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尋墓
百里流沙醒來的時候,頭還隱隱地疼著。他使勁皺了皺眉,睜眼看了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嗯,昏昏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
頭太疼了,百里流沙干脆頭一歪,又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失去意識前,他腦海中隱隱閃過一個想法:
這枕頭有點硌得腦袋疼。
再次醒來的時候,百里流沙的腦袋已經感覺好多了,頭腦清明了些許,也就發(fā)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首先,他睡在一張極為老式的床上,床四周還用帷幔遮了起來,這帷幔,說是帷幔,其實看得出來,做工很粗糙,粗糙到他借住的深山老伯家里,也不會用這種低級手工品。
嗯,這么說來,這不是那個老伯的家里。
于是百里流沙又想起來了自己昏迷之前,好像被人從背后打了一悶棍子。
難道是被人打暈了之后,帶到了這里?
呀,可是為什么會有人要將自己打暈呢?
難道是盜墓賊?
百里流沙是一名考古專業(yè)的學生,這個暑假,他本來準備留校的,可是在學校待了沒幾天之后,有一次,百里流沙在圖書館翻閱古籍的時候,突然從一些古籍的只言片語中,推斷出了秦朝宦官趙高的墓葬所在。
說來也巧了,那個墓葬之地,離百里流沙的家鄉(xiāng)并不遠。眾人之所以沒發(fā)現,是因為那古籍的只言片語中,提到一個地名,但是因為幾千年來,語言文字的發(fā)展與變化,很多人都沒有認出來那是一個地名,只以為那是一個動詞,所以沒有過分關注。
而百里流沙,因為家鄉(xiāng)離那個地方不遠,小時候跟爺爺奶奶出門的時候,他聽老人家就是管那個地方叫古地名。
一想到那個地方可能埋有趙高,百里流沙的一顆心立馬就飛到了千里之外,怎么也不想在學校待下去了。
于是第二天,百里流沙便訂了一張回家的火車票。
一天之后,火車到站,百里流沙又換乘了好幾輛車,兜兜轉轉,終于來到了記憶中的那個小村莊。
小村莊后面便是大山,滿山都是蓊蓊郁郁的樹,看著極為養(yǎng)眼。到如今,這樣的大山已經很少見了。
百里流沙在村莊里找了一戶人家住下之后,便開始每天上山,去尋找看看有沒有未被發(fā)掘的古墓痕跡。
這座山雖然大,但是百里流沙也不需要一寸地一寸地地找。
古人墓葬是有規(guī)矩的,不同身份的人,墓葬的規(guī)格也不相同。
而趙高,因為害慘了秦國,被子嬰殺死之后,估計也不會有人給他找一個什么風水寶地。所以百里流沙只要觀察一下這大山的布局,再稍稍推斷一下,這個墓葬還是有可能找到的。
當然了,雖然說容易,但那也只是操作步驟容易。真要找起來,還是需要花費一些時間的。
百里流沙在山里一找就是半個月。
半個月之后,有一次,百里流沙上山的時候,突然發(fā)現,這山上居然也有人住。
山上住著的是一個老伯,年紀有些大,據說是個守山人。
守山人代代相傳,他們世世代代住在這座山林里。
有時候,百里流沙經過老伯家的時候,也會跟老伯閑聊一會兒。
當然,事實上是,百里流沙一個大學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這樣每天在山里面找墓,他也是很累的好嗎?
所以百里流沙總是找各種借口讓自己休息。
否則,人家也不會一連找了半個月,連個墓影子都沒有找到,一點線索也沒有。
老伯家世世代代守著這座山,百里流沙就算是聽聽老伯講講家族里流傳下來的故事,也是好的。
但是老伯卻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即使是面對友善天真,活力四射的年輕人,不管他是問東問西,還是問好,老伯都只是訥訥地看他一眼。
要是百里流沙想要什么東西,老伯就進屋去給他找了來,給他。
來來往往間,老伯并沒有要與他多交流的意思。
但是盡管是這樣,百里流沙還是在幾天之后,厚著臉皮借住到了老伯家里。
沒辦法,上山下山的,實在是太累了。
在老伯家住了幾天之后,百里流沙驚喜地發(fā)現,老伯家的電視居然可以看。
在深山里的時候,手機的網絡信號是很不好的。
好在百里流沙也不是那種離不開手機的人。他此次前來是來找趙高墓的,對墓的期待,燃燒著他的熱情,因此,百里流沙倒也沒有覺得,在深山里面,沒有網的日子有多么的無聊。
不過有電視看,還是讓人感到高興。
所以,自從發(fā)現了有電視看之后,每到夜晚,百里流沙從山里回來,都會美滋滋地看一陣電視。
這一陣子,他每天都在看一個紀錄片,叫做《大國背后》。
《大國背后》是一部比較殘忍的歷史記錄片,世人都只知道大國的繁榮,大國君臣的豐功偉績,卻很少有人知道,那些繁榮背后的鮮血淋淋,那些功績背后的滔天罪惡。
《大國背后》基于此,介紹的便是一些歷史上鮮為人知的,站在成功背后,被華麗麗遮蓋住了的陰暗。
百里流沙看得津津有味。他是學考古的,就喜歡看一些跟歷史有關的東西,說不定,一個激靈啥的,就會讓他有重大發(fā)現。
這天,百里流沙看的是秦始皇的那一段,前面,其實秦始皇倒也沒什么,慈善家一定成不了政治家,也一定成不了踐行大道者。
變革總是要有各種的犧牲。
歷史的進步,又何嘗不是踏著千萬人的尸骨呢?
近代戊戌變法中,有人明明可以逃走,卻不愿意逃走。
他們研究了中華幾千年的歷程,最后得出結論:變法,一定要有流血,一定要有犧牲,如果沒有流血,沒有犧牲,不慘烈,是不足夠引起這個社會發(fā)生巨變的。
于是變革發(fā)動者們帶著“我以我血薦軒轅,徒喚白日照青天”的覺悟,在刑場受刑的時候,祈求著上天,能夠讓他們的鮮血,換取變革的勝利。
很多人都愛說歷史的車輪滾過,可是,有時候,百里流沙想起歷史的真實與殘忍,便覺得,那歷史的車輪,滾過之后,還拖著長長的血痕,并且是一路碾壓著森森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