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歲數(shù)的中年人說完之后就起身,喚了藥童招待張之然二人之后便出門去了。不一會,領(lǐng)著另外兩個老頭進來了,卻不是張之然在門外看到過的那兩位。
這兩位老頭總算是正常老者的相貌,一個拄著根短拐,抿著嘴,一看就是性格倔強之輩。另一個倒是慈眉善目,手里拿著一個大號的折扇,輕晃著走進房內(nèi)。
“這位是外醫(yī)曲離,”中年人指了指那拄拐的老頭說道,“這位呢,則是心醫(yī)何同,老朽呢姓曲名合。我?guī)熜值苋吮闶沁@三醫(yī)廬的三醫(yī)所指了。閣下既然有我三醫(yī)廬的信物,那我等定將全心全力完成閣下所托?!鼻瞎傲斯笆?,隨后對身后的兩位老人說道:“二位師兄,這位小兄弟就是這次前來看病的人了,你二位不妨來診視一番?”
聽得此言,那位心醫(yī)何同只是揮了揮手,沒有別的動作。那位外醫(yī)則是走上來,也不多說,伸手抓住張之然的左腕聽起脈來。張之然看了看身前的三位,到底是少年心性,忍不住問道:“那請問外面的兩位前輩是?”
張之然一說話,那為張之然把脈的曲離不滿地哼了一聲,曲合見狀笑了笑,說道:“那兩位是我們?nèi)t(yī)年輕時的好友,一位叫袁飛鹿,一位叫翟曾易,曾經(jīng)我三人救了他們及他們重要之人,便來此地為我三人守護,畢竟來我三醫(yī)廬的多是江湖中人,難免有些許紛爭。有二位老友幫忙,也省去不少麻煩。”
在聽見門外兩位老人的名諱的時候,張之然自然是沒什么反應(yīng)的,只是寇半天略有驚訝之色,不過很快就恢復(fù)正常了,也沒說什么話。
那曲離診完脈,表情也沒什么變化,閉目思考了一會說道:“曲合,這小兄弟的病若要治,當(dāng)從內(nèi)醫(yī)治,你叫我們來是何用意?”
曲合聽聞,只是說道:“師兄,既然你已經(jīng)聽完脈,當(dāng)明白師弟的用意?!?p> 那位心醫(yī)何同聽完若有所思,在場也只有張之然二人還是一副不解的樣子。
“不知三位前輩有何醫(yī)治之法?”寇半天不是個喜歡猜謎的人,既然不解,那就直接問了出來。
“目前老朽有兩種想法,這其一嘛,就是用調(diào)和之藥方,輔以內(nèi)力相濟,大概三個月左右就能痊愈。這其二嘛。。?!鼻险f到一半,看向曲離,卻是不說了。
“其二,就是讓這位小兄弟去修煉我們師門曾經(jīng)的心法《藥王經(jīng)》?!鼻x此刻接話道。
“是的,我們師門的《藥王經(jīng)》修煉的內(nèi)力中正平和,更有兼容天下內(nèi)力的特點,也算對癥?,F(xiàn)下這位小兄弟若是修煉別的內(nèi)功,必會為體內(nèi)的內(nèi)力不容,一個不好引起沖突,情況只會更壞。”
“那就練啊?!笨馨胩煲桓辈灰詾槿坏臉幼诱f道,“若是因為門戶之見,不如你們?nèi)浑S便一位收我這小兄弟為徒,反正他也沒師門派別?!毖韵碌故墙z毫不在乎張之然的意見。
“不不不,閣下誤會了,我等三醫(yī)結(jié)廬于此,為的不是師門傳承,只是治病救人罷了,若《藥王經(jīng)》確實能治病,那就算是以前我三人門中長輩也定會全力支持。只是,這《藥王經(jīng)》修煉還有一個條件?!鼻贤nD了一下,繼續(xù)說道“就是需要輔以我門派一藥方來練,可是那藥方早已失傳,如今雖然沒有藥方,不過我觀小兄弟的經(jīng)脈之強,和那《藥王經(jīng)》的修煉前言所描述的程度相仿,故出此言?!?p> “曲合,”曲離又出言說道,“你須知道,我三醫(yī)治病,求的不是快,而是治好,修煉《藥王經(jīng)》確實對癥,可是這小兄弟的經(jīng)脈到底符不符合經(jīng)中所描述的標(biāo)準(zhǔn),你我誰也不知,用此等無把握的手段來治病,曲合,你是老糊涂了?”這話語氣有些重了,那曲離聽完連連解釋,從藥王經(jīng)的各種篇章引經(jīng)據(jù)典來辯駁。張之然不明所以,但是知道自己先生不想自己練功,當(dāng)下說道:“那就選第一種方法醫(yī)治吧,多吃幾日苦無妨的?!?p> 曲合聽到連病人自己也這么說,終于不再解釋,隨后說道:“既然這位公子與我三醫(yī)廬有舊,那這藥錢就由我三醫(yī)廬承擔(dān),閣下二位不妨在我三醫(yī)廬先住下,等三月痊愈之后我等確保無事再離開如何?”
