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舊人難再回

　　唐母看見那個身影，似乎有些激動。

　　示意楊氏將自己攙扶起來，然后扯嗓喊了一聲：“是俞慶嗎？”

　　這聲音滄桑復(fù)雜，像是穿越過無數(shù)歷史的塵埃。

　　那身影佝僂疲憊，聽見唐母的聲音，軀體像是遭到了雷劈，一下子怔在原地。

　　見那人有所反應(yīng)，唐母翹首再次呼喚：“俞慶，是你嗎？”

　　終于，那人身軀一震，緩緩轉(zhuǎn)過身來，但已是老淚縱橫。

　　那人看樣子已邁入天命之年，這在古代已屬高齡。樹皮一樣的臉上蓄著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混濁的眼睛深陷在眼窩內(nèi)，飽經(jīng)風(fēng)霜。

　　他雖是掌柜的打扮，卻沒有掌柜的富態(tài)。畢竟，像他這樣年齡的掌柜，基本上已經(jīng)過上了靠股利享清福的日子?？煽此裥螀s十分落魄，似乎生活的并不容易。

　　對于這個人，文彌之有所了解。此人名為鄭俞慶，自小在孫家長大，是孫家家奴。

　　孫老太爺在世的時候，他一度成為孫家的總管。只是好景不長，孫老太爺去世后，長子孫長奇，也就是孫般若，唐母的哥哥繼承家業(yè)，一改對鄭俞慶的態(tài)度，將其趕到馬市販馬，地位一落千丈，甚至連坐店的伙計都不如。

　　后來是年紀大了，孫母替其求情，孫長奇也看他實在干不動，才將安排成一個寒酸鋪子的掌柜，勉強混口飯吃。

　　如今看這情況，鄭俞慶肯定是被孫長奇差來催債來的。孫家和唐家本來就沾親帶故，孫長奇就是再混賬也絕不會為區(qū)區(qū)這么點銀子，來惹這個曾今不可一世的妹妹。所以才想到派鄭俞慶這個舊相識出面，這樣既給了顧家的面子，又不會和唐家出現(xiàn)針鋒相對的情況。

　　鄭俞慶見唐母認出了自己，再也忍不住壓抑的心情，撲通一聲跪拜在唐母面前，悲戚說道：“小姐，奴才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唐母已經(jīng)近二十多年沒見過故人了，特別是自己本家的人。如今在見鄭俞慶，恍如隔世，原本冷厲的臉上也不免動情起來。

　　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當(dāng)年唐母在生下唐風(fēng)之后，便決定遁入佛門發(fā)誓永不過問凡塵俗事，日日吃齋寡欲，以求能夠減輕自己的罪惡，為在那場大火中枉死的亡靈超度。

　　可是，今日她破了誓，明白自己大限將至了......

　　“小姐，您這是怎么了？”看著從小在自己眼皮下長大的孫般若變得如此虛弱，傷心地問道。

　　唐母：“咳疾纏身，能活到現(xiàn)在，已是佛祖恩賜......你呢，我看你也老了很多。”

　　鄭俞慶無限感慨：“可不是嗎，都二十多年啦?！?p>　　唐母關(guān)切問道：“家中還可安好，母親身體如何？”

　　鄭俞慶抬頭不禁百感交集。如今的孫家，真的是一言難盡啊。

　　自孫長奇繼承家業(yè)之后，便開始打壓報復(fù)當(dāng)初看他不起的人。先是撤換掉一批對孫家忠心耿耿的掌柜，而后又將弟弟孫長志逐出家門。

　　近日來，孫母得知孫長志跟著唐九方一同在南洋失蹤，逼迫孫長奇組織尋找。孫長奇不愿管這閑事，氣得老太太搬進了蓮云庵，傷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