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喝多了
王大寶拉著方凌不放，一臉苦大仇深地說道：“行行，我請你吃行了吧，我自己掏腰包，咱都是打工的，你別為難我?！?p> 方凌嗤了一聲，王大寶的老板姓馮，當(dāng)年老趙還做銷售時，老馮是施工隊的一名小工。用肖捷的話來說，當(dāng)年的老馮，就是個剛?cè)恿虽z頭把的土包子，誰也沒有想到，短短十五年，老馮從一名小工，搖身一變成了工程公司的老板。
肖捷閑聊的時候說起過老馮，聽得出來，肖捷對老馮是不屑的，說老馮能有今天，一是靠老趙給的機會，二是靠改革開放的政策，否則就憑老馮那么一個土包子，別說十年，就是一百年也當(dāng)不了老板。
方凌對老馮也是不屑的，但不是出于嫉妒，而是因為老馮裝孫子。因為跟老趙關(guān)系好，所以西區(qū)只要有事就是急茬，必須得立刻解決，還動不動就親自打電話督促方凌，好像方凌也領(lǐng)著他的工資一樣。
再有一樣，王大寶平時很奢侈，每月的餐費報銷平均兩三千，很難說王大寶會不會拿方凌當(dāng)借口，把自己花的錢栽到方凌頭上，從而使老馮對方凌有了成見。
這都不好說的事，所以方凌對王大寶也不客氣。
找了個小飯館，方凌站在門口，看著王大寶說道：“你打發(fā)要飯的吶？大寶，咱不僅都是打工的，也算是哥們兒吧？要不要我拿著派工單去找老馮聊聊??？在紫竹大酒店開碰頭會時，我跟老馮就坐一塊，我們倆聊了半個多小時，我覺得他還不至于是真孫子，別是有誰當(dāng)攪屎棍，往我身上潑臟水吧？”
王大寶一臉尷尬地說道：“你說你……這叫什么話，你不是BJ人，你不懂，我跟你說，BJ真正好吃的東西，都在這種蒼蠅館子里?！?p> 方凌說道：“行，哪咱進去，要不是你說的那樣，我明天就找老馮聊天去?！?p> 方凌說完就往里走，卻被王大寶拉住。
王大寶陪著笑臉說道：“換一家，我也是聽別人說這家味道不錯，我自己也沒吃過，等回頭我自己嘗過再請你吃?！?p> 換了一家飯館，方凌點了兩個硬菜，雖然他沒什么胃口，但他就想看王大寶肉痛的表情。
很多事方凌都不想細(xì)究，王大寶長久以來的小算計讓他反感，但出于多個朋友多條路的考慮，方凌也不想跟王大寶翻臉，因為那樣除了解一時之氣，沒有任何好處，或許還會引發(fā)不好的影響。
王大寶要了一瓶啤酒，自斟自飲，一杯下肚，嘴上就沒了把門的：“我跟你說，實話實說，我就是拿你當(dāng)借口報餐費來著，上個月報得有點多，三千五，老馮不高興了，所以才讓我不要請你吃飯?！?p> 方凌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不是很理解王大寶，一個不喝正好，一喝就多的人，還每回吃飯都得喝點，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王大寶拍了拍他自己那小雞子似的胸脯，語氣憤懣地說道：“我……好歹是建筑系本科畢業(yè)，找不著工作！”
王大寶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啤酒，方凌卻皺眉，因為無法確定他最后一句話是肯定句還是反問句，到底是找不著工作，還是找得著工作？
王大寶放下酒杯，指著方凌說道：“你一個外地人，中專學(xué)歷，都能混得風(fēng)生水起，人五人六，我……好歹是建筑系本科畢業(yè)，找不著工作，還得靠我大舅子的關(guān)系才能進老馮的公司，一個月就拿兩千多？”
方凌點頭，他終于知道為什么王大寶一喝就多，還回回得喝，就因為兩個字，郁悶。
王大寶瞪著方凌問道：“我報點餐費怎么了？他談生意請別人吃飯，一頓飯就幾萬塊錢，我一個月才報兩三千，怎么了？”
方凌笑了笑，問道：“那你一個月談下來幾單生意？”
王大寶一拍桌子，大聲說道：“我是現(xiàn)場主管，我談什么生意？我只負(fù)責(zé)跟甲方配合！”
方凌問道：“那你干嘛不跳槽?。俊?p> 王大寶擺了擺手，說道：“我不跳槽，跳哪兒都一樣，頂多也就是工資多點，到哪兒都是給人打工，我得自己當(dāng)老板，等我當(dāng)了老板，我也請你吃三萬一桌的大席?！?p> 方凌笑了笑，沒有接話，因為方凌心里很清楚，即使真有一天王大寶當(dāng)了老板，也絕對不會請他吃三萬一桌的大席，因為他的身份不值這個錢。
王大寶絮絮叨叨地說，方凌的心情逐漸好了起來，真應(yīng)了那句流行語，把你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這個世界不公平！”王大寶開始變得激動：“老馮初中都沒畢業(yè)，現(xiàn)在是年利潤超五百萬的大老板！你連高中都沒上過，整天抱個破編程機四處掙錢。我他媽是本科畢業(yè)……誰再跟我說上學(xué)有用，我抽他丫的！”
方凌靜默著搖了搖頭，王大寶喝多了，不管是老馮還是他方凌，都屬于極個別的特例，老話說，一命二運三風(fēng)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在大概率事件上，上學(xué)絕對是有用的。
王大寶瞪著發(fā)紅的眼睛看著方凌，問道：“你咋不說話？”
方凌笑著反問道：“你想讓我說啥話？”
王大寶說道：“你安慰我兩句也好啊，好歹我是建筑系本科畢業(yè)呀。”
方凌說道：“找不著工作的本科畢業(yè)生越來越多，你雖然工資只有兩千五，但你車補一千，話補五百，餐補五百，這加起來就四千五了，你年底還有業(yè)績分紅，去年你拿了一萬，對吧？”
王大寶梗著脖子問道：“你什么意思？”
方凌答道：“我工資三千，稅后兩千七，車補三百，話補三百，餐補三百，但餐補還不是給錢，去公司就領(lǐng)飯票吃食堂，不去公司就算甲方管飯，說是三百餐補，實際上一分錢都沒有落實?！?p> “話補也是，說是三百，實際上是實報實銷，公司給交電話費，個人根本看不到錢。而年底我沒有業(yè)績分紅，只有雙薪和年終獎，去年你拿了一萬，我才拿了三千，實際上就是多給了一個月的工資而已?！?p> 頓了一下，方凌總結(jié)道：“我的意思就是說，你比我掙得多，因為你是大學(xu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