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男女之間不是只有愛情的,還有親情。
如果說,愛情是婚姻的開始,那么親情就是愛情的延續(xù)。當柴米油鹽慢慢磨去兩人之間僅剩的情感以后,也只剩下了親情。
駱新太過熾熱,如同火焰一樣強勢地入駐了王霖的心頭。王霖就算是只想要那種溫婉的女子,可是與她這種女子接觸久了,也會慢慢地被她那來源于生命的灼熱融化。這種融化不是愛情,而是一種建立在男女之別上,來源于日夜相伴的一種尊重。
可是王霖不懂,凝戚不懂,駱新更是不懂!
正是這份不懂讓這三個人陷入了情感的漩渦。
王霖告訴凝戚,他對于駱新沒有什么愛情,只是親情與責任。可是凝戚硬是從他的眼中讀出了與親情不相同的感情——她自小跟著身為侍妾的母親身邊,練就了一身察言悅色的本領(lǐng)。
凝戚親眼目睹了母親為父親獨守空房的悲涼,也見過她被嫡母指責的場景,因此才會在進入這郡主府后處處小心謹慎、謹言慎行,可誰知,王霖疼她、愛她,給她郡主的身份(這郡主身份是圣人看在王霖的份上賞給凝戚的,美其名曰:不想讓柳家人沒名沒分的入了這郡主府。凝戚自幼聰明伶俐,自然知道其中的奧妙)??杉幢闳绱?,也無法改變她被出身壓抑到自卑的內(nèi)心!
凝戚太怕自己會因為年老色衰的緣故而被王霖舍棄,可是,她貌似忘了,論顏色,她根本比不上駱新,論可愛,她根本比不上王霖心目中的白月光左寧,而令她成功擺脫這庶女侍妾的命運的,僅僅是她的溫婉!
王霖只是一個平凡人,至少現(xiàn)在是的。
他沒有體驗過榮華富貴的滋味,即使是現(xiàn)在,他也不敢主動享樂,因為他深知,自己只要有一步跨錯,就會走上萬劫不復的道路,誰讓自古以來,官場就是一個十分復雜的地方。
沒有貴人相助的王霖能夠成功成為禮部尚書,這已經(jīng)是一個白衣所能達到的最高榮譽——禮部自古以來都是儒家的嫡系子孫才可以進入的中央機構(gòu)。禮為天下先,不忘鬼神,常拜天地,才可以保佑皇族乃至天下都得到上天的祝福,國家才能長治久安!
而能夠成為禮部尚書的王霖,只不過是一個任職沒有十年的普通人而已!
最看重資歷的禮部是如何將王霖選進去的呢?
而柳府是為何將這樣一個可以送入皇族的女兒(朔朝有傳統(tǒng),當朝圣人非嫡系的子孫可以娶朝中的國公、親王等勛貴的非嫡系的庶女來提高自己的地位,同時也以此表明自己絕對不會沾染皇權(quán)的心志。圣人歸去后,繼任圣人將會封自己的庶兄弟郡王的頭銜,而他的妻子的地位也將至少達到五品)許給一個看似沒有前途的白衣呢?(朔朝歷代都沒有白衣封相的傳統(tǒng),能夠榮登相位的至少得是隴西世家這樣的大家族的子弟。因此,許多人都將三品的實事官員當成了白衣的最后歸宿。更何況,白衣由于不懂得治家之道,絕大多數(shù)都會面對后繼無人的慘狀,以致最后門庭衰敗,再次歸于白衣。因此,世家大族自朔朝開國以來就沒有增多過。但是,現(xiàn)任的圣人貌似有心開創(chuàng)新局面,借軍功的由頭選上了一批小世家。不過小世家與白衣到底有所不同,而且圣人也打算打擊一些不法的大族,因此,許多世家大族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原因當真很簡單:王霖跟隨的先生是隱世的大儒——柳酒寒。柳酒寒,名羅隱,字符玨,尊號酒寒。由于這人極愛喝溫酒,又素來講究以寒玉飲具品酒,就給自己取了這樣一個尊號。自古以來,儒家大學都講究在大成的時候給自己取一個尊號,以此區(qū)別于名與字,表示儒家之人,敬仰父母、感恩師長,卻又欲結(jié)交天下儒者的寬廣胸懷。尊號不同于名與字,可被任何人稱呼,表示天下儒家本一家(儒家后來因為各種原因分割為多個學派,但是每一派雖然都有自己的獨到理念,但都是彼此尊重的,因此才會有“天下儒家本一家”這種說法)的道理。而柳酒寒又比當代的所有儒家大學都要出名,(柳酒寒創(chuàng)立了酒學派,此派奉行為天下辦實事,卻又拒絕過多的不合于平民的享受,因此,王霖才不懂何為富貴)因而,柳酒寒這個名字也是被叫響了!
而柳酒寒正是儒學嫡系柳家的嫡子,與這一代的柳家家主正是同級,因此家主才會想著借王霖這個女婿的由頭,將柳酒寒帶回京中。
這一些,王霖與凝戚都不知道。
他們雖然心中有些嫌隙,卻也還是愿意彼此相伴,這不光是為了他們本人,也是為了他們的孩子。
當然,王霖還是將幾個丫鬟收為了自己的房中人,只是,凝戚不愿意插手而已:凝戚的母親曾經(jīng)告誡她,不要以為一個男的可以為一個女人求取一些她本不需要,亦或者應該不具有的東西就是在愛她,也許只是因為這個男的對這個女的心懷愧疚而已!
凝戚只當王霖心中只有別人,對她不過是逢場作戲,貪戀她母族的權(quán)勢而已。可是,她又如何知道,王霖對她也是有真心的呢?
凝戚也曾想過,假如她先一步遇見王霖,結(jié)局會不會不太一樣??墒?,每每當她有這樣的一個念頭的時候,她都會告誡自己:你只是一個庶女,你沒有選擇的權(quán)力!
她曾無數(shù)次地羨慕與她同歲的嫡系的姐姐可以拉弓射箭鍛煉身體,而她只能呆在母親身旁一針一線地做著女紅。
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想像姐姐一樣去書院里學習,可是母親只是拉住了她的手告訴她,她不可以!
其實這些也沒什么!
畢竟,到最后父親也會給她選一個各方面都適合的世家大族或者偏遠一點的皇族血脈當正妻的。只是她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被許給一個白衣!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白衣也便罷了,成親沒多久就可以和離,可她一見到王霖便失了神志,一步也不愿意離開他,甚至為他做妾也心甘情愿!
明明,她是一個高貴的柳門的柳家血脈啊!
可是,誰讓她遇見的,是一個她甘愿為之消亡的男人呢?
遇見這樣一個男人,哪怕是為他去死,她也心甘情愿。因此,她才會愿意為了駱新的母家把自己的夫拱手相讓,只是為了他名義上的好聽而已!
可是,許多時候,情感上的事情真的不是讓一讓、忍一忍就算是過去了。
婚姻需要禮讓,但是情感必須要坦白,尤其是在夫妻雙方都還不算太過熟悉的時候。
抑制在心中的情感總會有爆發(fā)的一刻,一旦爆發(fā),后果便會是難以預料的。
夫妻之間還是要坦誠相待才可以長久下去的。
而不能做到這一點的夫妻不在少數(shù)。
王霖與凝戚看似天作之合,卻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