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被陳貢拉走,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常嵐一到,大家就規(guī)矩了起來,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四季谷作為六大門派之一,位置還是很優(yōu)越的,所以此刻的月溪看的到是比剛剛還清楚。
所謂的常盟主并不是什么上了年紀(jì)一臉威嚴(yán)、面目可憎的老者,反而異常的俊美,雖然面無表情的和般若有一拼,散發(fā)的氣場也很冷迾,但是很年輕。
常嵐上下唇瓣開開合合,臉卻始終朝前,不扭頭看身邊的人,讓人覺得他在自言自語。
常嵐給了京墨一個眼神,京墨指揮著手下的女徒分發(fā)著武林大會的具體事宜、蓮花峰的地圖以及蓮花峰的家規(guī)。
從一位漂亮小姐姐手里接過了這三樣?xùn)|西,月溪禮貌的說了謝謝,手肘捅了捅陳貢,陳貢也說了謝謝,看月溪想給他看的東西。
月溪對于武林大會的規(guī)則和蓮花峰的規(guī)矩都興致索然,以率先翻開研究的,肯定是地圖。
“蓮花峰好大啊?!?p> 陳貢也粗劣的瞟了眼那張一看就隱藏了不知道多少密林禁地的地圖。
“你想去逛逛?”
月溪都沒聽他到底說什么就點了頭。
“去哪兒啊?”身后的悠然笑瞇瞇的湊過來:“帶上我和任師姐唄?!?p> 就這么一傳十十傳百的,原本想要的一對一走在蓮花峰花叢中的陳貢無奈的扯了一大把人,好像觀光團(tuán)一樣。
常嵐對于蓮花峰被人當(dāng)成景點這一點非但不在意反而還很歡迎,所有好奇的人都可以隨意參觀,這也是發(fā)放地圖的目的。
采茶嗤笑了一聲,看到已經(jīng)在散開的人群,迅速地站了起來,嘴里還說著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話。
“盟主贖罪,晚輩又要先行一步了?!?p> 常嵐硬是咬著牙忍住了想要說出口的話,看著采茶頭也不回的直接跳下山。
陳貢拉著月溪,帶著不請自來的悠然,悠然扯著不情不愿的般若,接下來就是秦逍遙和赫連恫,早就已經(jīng)不要自己那張老臉的靳鷹也頂著陳貢想殺人的目光湊過來,以及不知所措被月溪拉來但是一直保持著距離的云帆與趙沂,跟他們倆湊在一起的還有被秦逍遙拉著的喬禾。
簡直是青春洋溢風(fēng)華正茂,一點點粉色的氣息都不見了,正大光明的不能再正大光明了……
陳貢覺得自己牙疼……
剩下的那部分,包含了一直能避免見面就避免的萬溪、幾乎是萬溪在哪兒他就在哪兒的賀蘭昀、一直盡力友善但是似乎很失敗的張霆等人,似乎都做自己的事去了,有些去拜訪熟人,有些就愿意自己參觀,有些覺得還是回去休息最合心意。
人很多,但蓮花峰也真的很大,雖然時不時會碰見同樣來參觀的,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可以自己看自己的。
月溪走在靈氣濃郁空氣清新的山頂,心情也好了許多,悠然和般若還是照常互相看不順眼但還是要湊在一起。
月溪有些恍惚……
不過她也沒什么時間恍惚,很快就碰到了幾個蓮花峰的小徒,之所以知道是蓮花峰的,是因為這幾個徒實在是太‘小’了,相信無論是哪個門派,都不會帶這么小的徒弟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所以也就只可能是蓮花峰自己的了。
最大的也就七八歲的樣子,手中拎著樹枝比比畫畫,沒發(fā)現(xiàn)這幾個大哥哥大姐姐靠近的樣子。
口中瞎喊著什么話,臉上的快樂滿的都要溢出來了。
“吃我一劍!哈!”
“啊啊啊!山要塌啦!”
“晚上我找你喝酒去啊啊啊啊我的老哥們!”
