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幾人面對如此龐大的隊伍,一時間手足無措。幸好對面目前看來也沒有什么攻擊的意思,這給了李石一點反應的時間。
他先高舉雙手,然后用人類語說道:“我們沒有惡意,我們只是偶然找到了這個島嶼?!?p> 然后用精靈語、矮人語都說了一邊,因為他的矮人語并不是很好,所以說的有些磕巴。
接著他又給了其余的人一個眼色,示意他們也是說點什么。
埃迪最先反應過來,用北方蠻族語言說了一大串,又用他學過的各種方言、古代語言盡可能的表達了一遍。
貝蒂也反應過來了,身為傳統(tǒng)巫師的她,也通曉不少幾種冷門語言,她也一一嘗試了一邊。
萊昂就只好微笑著站在一旁,聽這幾位嘴皮子好的說話了。
對面的人聽完了李石等人的說話,開始嘀嘀咕咕的討論了起來。他們討論的語言很刺耳,有很多的音節(jié)在李石看來完全不應該出現(xiàn)在語言中——倒像是某種擬聲詞,而且充斥著難以辨別的爆破音和連續(xù)音節(jié)。
最終,對面一位穿著花花綠綠的外套的先生站出來一步,開口用很陌生、生澀的精靈語說道:“爾等何人?雖聲稱并無冒犯之意,卻攜刀劍?!?p> 李石同埃迪對視了一眼,埃迪小聲說道:“聽著像古代精靈語,至少也是精靈帝國早期的那種?!?p> 那交流的事情就只好交給埃迪了:“吾等乃高塔之國國民,近聞傳言有海外寶藏,吾等只身而來,卻誤入貴地,還請見諒?!?p> 對面那人卻皺了眉頭:“汝不必勉強,汝既不習于精靈之言,便從汝慣常所操之俗語即可。須知,雅言在意不在形?!?p> 李石卻給聽樂了,這一位的意思是,埃迪現(xiàn)學現(xiàn)賣的古代精靈語,聽著太難受了,還不如先前說的現(xiàn)代精靈語——他們叫俗語。
埃迪也憋紅了臉。李石看著不行,就接回了交流的工作,他操著地道但是很顯然談不上古老的精靈語說著:“總之,我們不過是來探險的冒險者。如果有什么冒犯到你們的地方,請多包涵。還有,可以知道你們的身份嗎?”
對面看樣子是聽著舒服了不少:“無妨。此島也并非一家一姓之島,爾等大可放心。吾等乃克里特氏總督麾下屬民,今晨覺察此地有異,特來查驗。汝等既無他意,于你我可謂兩相便宜?!?p> 埃迪又看了看李石,幾人有了個眼神交流,知道各位的想法都一樣,于是埃迪有大著膽子上前,他清楚交涉是需要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的:“既然這樣,那我僅代表我們所有人,為了打擾諸位,向您表示道歉。我們會在稍事休整之后,就此離開?!?p> 對面那人似乎有些急了,連忙搖頭:“此言差矣!既來之,即吾等之客。何必去得如此之速?還請來我城中,略飲一二,見過吾主,再做定奪?!?p> 李石知道這個再做定奪,就不是他們定奪了,他趕緊道:“怎么好意思麻煩諸位呢?克里特總督日理萬機,不必為了我們幾個浪蕩子弟多費功夫。就請稟告貴主,等下次我等攜禮而來,再去拜訪?!?p> 對面的先生搖起頭來倒是有些厲害:“是克里特氏總督杜尚。諸位,我等秉持禮儀,多次邀約,如爾等不識好歹,讓我主失了顏面,恐怕難逃災殃。還請諸位稍舉玉趾,不過轉瞬之事,莫要鬧得不體面?!?p> 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李石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說出個“跑”字。
這是自然的,逃跑其實也很需要決心。即使他們現(xiàn)在立馬拔腿就跑,也不一定就能跑出海岸。
更何況,先前討論的時候,幾人就有意向要深入探訪一下這個島嶼——如果不進去試試,怎么知道這個島上沒有其他額外的財富呢?尤其是在眼前的這些人至少看上去態(tài)度相對友善。
幾人紛紛表示沒問題,愿意跟大家伙一起去見一見總督。當然,埃迪小聲的嘀咕了一下:“我以為他說的克里特總督即是總督的名字,沒想到卻又冒出來個克里特氏總督杜尚……前言不搭后語,莫非他們的這塊地方就叫克里特?”
李石搖搖頭,但是當他們走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這些人類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莫萊諾!他還在原先等著的地方埋伏著!
李石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曉得莫萊諾也通曉多種語言,便推一推埃迪,“獸人語,埃迪,用獸人語提醒一下莫萊諾。獸人是新興的種族,如果他們是古代遺民,他們不可能會獸人語!”
