生的花圃、被熏黑的斷壁殘垣……黛兒坐著輪椅進入曾經(jīng)的家，大火留下的痕跡依舊顯眼，但一切都已經(jīng)腐敗不堪，只能勉強與記憶中的輪廓重合。

　　天空開始飄起毛毛細雨，一顆顆隨風(fēng)飄蕩的微小水珠沾滿黛兒的黑發(fā)，仿佛給她披上了一張點綴了無數(shù)細小水晶的薄紗。黛兒兩手不知疲倦地轉(zhuǎn)動著輪子，循著回憶中的路線繞著花園走了一圈，細數(shù)著過往。只是迎面而來的清冷無時無刻都提醒著她‘物是人非’這幾個字。

　　在前往墓園的途中，霍華德買了一束鮮花捧著手上，“等一下把花放到你父母的墓前吧。”

　　“謝謝?！摈靸菏冀K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讓人覺得她都快抑郁成疾了。

　　霍華德推著黛兒來到一塊墓碑前，他囑咐跟在后面的仆人離得遠一點，反正黛兒也跑不掉。他深知，這是七八年來，黛兒第一次來‘看望’自己的父母，難免會傷心流淚，所以支開了那些下人，好讓她能夠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宣泄心中壓抑的情感。

　　然而黛兒只是靜靜地看著墓碑，既沒有流淚，也沒有說話。不過這樣的沉默反而顯得更加可怕了。

　　“黛兒，你還好嗎？”霍華德走到側(cè)面擔(dān)心地看著黛兒。

　　黛兒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還好，只是時間太長了，一時半會兒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p>　　“你還有什么地方想去就盡管提吧，只要不是太遠，我盡可能帶你去?！?p>　　“謝謝您，霍華德叔叔。我沒記錯的話，每次您送的玩偶都是最大的，害得我房間都裝不下了?！摈靸耗樕下冻霭男θ荨?p>　　霍華德半蹲下來摸摸黛兒的腦袋，“如果你還喜歡，我繼續(xù)送你就是。”

　　“您也是反對調(diào)查兵團的貴族之一嗎？”黛兒突然問。

　　霍華德愣了一下，黛兒的問題也太直接了點。

　　“像我這樣沒能繼承爵位的貴族，哪有實力去干預(yù)那種事情。”換句話說，他只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中立派。

　　“我還有一個人想見?！摈靸旱弥羧A德的立場后小聲說。

　　“不會是利威爾兵長吧？”

　　黛兒突然猶豫了一下，她確實想見利威爾，但見溫妮莎的可能性和作用更大。

　　見黛兒沒吭聲，霍華德語重心長地接道：“我知道利威爾兵長對你有救命和養(yǎng)育之恩，他確實是個好人。也正因為如此，你才更加不能讓他因你而卷入貴族間的紛爭?！?p>　　抬頭望向遠方，霍華德繼續(xù)說：“我的婚姻也是父母一手包辦，當(dāng)時我也像你一樣不情不愿。但和我的妻子相處之后發(fā)現(xiàn)，其實只要多去互相了解，還是能夠日久生情，平穩(wěn)度日的。現(xiàn)在我也過得很幸福，希望你也可以像我這樣?！?p>　　“伊卡洛斯…”黛兒搖搖頭，“他還是算了吧。”

　　霍華德拗不過黛兒，站起來走到輪椅后方，“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我要見的人不是利威爾兵長，而是一個叫溫妮莎.斯托克的士兵?！摈靸赫f。

　　要見的不是利威爾兵長，霍華德松了口氣，但考慮到對方還是調(diào)查兵團的人，霍華德不敢輕易答應(yīng)，“這個得問問斯特林夫人的意思?！?p>　　“是嗎？”黛兒很失落，尼俄柏明確表示過不能再跟調(diào)查兵團有任何瓜葛了，如果不繞開尼俄柏的話，她誰都見不著。但顯然，霍華德也只能夠同情同情她，而不能真正幫助她。在這個屬于‘上層社會’的圈子里，黛兒感覺自己孤立無援，只能任由他人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