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36年,春,三月,大宋景佑三年。
沙州、肅州、瓜州一直是西夏垂涎之地,李元昊做夢都想拿下這三塊地方。
在沙州與西夏的邊境交臨處,一伙人正指著不遠(yuǎn)處的城墻交談著。
“要是孤給你三千兵,你幾日能攻下這飛沙鎮(zhèn)?!?p> 說話的個魁梧之人,劍眉星目,頭戴粘帽,身披鐵甲,內(nèi)里襯著棉衣,兩鬢上留著長長的鬢發(fā),可額頭跟后腦勺卻空空如也。
他就是西夏的主人——李元昊。
李元昊騎在戰(zhàn)馬上,朝著身邊的將領(lǐng)詢問。
“大王,何須三千兵,只要大王給末將一千兵,三日之內(nèi)末將必定攻下這小小的飛沙鎮(zhèn)?!?p> “宋人擅守城,飛沙鎮(zhèn)上可是有三千兵的?!?p> 李元昊的意思不明而了,身邊將領(lǐng)不服氣,大聲說道:“末將敢立軍令狀,要是三日之內(nèi)不破飛沙鎮(zhèn),大王拿末將的頭祭旗?!?p> 聽到這話,李元昊笑著搖頭:“野利遇乞,你可知軍中無戲言?!?p> “末將這就帶著兒郎替大王打下飛沙鎮(zhèn)。”
這野利遇乞什么都好,深的李元昊信任,就是有著一股子蠻勁,這才說了沒幾句,就要帶著士兵去攻打飛沙鎮(zhèn)。
“回來。”李元昊哭笑不得:“現(xiàn)在還不是跟宋人開戰(zhàn)的時候,等孤平了唃廝啰,再來謀劃這宋地不遲?!?p> 野利遇乞雖然很想沖殺一回,證明給李元昊看??杉热焕钤欢酥饕獠淮蝻w沙鎮(zhèn),那自己也只能領(lǐng)命。
“走吧,回興慶府,那里還有宋人的使團(tuán)等著我們呢。”
…………
“希文,此去虎狼之地,萬事小心啊?!?p> 在范仲淹居住的小院內(nèi),范仲淹的好友李紘、王質(zhì)正在為他餞行。
“諸位多慮了,此去西夏來回也就兩三個月?!?p> “你說的輕巧?!崩罴囂娣吨傺椭保骸皡我暮啺筒坏媚汶x開京師,這下可是遂了他的愿?!?p> “國事艱難,何苦自輕啊?!蓖踬|(zhì)也一同附和著。
李紘跟王質(zhì)多么希望范仲淹能留下來,只要范仲淹留在京城,那宰相一黨必然有所顧忌。
范仲淹搖搖手,說道:“此去西夏并沒有你們說的那么不堪?!?p> 確實(shí),范仲淹這次去西夏絕不止單單做一個使者,他還有整頓肅州防務(wù)、備戰(zhàn)的責(zé)任。
在李紘跟王質(zhì)臨走之際還多多交代,要范仲淹務(wù)必保重身體。
各家都有離別的戲碼上演,何墨的宅子內(nèi)也不例外,洪九紅著眼,努力地想忍住自己的淚水,可她實(shí)在是舍不得何墨離開。
“別哭啦,哭花了就不好看了?!焙文榫诺哪X袋,輕聲調(diào)笑著。
“你都走了,我好不好看有什么關(guān)系,又不給別人看。”
“你上回走了五個月,這次又打算走多久?”洪九停止了抽泣,紅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何墨。
何墨被洪九盯的有些發(fā)毛,還沒開口說話,洪九反而先開口說道:“不管多久,我都等著你,你走一個月,我等你一個月;你走一年,我等你一年;你走一輩子,我等你一輩子?!?p> 有佳人如此,夫復(fù)何求。
何墨感動的什么話都說不出口,大膽地踏出一步,將洪九緊緊的摟在懷里。此時此刻,何墨真的想大喊一聲,不去了,天王老子都不去啦,老子就陪著你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
可惜理智還是拉住了何墨即將失控的嘴巴,躊躇半響之后,何墨才寬慰洪九。
“笑一笑,我還是喜歡你笑時候的樣子。再說我又不是去送死,有公孫一那貨陪著我去,一路上還有官兵護(hù)送,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完好無損的回來?!?p> 原本何墨想說的是等我回來就娶你,但這個出名的flag還是別立為好,趕緊說了別的。
其實(shí)何墨想娶洪九這件事,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照理說何墨也確實(shí)該娶洪九了,兩人都一起住了多少年了。
可在最后關(guān)頭,何墨還是沒有說出口,他忍下來是因?yàn)椴幌胪侠酆榫?,萬一,萬一他這次去西夏沒有活著回來呢?讓洪九守寡嗎?
