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不在這，洛秦川也不在，你現(xiàn)在能說了吧。”蘇紫緊閉著眼睛，將自己痛苦的神情鎖住，不讓它輕易流露出來，“是什么原因迫使你急切的想回到海下?！?p> “我看到你的眼神，所以我就知道你一定有什么原因，接近我們就是想跟著我們一起出海。你知道我們在找仙云天閣，你也知道夭夭一定會來找你，然后揭露你的御靈術(shù)。你再為我們運算，其實你早就算好了吧。你做的這些全都在你的‘眼’中?！?p> “你還藏著多少事，欺瞞著我們?！?p> 寒雅遲疑了一會兒，她小嘴微啟，又閉合，反復幾次。她思緒如麻，欲言又止。最后她只輕輕的說：“我來找一件對我很重要的事物?！碧K紫睜開眼睛看著她。
她仰頭對視著蘇紫，眼睛是那般清澈明亮，雙手裹著玉珠，似在虔誠的祈禱。
“我說真的?！?p> 蘇紫默不作聲，大海突然間沉寂下來。
“你知道....”寒雅忍不住開口，“我是說你為什么還要下來?！?p> “你說你有辦法，我就跟著你一起跳了。我不是相信你?！碧K紫輕聲說道，“只是我想去找他，我感覺，我感覺他好像需要我?！碧K紫濃密的睫毛翹起又落下?！白屛业仍诎哆?，靜靜的等待，我等不了，做不到。如果那些人真抓住了我威脅他，那我就選擇自爆，總之我不想當累贅，我也不想袖手旁觀。”心中似有沉甸甸的東西落下，她舒緩一口氣，整個人十分輕靈。
“我想跟著他。我會有用的，你看。”蘇紫手上一簇冰晶密密的結(jié)在她手臂上，反射著幽藍的光，“我有【極寒雪舞】，我有這顆避海珠，我有小白給的紅珊瑚，我還有...”
蘇紫神情有些激越，她證明著她自己的價值，她從身上翻找出一件件事物。然后，寒雅看著她笨拙的動作慢下來，看著她慢慢的蹲下去，看著她臉上漸漸爬滿的落寞。
“我好像什么忙也幫不上?！碧K紫對著寒雅頹然的一笑。
那樣的笑容，那樣的神情，寒雅也從另一個人身上看到過。她蹲下身，很自然的包住了那雙手，輕柔的安撫，嘴里哼著泊海城漁民的歌謠。
......
“其實你可以把手拿下來?！焙趴戳艘谎厶K紫，這時蘇紫的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寒雅冷淡的開口道，“這避海珠的作用之一就是能避污穢惡臭邪氣?！?p> “藏在魚腹里。”蘇紫借著玉珠的光掃視了一下四周，尋思著這魚可真夠大的，“這樣真的不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
“不會”
“那它會不會把給咱們排出去？”蘇紫繼續(xù)問道。
“你可以去后面那個位置試試。”寒雅指了指她身后，“哎哎哎，這魚跑偏了，你別走神，繼續(xù)控制它啊?！?p> “第一次這樣來，還不太習慣。”蘇紫赧然報以一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能夠控制這些魚？”
“看到了?！焙诺难劬?，一只是比平常人更深的黑色，另一只竟然是白色的。蘇紫還是第一次看到寒雅運轉(zhuǎn)御靈術(shù)時那雙眼睛，平時她都是閉著眼的，“以后這種問題就不要再問了?！?p> “你的御靈術(shù)真好使，能夠預知到各種各樣的事，能看到過去，還能看到未來?！碧K紫看著寒雅，“真羨慕你。”
“羨慕嗎？”寒雅淡淡的一笑，“喜悅，悲戚，驚喜，哀傷，這些都會離你遠去。因為你幾乎能預知一切，當然，痛苦不然，在提前預知中就已經(jīng)痛苦過了，但當經(jīng)歷的時候還是免不了悲痛。別人一遍的經(jīng)歷，你要經(jīng)歷兩次。只是悲痛它不會來的毫無預兆。也就沒有猛烈永不磨滅一說?！?p> “好了，我們要接近目標了，即使他們不會在意一條魚。也要萬分小心。”蘇紫看著外面流過的海水，她們已經(jīng)十分接近那四根龍筋了。透過魚腹看清外面的大海，這是寒雅御靈術(shù)的延伸用途之一。
“好了，這里就可以了，讓它在四周游動就好了?！焙哦⒅颐擅伤旗F氣的區(qū)域說道，蘇紫操縱著大尾黑魚游蕩在離龍筋較近的位置，太近的話極有可能會被發(fā)現(xiàn)。
“沒看到那些人?！碧K紫觀察了一下四周，讓黑魚環(huán)著四根龍筋一圈一圈游著，“洛秦川也不見了，他們是都進去了嗎？”
“恐怕是，我們先......”寒雅話還沒說完，魚身就開始劇烈的晃動。
“怎么回事？”寒雅看向蘇紫連忙問道。
“不知道，我失去了對這條魚的控制。”蘇紫揉了揉眉頭，操縱對她的精神是一種極大的損耗，“不過失控前它好像是遭到了什么襲擊?！?p> “是個非常兇殘的存在?！?p> 蘇紫她們在大魚腹部內(nèi)左搖右擺，寒雅在進行著測算，蘇紫則緊張的環(huán)視著四周。
“什么也看不到?！碧K紫對寒雅說道。
“什么也算不出?！焙艊@了一口氣，“‘天樞’又失靈了?！笔且驗檫@里的仙云天閣殘留的勢域影響著她，還是因為外面那個看不見的存在，又或者是因為蘇紫和洛秦川？
大魚掉頭以極快的速度往回游動，然而它未游出數(shù)米又被再一次襲中，身上被撕扯的血肉模糊，恐怕再過不了多久她們兩個就會被發(fā)現(xiàn)。大魚顧不上身上的傷勢，筆直的往下潛，幽深黑暗的大海深淵是它們這種大型海洋生靈的腹地。
那個不清楚是什么東西的存在，在每一次襲擊后都會消停那么一小會兒。蘇紫趁著這功夫，仔細環(huán)視四周，終于讓她看到了在龍筋后面吞食血肉的人。
如果不去看他那雙猩紅的眼睛和他手中的血食，那人臉龐清秀，濃眉圓目，麥色肌膚，流線一般肌肉飽滿的身軀，儼然是個質(zhì)樸的少年。
但他出手狠辣，那條黑魚脊骨幾乎斷裂，有些地方甚至都粉碎了，幾根側(cè)骨從支離破碎的血肉里刺穿出來，黑色的血團似被燒焦凝結(jié)，大塊大塊的血肉被撕裂下來，那些內(nèi)臟隔著一層半透明的膜隱約可見。若這人再次出手，這條黑魚腹腔內(nèi)的內(nèi)臟就會從側(cè)骨間的間隙涌出來掛在體外。
他不著急去追逃竄的黑魚，一把一把將雙手上抓著的大塊血肉直往嘴里塞，再大口大口的撕扯筋腱肌肉，咀嚼幾下就順著喉道咽下去，血液濺射在他臉上，他滿不在乎的拿袖子抹了抹，衣袍上沾染的全是血。只是幾口就食盡了所有的血食。他伸出舌頭在嘴邊上舔舐一圈，眼中是不諳世事的天真純樸，臉上掛著世間最無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