埃迪登時醒悟,于是便當做是和李石聊天的樣子,聲音稍微放大了一些,告訴莫萊諾,不用擔心,他們會照顧好自己。他可以跟在人群后面,稍微探查一下地形,但如果面臨即將暴露的風險,那么就趕緊回去,想辦法把船只藏在懸崖后面,準備好逃走。
李石也不知道莫萊諾聽到?jīng)]有,但是總之也就只能這樣了:其實對小莫這種有經(jīng)驗的斥候來說,即使沒人提醒他,他也有自己的一套辦法。
四個人跟在隊伍的中間,一路向前。其實與其說是“跟”,不如說被裹挾——前衛(wèi)、殿后一應俱全,如果李石等人不算犯人的話,那這個待遇還挺隆重的。
他們穿過沿海的樹林,就看見面前一望無垠的大平原。貝蒂不禁發(fā)出了贊嘆:“比我家那里還要廣闊的平原!”萊昂搓了搓臉:“嘿兄弟們,我想我們可能有些失誤,這可絕不像什么部落的樣子……”
他說的沒錯,因為在更遠一點的位置,李石一早就看見了城池的痕跡,這意味著這些人有著完善的文明程度。
眾人在人類農(nóng)夫們的圍觀中進入了城池,那是一座規(guī)模相當可觀的城市,連大門之外也有著普通城鎮(zhèn)大小的附郭市集。李石覺得自己并不是經(jīng)過海外航行才到達了這里,而是偷渡客被抓獲——他們來之前可能有的一點點傲慢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
進入了城市,護送他們的人少了一些,剩下的都是很正常的武士裝扮的人,并且,李石觀察到,沿街上的平民們,衣著也很正常。他對這地方感到越來越好奇。
最終,在目的地,一處看上去很是雄偉的宮殿階壁之下,李石四人被遺留在那里,而有護衛(wèi)進入宮殿之內去通報了。
這是怎樣一座宮殿:
并不像通常的人類宮殿,它的形制并沒有那么精致,寬闊的大臺階之上,就是雄偉但稍顯簡單的門廊。亮白色的石柱把門廊襯托的十分壯闊,而更顯威風的是,這門廊至少有兩層樓那么高。深邃的過道之后,就是正殿。從外頭看不見殿內的金碧輝煌,但足足有數(shù)個石柱那么高的正殿,迎面便是數(shù)塊同樣長達十余米的翡翠玻璃——并不像李石印象中的綠玻璃,倒是真的像作為珠寶的翡翠,在日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美麗。宮殿是傳統(tǒng)的拱頂樣式,但很顯然,那么大的拱頂上也必須要有裝飾,金飾、銀飾、寶石和珍珠,按照工匠們覺得美的方式錯落有致的鑲嵌在拱頂之上,奇珍異寶就這樣接受著風水日曬。宮殿主人的奢侈與驚人的審美令所有人咋舌,甚至連來自于現(xiàn)代世界的李石也為這凸顯著古代奢華的宮殿感到驚嘆。
萊昂此時倒是徹底放下心來,開始享受這樣一段旅程,他指著宮殿之下的花園廣場道:“這位總督先生一定賺了不少錢,他腳下的這塊廣場已經(jīng)比我見過的所有住宅都還要豪華,說不定他的廁所也要比青塔城里的別墅更值錢?!?p> 整個廣場也都是各種看上去價值不菲的石料鋪制而成,名貴的花卉隨處可見,并且李石還觀察到,花園中的水池之上有一個純玉雕刻的雕塑,是個半人像。
李石也攤攤手:“如果我們能回去,那我們就發(fā)大了。你從這個廣場上隨便掰兩塊,就能值回票價了?!?p> 貝蒂倒是陰沉著臉:“你們還有心情說笑!我的靈覺告訴我,這個地方有著為數(shù)不少的超凡力量。從目前看,我們應該是沒有什么機會能夠從這里硬闖出去——埃迪,你跟我們說海盜的故事的時候,可沒有提到這里有這樣大的一個王國啊?!?p> 埃迪也很無奈:“我甚至都沒有想到這個島有這么大!誰能知道大陸之外還有這樣一片神奇的地方。”
李石倒是在心里腹誹,就目前的情況看,這個世界的運轉軌跡和地球差不多,那么假如和地球差不多大的話,未來幾百年里你還可以發(fā)現(xiàn)數(shù)倍于現(xiàn)在大陸的地盤咧。
不過他也確實很忐忑,他原本以為自己干的是哥倫布的事情,沒想到好像逼著他做皮薩羅,而他仔細考量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好像自己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馬戛爾尼。
誰也不知道他們面對的這個總督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統(tǒng)治者,而這個國家又是一個什么樣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