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一個死囚犯居然還這么橫?你再大呼小叫的話,我們可要上刑了!”門口有幾名士兵把守著,外面的一名士兵不耐煩地道。
“上啊,你們這些狗娘養(yǎng)的怕死鬼,老子不就是殺了那個該死的人渣嗎?天子腳下,光天化日,殺夫奪妻,還有沒有天理了?”囹圄內(nèi)的專諸象怒獅一樣咆哮著。
那名士兵氣得差點吐血,另一名士兵勸道:“消消氣吧兄弟,聽說這人是鬼谷子的徒弟,身手十分了得,萬一撒起潑來不好對付,忍一忍吧……”
“嗯,別管他了,讓他盡情叫喚,反正兩天后就是掉腦袋的人了……”一名頭目也是苦笑著搖頭。
在了解專諸的底細后,士兵們對他十分忌憚,之后任憑他大呼小叫的忍住了就是不吭聲。
孫武心中好笑,走過去堆著笑臉道:“勞駕,幾位軍爺,我能不能見一見那個人?”
士兵們很不友好地瞧了他一眼,頭目把眼一瞪:“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師弟。”
“師弟?”頭目狐疑地看了孫武一眼,
孫武長得白白凈凈的,頜下短胡須,說話慢條斯理的透著一股文雅,與屬于野獸豪放派的專諸截然不同。
“這么說,你也是鬼谷子先生的徒弟了?”
提到鬼谷子三個字時,頭目的目光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了幾分肅然起敬。
經(jīng)過百年的交口相傳,鬼谷子世外得道高人的形象已經(jīng)深入人心。尤其是距離云夢谷最近的一些城市村莊,更是傳的神乎其神。學問高深莫測,道法神奇不說,還深諳長生不老之道,甚至于以訛傳訛地說鬼谷子其實已經(jīng)升天而去,谷中傳道的只是他的弟子云云……
“是!”孫武一邊應著,一邊偷偷地塞了一個錢袋過去,里面盛著百余枚布幣,也就是周國使用的鏟形幣:“幾位軍爺辛苦了,一點小意思給弟兄們買酒喝,通融通融,就說幾句話而已?!?p> 不知是孔方兄的作用,還是為鬼谷子的威名所震懾,總之立竿見影。
眾目睽睽下頭目將布袋掂了掂,十分自然地揣入口袋,口氣也頓時松了:“本來縣尉大人吩咐過了,不準外人見面的,不過鬼谷子先生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給你半炷香的時間,有話快點說……”
距離牢房幾步遠,孫武感覺一股怪異難聞的霉味散發(fā)出來,頂?shù)盟铧c想去捂鼻子。
里面黑咕隆咚的,看不清囹圄里的情形,估計階下囚的日子不會好過。
“專諸師兄?!备糁〈八辛艘宦暋?p> 聲音不大,立刻讓專諸停止了叫罵:“誰?”
“我,孫武?!?p>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專諸騰騰幾步來到了小窗前。
借著初升而又昏暗的月光,孫武分明看到,專諸幾乎喜極而泣了:“我就知道,你們會來的。”
“老師派我來救你?!睂O武道。
“救不了也沒關(guān)系,那小子的確該死,殺了他我死而無憾!”專諸道,“可惜就是見不到我娘了,前幾日我娘捎信來讓我回去,她老了快走不動了……”
從他的表情和話中,孫武知道他只是有些不甘,倒沒有越獄的想法,孫武放心的同時愈發(fā)不是個滋味。
“你再忍一忍,兩天后你就會沒事的。”他給專諸吃了一個定心丸。
“兩天?我能忍!就是飯菜太他娘的難吃了……”專諸憤憤然地道。
……
穩(wěn)住了專諸,從牢房回到了客棧,不一會兒要離和歐冶子相繼回來了。
二人帶回來了一些詳細的信息。
死的那位公子父親是縣尉,名叫傅侯,津城的二把手,相當于衛(wèi)戍司令這種職務,負責緝拿、防務、士兵訓練等兵武之事。
“脾氣暴躁,貪功卻無能。”要離歷數(shù)著此人的一大堆不足,“附近山上山匪嘯聚,這些山匪雖然不敢進津城打劫,卻時常騷擾周圍鄙鄰,傅侯數(shù)次前往剿匪均告失利,民怨很大。可是,他的親戚是周景公身邊的重臣卿大夫盂賓,津城上下都拿他沒辦法……”
周朝的行政制度,郊外的多個城市組成遂,遂之下設(shè)縣,縣之下依次為鄙、里、鄰等居住單位。
堂堂一個縣尉居然讓一群山匪耍得團團轉(zhuǎn),也是夠窩囊的了。
這也不難理解,屬于邊境黃金三角區(qū)的津城兵力嚴重不足,而那些山匪又十分彪悍,剿殺難度很大。
“貪功這個特點可以加以利用。”孫武道,“還有嗎?”
“傅侯最信任的人是一名叫范符的總管家臣,楚國人,因得罪了楚國權(quán)臣逃難于此,傅侯對他幾乎言聽計從。據(jù)說范符此人辦事勤快,卻膽小怕事?!币x又道。
“記住此人,或許可以利用!”孫武道。
說起來,心思機敏的要離打探得很詳細,但其實在孫武心里仍覺得達不到他完美的要求。
他所著述的兵法《用間篇》中關(guān)于需要利用的這些因素是這樣描述的:凡軍之所欲擊,城之所欲攻,人之所欲殺,必先知其守將、左右、謁者、門者、舍人之姓名,令吾間必索知之。
就是說不僅僅要了解其本人,就連與之相關(guān)的心腹,門客、傳令官、看門人等等情況都需要了如指掌。
當然,這個要求對于沒有學過兵法,也沒有間諜經(jīng)驗的要離來說實在是高了一些,他能了解到上述情況其實已經(jīng)非常不錯了。
相比而言,歐冶子的消息就要簡略粗糙了許多。
傅侯的上司是負責政務的縣大夫淳于涿,此人嗜棋如癡,能力倒是有,為人也相對比較正直,不過喜歡專權(quán),但傅侯倚仗盂賓的權(quán)勢不服號令,兩人之間鬧得很僵。
“兩位師弟辛苦了?!睂O武點頭。
之后,他在屋子內(nèi)開始踱步,腦中急速運轉(zhuǎn)分析著信息,暗暗謀劃著……
來來回回的,轉(zhuǎn)得要離和歐冶子頭都快暈了。
“師兄,你想到辦法了沒有?”歐冶子打著哈欠試探著問道。
這一天數(shù)他最辛苦了,一天也沒閑著,等于在云夢谷和津城之間奔波了一個半來回,就算鐵匠出身的身板也受不了,渾身酸痛不說,更困得要命。
“沒有!”孫武繼續(xù)踱步。
“不如我們?nèi)フ铱h尉求情,讓他放過專諸師兄吧……”歐冶子道,“就說人反正已經(jīng)死了,不如現(xiàn)實一點,然后再給他一些好處,說不定他心一軟就……”
“大哥,專諸師兄是殺了人家的兒子,又不是殺只雞,縣尉是不可能放過他的?!边€沒等他說完,要離馬上反對,“不如我們劫獄吧!我們?nèi)齻€人殺光守衛(wèi)綽綽有余……”
說完,他摸了摸腰間的長劍,目露殺機。
作為一名高級刺客,這是他認為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絕不拖泥帶水,簡單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