聽著這幫孩子瞎嚷嚷,月溪只覺得腦袋嗡嗡的……
這幫孩子玩的投入,這幫‘大人’也看的投入。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個五六歲的小丫頭,拽著衣角想和他們玩,這幫小童竟然皺起了眉,樂的花枝亂顫的月溪突然收起了笑臉。
領(lǐng)頭的那個最大的小男孩一叉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誰要和你玩啊,我們才不和小姑娘玩呢。”
“你自己沒朋友的么!”
小姑娘抿著嘴,小聲地爭辯:“我就是…想和你們一起玩。”
男孩大大的、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我都已經(jīng)八歲了,誰要和你一起玩。”
撇了撇嘴似乎又覺得自己說的有點過分,煞有介事一頓一頓的補救。
“其實吧,我們也不是不想和你一起玩,但是…我害怕…害怕對你做不利的事情!”
月溪差點笑出聲……
姑娘眨巴著小眼睛,看著那個男孩,男孩看人家沒反應(yīng),只能繼續(xù)說。
“你說你們女孩,愛哭又怕碰,哭了又不好哄!”
“所以我、也可以帶你一起玩,只是你要答應(yīng)絕對不許哭!”男孩一直在大聲嚷嚷,聲音已經(jīng)有些嘶啞,聽起來像是一口痰哽在嗓子里。
得了小姑娘糯聲糯氣的保證,男孩拍著胸脯答應(yīng)。
“現(xiàn)在開始玩吧!”
小孩子能有什么玩的,還不就是跑來跑去大吵大鬧,月溪看著沒意思了,剛想扯著陳貢說要走,就發(fā)現(xiàn)身后的人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
重新咀嚼了一下剛剛的對話,代入了語氣之后,月溪也樂不起來了。
雖說如此,但還是站在原地,月溪嘆了口氣,扯了扯般若和陳貢的衣袖。
意思是,走吧。
陳貢嘆了口氣,還是乖乖的打算跟著月溪走,這個時候,那男孩說了句讓月溪產(chǎn)生了想要沖上去揪著那孩子耳朵把他帶到盟主面前的沖動。
不知道在玩什么跑來跑去的自制游戲,女孩笨笨的跑錯了方向,很委屈的追過來,就看見那個最大的孩子指著跑來的小姑娘大聲嘲笑,還和身邊的同伴大聲地嚷著。
“你們快看那個傻子!”
月溪:……
別攔著我我要揍這臭小子一頓?。?!
陳貢嘆了口氣,理智讓他拉住了月溪,帶著月溪想要離開的時候,就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般若給嚇到了。
般若此刻的臉色,就好像看到了惡意出言侮辱云帆和趙沂的蘇四北一般。
山雨欲來
陳貢皺了皺眉繼續(xù)看,幾個小子湊在一起,以大人的角度還是能看清他們圍著的是什么的——一只傷痕累累,感覺快要不行了的小奶狗。
看來是玩鬧的時候,手里的樹枝扎到了狗。
其中一個拎著樹枝的男孩捅了捅小狗,朝最大的報告。
“好像快不行了??!”
最大的也很慌張,但此刻被小崇拜者眼光盯著,也不好表現(xiàn)的太明顯。
“有什么的,不就弄死一條狗嗎?!?p> 小姑娘怯生生的盯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孩子淚腺發(fā)達(dá)的原因,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了:“我去叫姐姐來救命!”
