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fēng),裹挾著橫飛的雪粒冰晶,在灰蒙蒙的天地之間,狂風(fēng)亂舞。鋪天蓋地的雪幕,無情的籠罩著一切,令天地之間的一片灰暗。
北國的雪總是冷的不同南方,前者是干冷,后者是濕冷,各有各的特點,就如同此時的廣寒宮。
屋外鵝毛般的大雪一片接著一片,仿佛是每片雪花都緊緊相依一樣,在狂風(fēng)的吹動下接天連地如同一片銀幕,而與之相對的則是廣寒宮里,溫暖的爐火,縈繞紅光的爐子是由西北魚鱗山上獨(dú)有的火晶,以六邊形的構(gòu)造,再由西北流山一脈相承的火晶工匠精心打造。
一個女子,目光看著悠悠燃燒的爐火,卻是好看的眸子里有著比北國風(fēng)雪更堅冷的寒冰,一身白色卻鑲有金邊的狐袍,穿在她的身上卻是那般的渾然天成,未看盡面龐卻已占盡屋外雪景的三分靚麗,只是在那寒冰一般的眸子里卻是有著一絲不同往日的隱隱擔(dān)憂。
她是北地的主人,是廣寒宮的宮主,什么事情能讓她寒凌月如此憂慮呢,恐怕只有她那個讓她一直操心的妹妹了。
一聲輕輕的推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索,只見一個中年女子臉上有些漲紅,一些雪花隨著中年女子的開門而飄入屋里,寒凌月有些疑惑,平靜的說到:“雪姨,怎么了?”雪姨有些激動的說:“大小姐……二小姐她……她回來了……”說完,卻是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寒凌月卻是冷哼一聲,用不帶感情的語氣說到:“她還知道回來了,你告訴她廣寒宮留不下吃里扒外的人,讓她去找她的好夫君去吧?!毖┮滩敛裂蹨I說到:“大小姐你先去看看吧,二小姐還帶回一個孩子……卻怕是快要不行了!”寒凌月一怔,隨即皺眉,走向偏殿。
寒凌月剛走入偏殿就見到黑發(fā)披肩掩面而哭的寒淚星,嘴里還呢喃著孩子孩子我對不起你之類的話,而旁邊幾個醫(yī)師卻在互相爭執(zhí),寒凌月沒有管妹妹,而是抱過一個醫(yī)師手里的孩子,怒喝到:“吵什么吵!這里是廣寒宮!”幾個醫(yī)師相互指著的手卻是放了下來,但依然互相瞪著眼。
她仔細(xì)看了一下襁褓中的孩子,初看時卻是并無異常,可當(dāng)她拿手摸向孩子的額頭時,卻感覺到兩股相沖的魔氣和一股真氣相互混雜沖突,連她都心驚膽戰(zhàn),卻不想如此小的孩子卻要時時刻刻面臨這種痛苦,她有些麻木的說:“這是怎么回事?”
一個大肚子醫(yī)師說到:“回宮主,應(yīng)該是先天胎體不全,而這兩道魔氣原本相互制衡,卻不想這道后加入的真氣卻將平衡打破……”還未等他說完旁邊那個白胡子藥師卻是打斷他說到:“謬論啊,謬論啊,宗主這并非是魔氣制衡而是,魔氣早已融入此子身體中,當(dāng)今之計……”
寒凌月抬了一下手,輕描淡寫的說到:“我給你十秒時間,給不出一個明確答案,我殺了你們。”兩人對視一眼,老者嘆了口氣說到:“如今之計唯有一人可救下小公子,那人還在北國。”
寒凌月皺眉說道:“你說天機(jī)子?”老者正色道:“正是!”寒凌月暗自嘀咕,她怎么不知道這天機(jī)子還會看病,卻也不敢再耽擱,轉(zhuǎn)身出門,路過妹妹時說到:“發(fā)生了什么?”寒淚星還帶著哭腔的說到:“無垠魔宗被滅……秋泉……秋泉他為了保護(hù)我和孩子也被殺了,萬劍宗的人還打傷了虎兒?!?p> 寒凌月看著曾經(jīng)天真活潑的女孩,變成了如今的模樣,縱有萬千怨言卻也再難開口,揮袖而去,只留下了一句等我回來。會到書房拿起那把北地最冷的劍,對著窗口的一個黑衣男子說到:“你回來了,林家的事情你解決了?”
如果說寒凌月的冷是如同皓月一般可望而不可求的,那么應(yīng)青的冷則如同他富有侵略性的氣質(zhì)一樣,那是飽含殺意漠視生命的冰冷“全殺了,一共殺了一百零八個東西,其中三條狼狗,一頭圈養(yǎng)的猛虎……你抱著的是小星的孩子?”