“他自然是要住下的,我卻不必了,三位揚名依舊,將我這小兄弟托付在此,我自然是放心的,若無他事,我明日便會離開。”寇半天指著張之然說道,本來就只是為了還對方為自己擋下一掌之情,此刻有了著落,寇半天也沒了留下的心思。
三醫(yī)了然,也不再問,那外醫(yī)曲離對張之然說道:“那你先和我來,老夫為你施針緩解一下痛苦?!闭f著就抓著張之然的手腕向門外走去,竟也不管張之然原本是坐著的。
張之然麻利地爬起,這幾天來被這股內(nèi)力折磨的寢食難思,一聽見曲離有方法緩解痛苦,張之然趕緊利索地跟上,一時間甚至忽略到了起身帶來的痛苦。
待張之然走后,那心醫(yī)何同突然說道:“不知閣下這信物從何而來?”
寇半天又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那二醫(yī)見到面露驚訝,卻也只是行了個禮,沒有多說。
寇半天說明天走,但時辰到了傍晚的時候,就和三醫(yī)告別了,那時張之然剛施完針,痛苦乍一緩解就沉沉睡去,以至于和寇半天告別都沒來得及。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張之然白天吃藥施針,晚上由袁飛鹿或翟曾易來疏通脈絡(luò)。閑暇時和藥童聊聊天,或者旁觀亭中二老下棋,這樣修養(yǎng)再輔以三醫(yī)廬中以養(yǎng)生為主的藥膳,居然還長胖了些。
這一日,張之然晨起之后的第一次施針完成以后,穿好衣物,對身后的外醫(yī)曲離拜謝。這段時間以來無論是接藥童遞來的食物還是亭中二老來為他疏通脈絡(luò),張之然總是會一遍遍地道謝。三醫(yī)廬大多數(shù)人都習(xí)慣了這位后生嚴(yán)謹(jǐn)?shù)亩Y節(jié),也只有曲離每次受到感謝后理也不理的揮手趕他出門去。不過多日以來,張之然也知道這曲離只是性格有些倔,認(rèn)死理,大概是覺得為他施針受謝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所以才會如此表現(xiàn),故此并不在意。
張之然離開外醫(yī)廬,準(zhǔn)備去廬外的亭子旁觀二老下棋。這二老下棋倒是有些意思,那盤拖了一個多月的棋局在袁飛鹿的強烈要求之下終于還是以翟曾易投子認(rèn)輸結(jié)局。結(jié)果這二位新開了一盤,剛下兩個時辰,這翟曾易的子就又抬了起來不肯放下了,拖到現(xiàn)在又是大半個月了。所以張之然前去,觀的不是棋,倒是更愿意聽這二老互相揭底,抑或聊一些陳年舊事。張之然讀書人性子,再加這二老最近為給自己治病也沒少出力,二老閑聊,張之然在一邊端茶送水少插話,二老也愿意有這么個后輩相伴,久而久之倒是快成了往年交了。
只是今日,張之然來到亭子附近,卻發(fā)現(xiàn)那亭子里坐著的不止是二老,又多了一位老婆婆,這位婆婆看著年歲甚高,正對著那位翟曾易不停說著什么,翟曾易此時手里并未拿著棋子,只是不住地?fù)]手。
走的近了,才聽見那位婆婆居然是在指導(dǎo)翟曾易下棋,一月有余對這翟曾易的棋力很是了解的張之然偷摸笑了笑,終于有人把自己想干的事完成了。不過面上是不敢有什么表示的,端著茶盤和水壺,走了上來。
“剛才咱們推演到第幾手了?哦,在這,我說你怎么能這么下?你這不是送子嗎?好好的一局棋,你這送一塊那送一塊,怎么你就是不想贏?”那老婆婆指著棋盤上一塊已經(jīng)沒有多少黑子的地方說道。
“嘿,我說你這老婆子,老翟我忍你很久了,知不知道什么叫觀棋不語真君子,再說了,你懂什么棋,老翟我這一步你要是看不懂就別瞎說。”翟曾易終于是忍不住了,打斷了那老婆婆的喋喋不休。
另一邊剛接過張之然遞來的茶水喝下的袁飛鹿聽見差點沒把茶水噴出來,那老婆婆說的沒錯,在袁飛鹿眼里,翟曾易這步棋下的就是送子,所謂的看不看的懂,只要會下棋的就沒有看不懂的。
“好了老翟,你也別說了,這盤棋你又思考了快一個月了,是不是該讓我說句承讓了?”
“你別吵,你等老翟我想一步好棋,一步就讓你無子可落,我老翟比你厚道,可以放你想兩個月!”
“好好,”袁飛鹿又一次在外人面前顯露了自己棋力更勝一招之后,轉(zhuǎn)向那老婆婆說道:“閣下來三醫(yī)廬所為何事?總不會是真的來看我二人下棋的吧,有事不妨直說?!?p> 那老婆婆聽見后,停下了喋喋不休,看了一眼袁飛鹿說道:“我來三醫(yī)廬自然是為了治病?!?p> “既然是為了治病,就不要再在我們兩個老頭子這浪費時間了,趕緊進廬去吧。”袁飛鹿說著,對著三醫(yī)廬比了個請的手勢。
“不過不是老婆子我要看病,是我家小姐要來治病,如今轎子已經(jīng)快到了,老婆子我只是先來這里看看罷了。”
“那你要看便看,切莫多言。”翟曾易插言道。
“老婆子我想看就看,想說就說,你是哪個?管得到我老婆子身上?”那老婆婆一瞪眼說道。
“嘿,你。。。”翟曾易聞言就要站起,張之然趕緊遞上去兩杯茶?!斑h(yuǎn)來是客,二位先用杯茶先用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