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好后短發(fā)少年說他們有點累了,就讓我們剩下的兩隊先打。我脫掉了外套,扔到了一旁。里面緊繃的白襯衫,勒得我有些放不開。
之前刺骨的風也隨著身體的運動慢慢的消失,在投了不知多少個‘三不沾’后,我喘著粗氣走下了場。
我也很想像小說里那樣,打幾球就能找回曾經(jīng)的感覺。但現(xiàn)實狠狠地給了我一拳,曾經(jīng)有的,不珍惜的,想找回來就不容易了。
無視他們鄙夷的聲音,我笑著抖了抖衣服,穿上后沖著他們揮揮手,頭也不回的走出校門。
靠著車抽了根煙后,我就鉆回車里,本想去趙琳那邊看看小晨雨,想了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我不希望小晨雨看到我這副模樣,畢竟在她心里,我可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爸爸。
接下來的幾天,大鵬的姐姐也到了。我去火車站接她的時候,她依舊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直到看見大鵬安然的躺在太平間,她全身顫抖著,慢慢地走向大鵬。
我嘆了一口氣,走出房間,將接下來的時間交給大鵬的姐姐。她比大鵬大了近二十歲,一直也沒孩子,在她的心里,大鵬甚至比父母的地位還要重要。
沒多久,醫(yī)院的人也過來了,準備讓大鵬的姐姐認領遺體,而他們醫(yī)院能做的事也就做完了。
我讓他們稍微等一會兒,他們也很通情的站在門外默默等待著。
我看了下時間,差不多要二十分鐘了,我再次推開門,大鵬的姐姐痛哭著抱著大鵬。我走上前去拉開了她,醫(yī)院的人也走了進來,簽好字后,醫(yī)院也著手安排人,把遺體送去火化。
“曉婷呢,她沒事吧?”我們走到了醫(yī)院的大廳,坐在椅子上。
“她沒什么事了,還有伯父伯母那邊還需要你圓一下,具體的情況曉婷應該跟你說了?!蔽姨统鰺煟氲绞轻t(yī)院,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也難為曉婷了,她一姑娘家,才懷孕沒多久,大鵬就……”大鵬的姐姐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我跟樓上的陳飛說了一聲,讓他看好曉婷,便帶著大鵬的姐姐跟著醫(yī)院的車,往殯儀館去。
車上的我們都顯得很沉默,我們都清楚,這將會是徹底離別前的最后一次跟大鵬見面了。
跟大鵬的姐姐商量后,大鵬的后事處理的很低調(diào)。在公墓前,我和陳飛以及小杰,旁邊大鵬的姐姐扶著曉婷,在工作人員的協(xié)助下,讓大鵬的身體永遠的跟這座城市融為了一體。
一切弄完后,我們再次跟大鵬作了告別,我走上前,輕輕地撫摸著沒有幾個字的墓碑,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準備叫上大家一起離開。
這時,天空微微的泛起小雨,一會兒工夫,層層薄霧便籠罩著整個公墓,可能連老天都在為大鵬抱不平吧。
安撫好曉婷后,我們便準備離去。剛邁開腳步,不遠處的三道身影向我們這邊走來。
“秦宇,我…我過來看看大鵬?!敝芰终驹谖颐媲埃瑐?cè)著臉看向大鵬的墓碑。
“這事不用跟我說,你來看他我也沒權(quán)利阻止。”我面無表情冷漠的說道。
周林身后,正是陸詩雨跟鄭然然,兩人也一臉悲痛的走上前去,放下了手中的花,注視著冰冷的石碑。
“那天不是說好的,約出來談一談的嗎,你怎么不接我電話?”周林再次走到我面前,聲音低沉但卻有些憤怒的說道。
“我并不認為我們倆之間有什么好談的?!庇隄u漸的變大,陳飛跑到公墓門口,把車里的傘拿了上來,撐開后遞給了大鵬的姐姐。隨后又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拉開后撐在鄭然然的頭頂。
“我只是想解釋一下,之前老大的事情,真的不是因為我!”周林用力的推了我一下,大雨沖刷著他的頭發(fā),零散的頭型,略微遮住了他的眼睛:“我逃避了這么久,不是因為老大的事,而是因為你們都不相信我,尤其是你,秦宇,憑什么!憑什么你們都認為是我的錯,我也是無辜的?。 ?p> 我把頭發(fā)往上捋了捋,側(cè)過臉看著大鵬的墓碑,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周林,如果說以前你能說出個什么理由來,我也許會相信你,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咱們之間從六年前開始,就不再是同宿舍的好兄弟了?!?p> 我轉(zhuǎn)過臉,慢慢的靠近周林,用力的捏住他的肩,一字一句的說道:“現(xiàn)在的我們,就只是互相知道對方姓名,互相了解,應該說是互相了解彼此曾經(jīng)的……敵人。”
我放下手,在下去前,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陸詩雨,深吸了一口氣準備下去。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身后有一股巨大的沖擊力,緊接著我好像做了一很長的很長的夢。
我夢見了一個長滿蒲公英的地方,在那里,我脫下了身上的西裝,又重新?lián)Q回熟悉的校服。不遠處,陳飛、大鵬、小杰和久未謀面的老大正在搶奪著一個籃球,周林在一旁伺機而動。
“老秦,還站在那邊干嘛呢,快點過來幫忙啊,這三個人快要把我分尸了,周林這小子還在旁邊偷懶,我頂不住了啊?!崩洗笏浪赖乇е颍瑳_著我哀嚎著。
我流著淚,大笑著跑了過去,張開雙手撲向前去。
“秦宇?你怎么了?”我睜開眼一看,周圍一片白凈,懷里正抱著陸詩雨。
我連忙撒開了手,熟悉的記憶重新回歸我的大腦。
“不好意思啊,做了個噩夢?!蔽覄傁胱饋?,卻感覺到背上一陣刺痛,又連忙躺了下去。
“你先別動,陳飛跟然然去繳費了,雖然你沒什么大事,但醫(yī)生說你最近最好不要亂動。”陸詩雨端過一杯水,試了一下溫度后扶著我喝了下去。
想到夢里的畫面,我猶豫了一會兒,張開嘴說道:“周林呢?”
“他啊,你看看你旁邊的病床吧?!标懺娪暧行o奈的看著我,指了指我的左手邊。
我轉(zhuǎn)過頭一看,周林正仰著面,腿被吊起來躺在病床上。
“哈哈,”我沒忍住笑出了聲,當周林看過來的時候,我連忙止住笑意,清了清嗓子。
“活該,還敢跟我搞偷襲?!蔽屹€氣似的對著周林比了個中指,小聲的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