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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九州卷

初生

盛世九州卷 秋葉幾尺 3015 2019-11-18 00:00:00

  且說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介甫再次站在禁城內(nèi),內(nèi)心里似乎一種說不上的感覺涌上心頭,幾個月的來來回回,已讓他失去了剛回來的欣喜之情,轉(zhuǎn)而一種憂愁轉(zhuǎn)上心頭。

  畢竟,介甫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但目前,當務之急是明天的上朝,無論他怎么表現(xiàn),畢竟久不在朝中,難免有些與時代脫節(jié)。他默默彳亍著,到了原來李定所安置的宅中,卻不免感到一絲驚詫。

  只見院中雜亂無章,似是久無人打掃過一般,厚厚的塵土積累在院子中,依稀能看到些許腳印和參差不齊的土,可見有人來來往往。介甫慌忙進堂中,倒是一切井井有條,仿佛被特意整理過一樣。

  此時,介甫注意到桌子上有一張紙,展開一看,卻是元澤的筆法。畢竟介甫寫得一手好字,元澤久而久之也學會了個皮毛。介甫展開,默默看著這張紙,不自禁地讀了出來。

  “元澤頓首,老爺久去不返,小人本應傾盡所有而救之,只因小人駑笨無力,今特拜別。老爺之情,小人來日定結(jié)草銜環(huán)而報之。元澤再拜,后會有期?!?p>  沒有憤怒,沒有無助,一絲微笑浮現(xiàn)在介甫的臉上:“果真,連他也走了?!?p>  一切都需要重新收拾了。

  介甫脫下那身長袍,換上了一身元澤平時穿的粗布短衣,便自己忙活起來。

  “介甫公,你…”李定看著介甫這幅狼狽的樣子,不禁喊了出來。介甫聽到聲音,一抬頭,露出了久未有過的笑容:“李中丞來了,先進堂上坐著吧,讓我把這里掃完?!崩疃ㄒ话褤屵^掃把:“介甫公,讓學生來吧。”介甫哪里肯讓:“不必了,屋子太亂了,某來吧?!贝藭r李定看著介甫臉上的樣子,似乎又蒼老了許多,也顯得憔悴了些,不知道怎的,心中猛地一酸:“介甫公您是要做大事業(yè)的人,這種事情就交給學生來吧?!?p>  介甫爽朗笑道:“李中丞此言差矣,要先齊家才能治國,不是么?”李定一聽,反駁道:“介甫公此言差矣,大丈夫不拘小節(jié),怎么能做這等仆人之事?“說罷,李定自知不妥,但介甫似乎毫不介意。李定又問:“介甫公,我記得之前有個仆人,只是那個仆人去了哪里?”

  “他走了?!苯楦p描淡寫道。

  “走了?”李定有些不太相信,“可他奴籍未消,去哪里也只是個仆人,為何會走?”

  “李中丞一說,某想起來了。”說罷,介甫回屋拿出一張紙,“唰”地一下撕開。“這樣他就可以自由了?!?p>  原來,當時有這么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若是奴仆想要消除奴籍,可以與主人一道去戶部報備,若主仆一方缺失,可以直接銷毀奴籍冊。而介甫剛才撕掉的,正是元澤的奴籍。

  “介甫公為何這么做?”李定感到有些詫異。

  “人各有志,只讓他去遠方吧。”介甫看了看遠方,眼神中似有一道光閃過?!昂昧耍仁帐斑@樣吧。來,有什么事進來說?!苯楦φ泻糁疃ㄟM來,李定跟著進去了。

  “也沒有什么事,只是明日早朝,介甫公身居高位,不說些什么總歸不妥?!崩疃ㄩ_門見山道?!爸皇?,介甫公久未歸朝,只怕朝中局勢大亂,介甫公若明日無甚表態(tài),在下只恐有危急之事也。”介甫聽完,回道:“李中丞意思,某剛才也想到過,只是某實在是無甚可講?!?p>  李定思索了一下:“以在下之見,明日陛下定會說東宮一事,畢竟東宮初成,但賊人尚未就范,陛下自然不會容忍這個人在禁城內(nèi)胡作非為,招搖過市。”“有理。”介甫一點頭,表示贊許?!八裕谙驴磥恚楦魅湛梢源藶樽?,率先表態(tài)?!?p>  “這是不錯,只是李中丞可曾想過一件事:某剛回朝,對此事可有發(fā)言之資否?”介甫突兀地說道?!敖楦鄳],公為現(xiàn)今參知政事,其權(quán)利之大可需多說否?”李定不解,但仍答道。

  “李中丞,”介甫淡然道,“某未參政半年有余,若是對此事貿(mào)然議論,且此事正與某有所關(guān)系,若李中丞貴為天子,可否信任某與此事毫無關(guān)聯(lián)?此時說這種事情無異于昭告天下東宮一事與某有關(guān),畢竟若與某無關(guān),某半載未曾上朝怎會知有無其他大事有待商議?所以表態(tài)是必須的,但以此事為始,不妥?!?p>  李定聽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作為常年混跡于朝廷中的政客,他明白若是這一步走錯,不僅介甫名聲不保、有性命之災,甚至連他們苦心經(jīng)營的新政,也要于朝夕之間頃刻崩塌,那么這幾年的苦心全部會蕩然無存。李定又問道:“那介甫公可有何高見?”

