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出了南陽府衙找到楊兆明。楊兆明當時就傻了，堂堂錦衣衛(wèi)13太保的九爺，什么時候到的南陽府？
還沒等楊兆明上前參拜。何進便冷森森地道：“楊兆明，我對你很失望?！睏钫酌髂菑埵仪嗌哪?，當時就白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何進道：“我問你，路遙讓你去盯劉金科，你是怎么暴露的？”楊兆明跪在地上，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回九爺，我查過了，昨天中午，屬下一個百戶去買飯的時候，沒有把繡春刀藏好?！?p> 何進一腳就把他踢翻了：“混賬東西，干盯梢的任務，你們還敢?guī)ЮC春刀！”
楊兆明趕緊繼續(xù)跪好，頭更低了。
何進又問：“我在問你，你也是干錦衣衛(wèi)20多年的人了，為什么幕后黑手進了趙家船塢，你沒有發(fā)現(xiàn)？”
揚兆明答：“九爺，那小子是坐著一艘2000多料的大船來的，那條船上那么多船倉，我沒有搜干凈?！?p> 何進接著道：“那瓜兒格達呢？他在建州殺了我們那么多兄弟，這么大個目標你都沒有發(fā)現(xiàn)！另外人家路遙都給他打成重傷了，你們也沒抓住?！?p> “那瓜爾格達就藏在船塢的水道里，你們這么多人在船塢里邊轉(zhuǎn)幾圈都沒發(fā)現(xiàn)，結(jié)果讓路遙一個人單槍匹馬給干掉了。這下咱錦衣衛(wèi)的人丟進白河里撈不回來了，你懂嗎？”
楊兆明以頭搶地：“屬下該死！”
何進繼續(xù)敲打：“你最丟人的地方就是事辦砸了，還向人家路遙要東西。這已經(jīng)不是能力問題了?！?p> 楊兆明這時卻來了一句：“九爺，路遙這小子太奸滑，他利用我們……”
何進一腳把楊兆明踢出一丈多遠：“錦衣衛(wèi)怎么會有你這樣的混賬東西？人家想跟你交好，往你手里送功勞，變成了利用你。你這會在這編排人家，可知道路遙又往咱們手里送了一份大功勞。路遙已經(jīng)查出了南陽府這些年稅銀的虧空，就等咱們?nèi)ツ萌肆?。?p> 楊兆明不服氣地道：“他一個區(qū)區(qū)八品小官，憑什么指揮咱們天子親軍？”
何進這時候頭上青筋都起來了：“憑什么？我告訴你憑什么，就憑人家比你聰明，人家比你有能力。路遙在正房不到一刻鐘就找出了稅銀的虧空?！?p> “而你作為南陽府地方上的總錦衣衛(wèi)，南陽知府連續(xù)三年貪污稅銀，中飽私囊，你都不知道。人家把那人的活交給你，是在幫你擦屁股！如果路遙讓駐軍去拿人，那你這顆狗頭還能要不？你可知道欽差大人就在南陽府，咱們的一舉一動人家都看著呢?！?p> 楊兆明這下徹底傻了：“欽差？欽差大臣什么時候來南陽了？”
何進這下徹底對楊兆明失望了：“算了吧，我也不再跟你生氣了，沒意義了。等這次的事辦完，你跟我回京吧，這個位置你不能待了，你不配！”
楊兆明咚咚咚叩了三個響頭：“多謝九爺。”他明白這是何進在保他。
何進把二百多錦衣衛(wèi)召集起來，道：“今天大家伙有一個任務，去南召縣城，把他們的大大小小官員都給我拿了。重點是鹽鐵與漕運胥吏?！?p> “這兩個人不但要活的，你們還得找到他們的賬本。如果今天誰把事辦砸了，就不用再回來了。另外，所有人不準走漏消息。錦衣衛(wèi)的規(guī)矩大家都知道，吃里扒外，密裁全家！”
二百多錦衣衛(wèi)一齊大喊：“吃里扒外，密裁全家！”
南陽離南召不過120里水路。眾人乘快船順風逆流而上，中午就到了。不得不說盧月打通的這條漕運實在是太有用了。
可是何進怎么也想不到，他們一眾人剛在碼頭上岸，就被南召縣衙的線人發(fā)現(xiàn)了。南召縣令郭珍當即燒了賬本，躲進山里了。
等到何進帶人趕到縣衙，只在火盆里搶出了半本賬冊。不過好在南召縣的一眾小官都沒跑，讓他抓了個干干凈凈。
何進當然不甘心，繼續(xù)大索全城，很快便打聽到有人見郭縣令進了山，躲進了一個礦洞里。
何進也不廢話，當即帶人沖了進去。哪成想才追進洞兩百多步，便有人觸動了機關(guān)。
十幾支暴雨梨花針同時發(fā)射，一百多根毒針同時射來。饒是何進武功高強，但礦洞就那么大，躲都沒處躲。何九爺沖在最前，身上中了十幾針，當時就被毒倒了。
眾錦衣衛(wèi)趕緊給他喂了解毒丸，又拔了毒針又找大夫，也只是暫時保住了命。
楊兆明也沒辦法了，只得將何進用快船送回南陽府再想辦法。
至于郭珍，直接被錦衣衛(wèi)堵在山?里放煙給熏死了。
就在何進出發(fā)之后，屠勛與路遙又繼續(xù)查了南陽府弘治10年，11年的帳，結(jié)果顯而易見。
路遙道：“大人，你們這次是巡查河南河北兩省的稅務，這么說河北的稅務也有問題了？”
屠勛道：“河北我已經(jīng)查過了，可能有所遺漏，但查過的還都算正常。但是如果也是像這種陰陽賬，那就另說了。”
路遙想了想道：“河北這幾年稅收都少了幾成？”
屠勛道：“總體下降兩成多?！?p> 路遙緩了口氣道：“還好還好，他們的手沒有伸那么長。北直隸的稅收下降兩成，在正常范圍之內(nèi)。”
屠勛正色道：“何解？”
其實屠勛已經(jīng)想明白了，北直隸也就是河北稅務減少的原因。那是他作為一個經(jīng)年老吏，查了一個半月的結(jié)果。
而路遙不過二十來歲，如何能在幾句話中就看出一個省的經(jīng)濟走勢？難道真有生而知之的妖孽級天才？
路遙道：“河北這幾年的稅務減少，有一大一小兩方面原因。其一就是北直隸前幾年經(jīng)歷過一場旱災，這場旱災雖然不是十分的嚴重，但是波及甚廣，有不少的流民已流離失所。不管到什么時候，人才是根本，人口走了，當?shù)氐霓r(nóng)業(yè)商業(yè)都發(fā)展不起來，稅務也就無從談起了。”
屠勛點點頭：“你年紀輕輕就能看清事物的本質(zhì)，不錯。那第二個原因呢？”
路遙接著：“其實這第二條原因說來可笑，還是在南陽縣的這條漕運上。”
“那一場旱災，河南雖然沒有受災，但是降雨也明顯減少了。盧月就是趁著這個機會挖深擴寬了河道，是河道可以行船，形成漕運。漕運的形成對陸路的交通形成了分流?！?p> “另外白河的這一截漕運，沒有河道衙門。河道是不收錢的。所以有大量的客商都改走南陽陜西這條路，而沒有走河北的那條路了。這樣自然就帶動了南陽地區(qū)的經(jīng)濟，而苦了河北。”
屠勛不由的感嘆道：“真是想不到，區(qū)區(qū)300多里的漕運，能對一個地方的經(jīng)濟起到這么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