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尷尬,黑暗中,彌散著濃到化不開的尷尬。
兩人沒有再繼續(xù)說話,只留勝過深夜的幽黑。
不行,不行,想想我二十出頭的黃花大閨女,還沒為祖國媽媽奉獻自己的青春,豈能草草葬身于此?!
現(xiàn)在活下來是當(dāng)務(wù)之急,干就完事!
清清燥到冒煙的嗓子,時藍大呼起來:“有沒有人,救命啊!”
密不透風(fēng)的廢墟,吞噬了時藍的呼喊聲,徒留深不見底的死寂。
“來人啊,救命!”又是不甘心的一聲大叫。
奶奶的!絕不能英年早逝于此,時藍繼續(xù)呼喊。
“沒有人,留點力氣”路安深在時藍來來回回的呼喊聲后,制止了她徒勞的求救行為。
作為祖國新一代大好青年,絕不能坐以待斃,一計不成,時藍提醒路安深:“你當(dāng)心一點,我要拿包里的手機”
手機在上衣口袋里,而此時,正死死壓在身下。時藍小心翼翼來回蠕動自己的身體,生怕傷著身后的路安深,擠出一絲縫隙,摸出手機,想看看能不能打電話求救。
無奈地震區(qū),信號全被中斷,電話求救是行不通了。
還好手機有電,時藍看看時間,她和路安深,已經(jīng)差不多被困了四個小時。
手機沒信號,周圍無救援,天要亡我的節(jié)奏??!
稍稍泄了點氣,時藍舔舔干巴巴的嘴唇,調(diào)整調(diào)整呼吸,安靜下來不再掙扎。
廢墟里,落針可聞。哎,這小孩,實在是個悶葫蘆,時藍不說話,他更是一聲不吭。
本來這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他倆隨時可能掛掉,時藍心里就發(fā)毛,奈何這個冰山討債臉小孩依舊完美保持一貫的不吭不響。
得,果然是以不動應(yīng)萬變!
“為什么要冒著生命危險救我?”時藍終于沒忍住,問。
空氣,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路安深沒了聲響。
這個問題,有這么難回答嗎,以至于他苦想良久?在遲遲未得到路安深的回答后,時藍心中更加納了悶。
時藍背對著路安深,看不到他的臉,卻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胸腔上下波動,呼吸微微凌亂,良久,他好似思考出了滿意的答案:“見義勇為”
拼上命的見義勇為,還是救一個寥寥數(shù)面的人,說得通?
罷了,他說見義勇為就是見義勇為,深究再無意義,不然,時藍就是想破腦袋,找一萬個理由,也無法解釋。
漫長無望的等待,兩個人都越發(fā)體力不支,口干舌燥,時藍決定安靜下來養(yǎng)精蓄銳,等人來將他們救出。
身后的路安深呼吸愈發(fā)凌亂,削薄的身體有了明顯的顫抖,他大概是害怕了吧。路安深畢竟還是個上高中,毛還沒長齊的孩子,突然遇到這樣的生死大事,他應(yīng)該是強忍著自己的恐懼的。
時藍輕聲問:“怕嗎?小朋友”
他的聲音比剛才抖動更加明顯:“沒……沒有”
時藍挑挑眉,看破不說破,如同女孩熱衷追星八卦,逞強愛面子,也是男孩的特殊愛好。
鬼屋,還有當(dāng)下這密不透風(fēng)的深黑廢墟,每一個,都如煉獄,讓這個少年如同死過一般。
時藍不知,一切的深懼,一切的無法釋懷,都歸功于路安深的母親。
哎,誰叫我有恩必報,誰叫我人美心善,看不得小孩難受害怕的模樣,全當(dāng)苦中作樂了。
“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時藍舔舔干裂的嘴唇,長吸一口氣,在心底醞釀一番,蒼白的唇,輕輕打開:
“喜歡我,
別遮面,
任由途人發(fā)現(xiàn)
......”
-----劉德華《17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