寒凌月,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應(yīng)青卻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俊朗的臉龐向前傾了傾說到:“說正事,萬劍宗的的五長老葛洪,追著小星來到了北地,你要怎么應(yīng)對?可以說如今整個江湖都對北地虎視眈眈,這次依然由我出手?”宮主輕輕拂過冰鳳的劍柄,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薄唇微啟說道:“應(yīng)青,我交給你一個任務(wù)?!?p> 窗戶外置身風(fēng)雪中的應(yīng)青,墨綠色的眼中似乎想到了什么,略微收斂了目光,隨即問道:“何事?”宮主將還在襁褓中的孩子遞到應(yīng)青的懷里,然后不知何時,竟然出現(xiàn)在應(yīng)青的身后,應(yīng)青瞳孔收縮了一下,宮主用極為平淡的聲音說道:“去寒山莊去找天機(jī)子,給這個孩子看病,你如果沒找到或者這孩子的病沒好,你就不要再回廣寒宮了。”
狂風(fēng)凌冽,但吹到應(yīng)青身邊卻仿佛石如大海一般,悄無聲息,他沒有看身后,因為他知道,這個女人的性情,正如這風(fēng)雪中的寒梅一般,他笑了笑,看著還在懷中的孩子,心中暗道,北地的天變不了了,北地依然是廣寒宮的北地,而廣寒宮依然是寒家的。
不似正東沿海的天氣,冰天雪地卻是對這個常年喜溫的老人有些偏見,就如同北地的主人對他的態(tài)度一樣,老者一身藍(lán)色錦袍,胸口和衣袖邊淡金色的由七把金劍組成的圖標(biāo),無不在彰顯著,他的身份,就如同廣寒宮置于北地的統(tǒng)治地位,萬劍宗對極東的萬海城也是統(tǒng)治般的存在,自從千年前的大劫后便一直存在的勢力可以說勢力熊厚。
此次正道門派剿滅鶴山的三大魔宗可謂是驚天動地了,可以說改變了整個中部西面大仙山脈的正魔勢力分布,在這場百年未見的大戰(zhàn)中萬劍宗可以說是中流立柱,起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在剿滅了無垠魔宗后,五長老葛洪孤身一人,前往北國的北地,他的目標(biāo)是廣寒宮,任憑風(fēng)雪打在他的身上,他的心中卻只有無盡的感慨,也許對別人來說廣寒宮三個字只是單純地意味著一個遙遠(yuǎn)而又寒冷的地方,但對于葛洪來說,卻非同尋常。
只因為五十年前,他也曾在這里拜師學(xué)藝,師父對他如同親生兒子,他和仰慕的師妹也曾月下互贈情詩,也曾和師兄師弟因犯了錯而被師父一起受罰,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
那些只停留在記憶中的美好都已經(jīng)被歲月的洪波沖刷殆盡了,廣寒宮前曾被譽(yù)為春寒公子的絕世風(fēng)華,如今也已經(jīng)變成了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他曾做夢也想回到這里,只可惜后來這里再也沒有能夠容下他的地方了。
風(fēng)越來越大,雪越下越快,狂風(fēng)暴雪之中,唯一老者,閑庭若步,卻不曾在那白皚皚的雪地上留下一絲痕跡,看似漫不經(jīng)心,但如果有普通人看到這一幕,必然驚駭無比,剛還在百米之外,下一瞬卻已在你的面前,仿若陸地仙神!
這是洞玄境界的特征,代表著對身體的絕對控制,一呼一吸之間洞若觀火,千里不留蹤,卻能在十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老人忽然停下了腳步,望著遠(yuǎn)遠(yuǎn)地就能看到的廣寒宮,瓊樓玉宇,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卻是并非是不存在的。
老者曾經(jīng)聽說過,江湖上謠傳極北之地的廣寒宮比真正古書上記載的月神所住的廣寒宮更加精致,更有詩云:‘寒閣冰晶覆盡雪,金雕玉器難收腿,跨海虹橋三十里,廣寒宮殿夜飄香。'
雖未能如此夸張,但廣寒宮也能占盡十之七八,葛洪負(fù)手,長嘆一聲,對著前方說到:“來者可是當(dāng)代廣寒宮宮主,前代宮主之女,寒凌月。”風(fēng)雪之中一名絕世佳人的身影越來越近,一身白色的狐袍,不是寒凌月還是能是誰。
不知不覺兩人之間仿佛形成了一種氣場,以兩人為中心,方圓近百米的風(fēng)雪都靠近不得,葛洪卻是雙目一亮,臉上的皺紋卻是舒緩了一下,輕聲說道:“不到二十五歲卻是已經(jīng)達(dá)到了洞玄境界,卻也算是天縱奇才。”
絕世佳人卻是輕輕一笑,緩聲道:“葛洪我卻是要感謝你一件事?!备鸷橐徽S后擼了擼發(fā)白的胡子說道:“哦?你是說秋泉?”“沒錯,我原本就像殺了他,一個憑借皮囊勾引我妹妹的懦夫,留他一日在人間,我便一日不得開心顏?!?p> 葛洪卻是笑了笑,回想起那個被稱為玉面公子的秋泉卻是說道:“正魔不兩立,這秋泉卻也不是懦夫,為了拖住我,救下妻兒,卻也是魔道中有情有義?!焙柙挛兆Ρ^續(xù)說道:“葛洪,我聽父親提起過你?!备鸷橥滓豢s,低聲說道:“他……他怎么說的?!?p> 寒凌月卻是曬然一笑,拔劍而出寒聲說道:“叛逃之人,有何道載?你殺了秋泉我不管,可你傷了小星的孩子,所以……”寒凌月身后的大雪驟然停止,而她目光中的寒意卻是更加令人凍徹心扉?!?p> 葛洪卻是也抽出腰間的長劍,輕聲說道:“我并無傷小師弟愛女的意思,可那個孩子,卻是有天生魔氣,日后必然禍亂天下,我要誅殺他,不僅是為了天下,更是為了廣寒宮?!?p> 回答他的,是廣寒宮宮主的冰鳳劍。
這一日,一劍寒光照九州,這一日被淡出江湖的廣寒宮再一次被人們提到嘴邊,只因這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