不過何墨還是給自己上了一道保險,他可不想死在西夏。
“說吧,有什么事?”樊樓里公孫一夾著一塊鮮魚膾,一臉淡定的問何墨。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
公孫一拿起筷子指了指何墨身邊的洪九:“她的臉色跟你上回去江淮時一摸一樣?!?p> 洪九的臉色確實(shí)不太好,既有擔(dān)心又有不舍,上一回還是去江淮,怎么說也是大宋境內(nèi)。這一回可是異國他鄉(xiāng),而且聽說西夏不怎么太平。
“放心吧,我既然吃了魚膾,那就會囫圇完整的把他給帶回了的?!?p> 洪九還想說些什么,公孫一又開了口:“男人要去做事,攔不住的。再說有我在,天底下還沒有幾個能留住我的地方?!?p> 哪怕公孫一如此保證,這一頓飯洪九還是吃的索然無味,倒是智深和尚依舊是狼吞虎咽的吃著。
“這里的飯菜真好吃,俺從來沒吃過這么香的?!敝巧詈蜕幸贿叧赃€一邊夸。
“吃吃吃,撐不死你?!?p> 公孫一有些無奈,自己好歹是一名江湖大俠,跟著這么一個掉份的跟班,真的是有苦說不出。
幾天的日子一眨眼就過了,何墨一行人送別了各自的親眷,在汴京外的官道上行走。
智深和尚埋頭啃著干糧,何墨有些好氣的看著他,怎么不管什么時候看見智深和尚,他都是在吃東西呢?
范仲淹看著熟悉的人,有感而發(fā):“去年我們一行人去了江淮,沒想到今年也是同樣的人去西夏?!?p> “我也沒想到范大人竟然還帶著這么一個手下?!?p> 公孫一跟游三一見面就開始相互挖苦,游三也不甘示弱,兩個人相互杠了起來。
何墨才懶得管這倆貨呢,懊惱的拍著額頭,也不知道自己請公孫一這個決定是對是錯。
汴京離西夏相隔千里,越往西夏走也越發(fā)的荒涼。這年頭可不比現(xiàn)代,有各路安檢以及安保措施,能安安心心的出門旅游。
在宋朝,出遠(yuǎn)門可是一件大事,一路上要對付的不止是旅途勞累,還有神出鬼沒的山匪強(qiáng)盜,以及兇猛的野獸毒物。
不過好在范仲淹是奉旨出使西夏,沿途都有士卒官兵護(hù)送,朝廷還派了不少的隨從雜役跟著,也沒有哪伙不開眼的山匪出來劫道,一路相安無事,到了肅州境內(nèi),已經(jīng)有人恭候大駕了。
等著范仲淹一行人的是位武官,身姿高大挺拔,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穿著鑌鐵甲胄,一身的凌冽氣度溢于言表。
當(dāng)何墨想看清此人長相時,才發(fā)現(xiàn)這位武官盡然帶著青銅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臉龐。
武官看見范仲淹到來,急忙策馬上來相迎。馬蹄動如疾風(fēng),身形未穩(wěn),卻是一個鴿子翻身,利索的下了馬。雙手抱拳行禮,身上鐵甲發(fā)出陣陣鏗鏘之聲。
“末將狄青,見過天使。”
臥槽,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