最大的那個男孩很明顯不同意:“叫叫叫叫什么叫,就知道叫!都說不帶你們女孩子玩了,就知道哭哭哭,嬌氣不嬌氣啊,興致都被打斷了,扔一邊去就是了?。 ?p> 悠然按住般若:“別沖動?!?p> 般若看著笑意全無但還用殘存的理智硬撐著的悠然,無聲的挑了挑眉。
悠然瞇起眼睛,眼看著被扔在草叢里奄奄一息的小狗,雖然口中叫般若別動,但第一個邁出步子的就是她了。
這次幾個小孩才終于看見她們,悠然沒有和那幾個孩子說話,直接過去抱起了小狗,檢查了傷口之后從衣擺撕下了布條簡陋的先包起來再說。
而和這幾個小孩子交涉的任務(wù),就交給了月溪。
月溪本來是不打算和這些孩子糾纏的,和加起來也就三十幾歲的孩子講什么道理呢,道理得講給能聽得懂的人來聽。
但是般若很顯然沒有這種想法。
冷氣全開的般若難得溫柔的拉著那個小姑娘,月溪趕緊開口問,盡量溫柔的不要嚇到小孩子。
“告訴姐姐,你們都是誰帶的小徒弟呀。”
小姑娘卡巴了兩下眼睛,剛想說,就被那個最大的孩子攔住了。
“有什么事么。”
月溪被這個孩子一問,挑了挑眉沒有理他,繼續(xù)扯著那個小姑娘。
“告訴姐姐好不好,姐姐好像認(rèn)識你姐姐誒,你不記得我了嘛。”
小姑娘甩開了月溪的手,還趁機(jī)會留下了兩道印子。
“我……我不認(rèn)識你?!?p> 月溪:???
悠然抱著狗狗,笑的瘆人,靳鷹捅了捅陳貢:“不去管管?”
陳貢皺著眉:“好歹是在蓮花峰,鬧得太大好么?!?p> 幾個女孩和小孩說話,留下幾個皺著眉一臉深不可測的男人,互相說著‘深謀遠(yuǎn)慮’的話。
陳貢最討厭這種感覺。
悠然白了一眼那幾個孩子,看了看月溪手上被那小姑娘指甲撓出來的紅印子,淺笑了一聲。
“京墨帶的孩子,才進(jìn)蓮花峰不足一年,身上靈氣看不出來戾氣倒是不清,走了月溪?!?p> 家底被翻出來的幾個孩子有些惱怒,但悠然沒給他們機(jī)會,抱著已經(jīng)呼吸微弱的狗狗頭也不回的走開,月溪看著悠然的背影,不知道悠然是生氣了還是什么,只覺得此刻的悠然很危險,只好跟著走。
卻聽見身邊的般若輕笑了一聲,
猛地轉(zhuǎn)過頭,看見的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般若,
悠然抱著狗,也沒什么心情繼續(xù)溜達(dá)了,幾人就運起了輕功,連忙跑下蓮花峰。
回到屋子里,悠然繼續(xù)兀自拿著藥箱給小狗包扎,其他人就這么靜靜的看著,認(rèn)識的不算久,但見到悠然生氣卻是頭一回。
其實月溪之前在暗門抓那幾個欺負(fù)同門師妹的時候就感覺得出來,悠然也是生氣的。
但是悠然能掩飾的很好,絕對不會讓周圍的人感覺到一絲絲她內(nèi)心的真實情緒,但是這次不一樣,月溪感覺的出來,悠然真的生起氣來,或許比般若還可怕。
悠然給自己倒了杯水,緩緩地喝下去,重新恢復(fù)了笑容。
“幾位不回去休息嘛?或者一會兒就想把比試打了?”
月溪糾結(jié)了一下要不要勸悠然別生氣,但怎么看這孩子都不是生氣的樣子。
“別沖動啊…”
沒想到先說的居然是赫連恫。
悠然繼續(xù)笑:“師兄說什么呢,我有什么可沖動的嗎?!?p> 月溪看著赫連恫被悠然輕松的噎住,其他人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只能硬著頭皮說:“悠然,那些孩子年紀(jì)都還很小……”
悠然果然轉(zhuǎn)換了目標(biāo):“嗯,月溪你說的對啊?!?p> 般若到是不太同意:“什么意思?打算當(dāng)做什么都沒看到的意思嗎?”
般若說話向來直來直去,考慮的也不是特別的多,但聽到她的話,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
其實月溪能理解陳貢的擔(dān)心,這就好比你去別人家做客,人家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可你卻要為難人家孩子一樣。
可是月溪總覺得,當(dāng)作沒看見這個主意自己不喜歡。
陷入僵局的眾人一時間什么決斷也做不出來,除了一看就是已經(jīng)有了自己主意的悠然,其他人都只能郁悶地坐在一邊。
“悠然你找我!”一道清亮的女聲劃破了寂靜,京墨的身影出現(xiàn)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