  “伴君如伴虎。”介甫還是那副淡然的語氣。

  “學生不懂,請介甫公明示?!崩疃ㄓ謫柕馈?p>  介甫大笑道:“如此道理,李中丞必然懂,只是不敢面對罷了,不敢表達罷了?!?p>  “介甫公此言何意,學生愚笨,還請指點一二?!?p>  介甫站起身來,看著院子里的一棵古樹,此時秋日將至,但樹葉仍然繁茂,樹葉之間似有幾片黃葉。一陣清風襲來,一片黃葉掉了下來,介甫一把抓住,放在李定手中。

  “李中丞可認為同朝可同寐?”介甫突然問道。“介甫公身居如此高位,陛下必然視介甫公為肱股之臣,有何不可?”李定不假思索道?!澳抢钪胸┻€是未看透陛下?!苯楦Ψ穸死疃?,說道:“若是陛下真的信某,某就不會被關(guān)在牢中半載余,也用不上太子殿下和司馬學士共同為某求情,可能此時某已身處九泉之下,所謂同朝可同寐一言,誤矣誤矣。”

  “那介甫公…”

  “放心,某自有定奪。”說罷,介甫看著李定道:“等某換身衣服,到白礬樓上共飲幾大白?!闭f罷介甫便進屋去了。李定看著手心那片落葉,又抬頭看了看那棵古樹,此時一陣風飄過,又一片落葉緩緩落下,飄到一個石桌上,李定一看,石桌原是一個棋盤,落葉不偏不倚落在北方,李定不禁猛地心中一顫,一個不好的想法涌上心頭。

  此時,介甫頭戴白玉冠,身著一襲白袍出來,李定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看著介甫公,說道:“介甫公此身,甚是颯爽?!苯楦恍?,二人緩緩前行。

  白礬樓為北宋東京七十二家酒樓之首,位于東華門外,其三層相高、五樓相向、飛橋欄檻、明暗相通、珠簾繡額,燈燭晃耀。當時的“礬樓燈火”是東京一大盛景。正如詩中所說的那樣:“梁園歌舞足風流,美酒如刀解斷愁。憶得少年多樂事,夜深燈火上礬樓。“李定是那里的???,介甫公自然明白,因此提出去那里共飲。

  二人酣暢痛飲,但介甫公仍然不忘明日早朝一事,因此時刻思索明日對策,未敢真的爛醉如泥,而李定顯然不勝酒力,昏昏的早已醉了。一碗酸辣醒酒湯下肚才讓李定勉強清醒了些,勉強支撐著回到了家。

  第二日,天還未曾亮,介甫卻已早早起來,盥洗過后,穿著一身官服,坐在堂上打盹,等待打更鼓響起。此時李定也清醒過來,換了一身官服,走到介甫宅前,發(fā)現(xiàn)門在開著,便走了進去喊道:“介甫公?”介甫聽到聲音,知是李定,便應答道:“李中丞直接進來無妨?!?p>  “介甫公屬實好精神,天還未曾亮就端坐于此,國之大幸也。”李定剛進來,就大贊道。

  “言重,只是今日初次上朝,想著要提前準備一下才是,于是醒來早些?!苯楦Σ粫嬖V李定,為了準備今日朝會,他一眼不曾怎么合眼,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終于有了一條萬全之策。“介甫公可想好了么?”李定問道。

  “某自有對策,李中丞只拭目以待罷?!苯楦πΦ?,此時,外面鼓聲傳來?!白甙桑M城。”

  清早的宮城,朝陽緩緩升起,將每一縷光平分在每座宮殿。皇帝也盥洗完畢,準備上朝。“李憲啊,今日是介甫公這么久第一次上朝吧?!崩顟棿鸬?“陛下明鑒?!?p>  “那今天的早朝,想必甚是有趣啊,蘇子瞻和王介甫都是第一次上朝?!被实壅f道。此時李憲附和道:“陛下不知,那年蘇子瞻憑一篇《刑賞忠厚之至論》奪得榜眼,王介甫之弟王和甫可曾與子瞻有過書信往來?!?p>  皇帝聽完,笑道:“照你這么說,那蘇子瞻可是跟王介甫間接有過往來了吧。”李憲也笑道:“陛下此言無差?!贝藭r,鼓聲傳到皇帝耳中,皇帝示意道:“是時候了,今天這可不是一群無趣的老家伙了,朕倒想看看,這幾個人會議論些什么。也不知他們內(nèi)心都有什么奇怪的想法?!?p>  旭日初升,一群心中各有心事的人,一同向那個最高貴的地方聚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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