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綾這般作態(tài),魏思錦自然不可能好聲好氣地對待。
她還是坐著,看著那一潭綠水,笑道:“鎮(zhèn)國公府就這么大,娘身體不舒服我也不好打擾,除了在這苑里,我還能去別處嗎?難道二姐姐是想讓我到您的苑子里,好好敘舊么?”
魏思錦這輕飄飄的話語,分明是把魏思綾說成了沒有腦子的,魏思綾氣得滿臉通紅。
“三姐這是什么意思!”魏思媛更沉不住氣,此時一聽魏思錦這話,便氣得將魏思綾拉到自己身后,道:“二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是這樣的態(tài)度嗎!”
魏思錦連眼皮子都沒動,道:“那四妹說說,你這是對待自己姐姐的態(tài)度嗎?”
頓了頓,她道:“難道說,二姐是四妹的姐,我這個鎮(zhèn)國公府三房的嫡小姐,就不是四妹的姐了?”
魏思媛沖動,嘴皮子卻沒什么功夫。被魏思錦這么一說,也跟魏思綾一樣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了。
“三妹不要太過分了?!蔽核季c年紀大些,又是在吃齋念佛的開元寺待過的,心性自然是魏思媛比不上的。
她拍了拍魏思媛的肩頭,雙目緊緊盯著魏思錦,冷道:“三妹這樣說話,可真讓我這做姐姐的心寒。”
魏思錦抬眼,看了看魏思綾,又看了看魏思媛,皺起了眉頭,裝作憂愁的模樣,道:“二姐和四妹這樣說我,我也很心寒的?!?p> 魏思綾面上青了又白,卻還是端著,道:“我去開元寺的時候三妹還小,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三妹長得更標志,也更伶牙俐齒了?!?p> 魏思錦朝魏思綾露出了人畜無害的暖笑,起身道:“謝謝二姐姐夸獎,我也覺得我更好看了,也更有才華了。”
魏思綾聽了,險些笑出聲來。
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魏思媛本就看不慣魏思錦,聽到魏思錦自夸,她一步沖到魏思錦面前,仰著面看魏思錦,狠狠道:“你也太會裝了,我才不信你聽不懂我和二姐的意思!”
魏思錦瞪大了眼睛,無辜地看著面前一高一矮的兩個少女,道:“二姐和四妹是什么意思!難道二姐不是覺得我更優(yōu)秀了,要夸獎我嘛……”
魏思媛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噎住了,說什么都不對。
若說不是,那豈不是顯得她和魏思綾心思不正,專門擠兌魏思錦嘛!就算她們是要擠兌,可說出來也太壞規(guī)矩了。
那要是說是,也太憋屈了!
“三妹說得不錯?!蔽核季c將魏思媛拉到自己身后,面上帶著清冷的笑,道:“三妹確實是更優(yōu)秀了,不然又怎么能嫁到榮親王府作王妃呢?”
說完,她偏頭看了看魏思媛,果然見到魏思媛表情僵硬。
魏思綾轉過頭盯著魏思錦,見魏思錦不說話,她的笑容更冷,道:“你說是吧,三妹。”
“那是當然了?!蔽核煎\馬上答道,又頓了頓,露出了沉思的表情,道:“二姐提醒我了,我既然嫁進了親王府,那便是親王妃,論身份地位……”
鳳眸含笑,目光落在了魏思綾面上。
“自然是比之前要高了不少?!?p> 魏思綾眸光微閃。
本想挑撥魏思錦和魏思媛的關系,沒想到這魏思錦牙尖嘴利,又把燙手的問題拋回給她。
“你在說什么!”魏思媛眼睛都紅了,“難道你要拿那些規(guī)矩來約束自己的姐妹嗎!”
她本就恨魏思錦嫁給萬榮暄,搶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奪了那屬于她的王妃之位,如今魏思錦居然拿她心中最痛的事威脅她!
真是過分至極。
魏思錦笑笑,沒了之前的溫柔和氣,露出了些鋒芒,道:“既然是規(guī)矩,便是拿來守的。誰不守,便是對制定這規(guī)矩的人不敬?!?p> 魏思綾把嘴唇咬得白了。
制定規(guī)矩的是越國皇室,不守規(guī)矩,就是蔑視掌權的皇家。
這個魏思錦,嘴皮子真是厲害得緊。三句兩句,便把她陷進了大不義之中。
她白著臉,卻還是擠出了個笑,對魏思錦道:“規(guī)矩在這,我們這些做姐妹的,當然是會守著。特別是,三妹坐的可是親王妃之位,尊貴得很。”
魏思錦滿意地笑笑。
看魏思綾和魏思媛這架勢,分明就是來找事的,只是沒想到,這么簡單就讓她們的嘴巴閉上了。
魏思媛知道說不過魏思錦,一個人扯著魏思綾的衣袖,憤恨地低聲嚷嚷道:“你怎么配……”
這話一出,魏思綾面上終于露出笑意。
魏思媛的聲音不算大,卻也足夠叫魏思錦聽個清楚了。
“你確實不配?!?p> 果然!
這話一出,魏思媛的眼淚便下來了。
縱然她再沖動刁蠻,被戳中了心底的事,也再無辦法同魏思錦再爭執(zhí)下去了。
像是自取其辱。
“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就請二姐和四妹不要再沒事找事了。”魏思錦終于是拉下了臉。
面對這種人,沒必要尊重。
就連裝,她都不屑。
魏思錦說出了這樣的話,魏思綾都端不來了。
這分明是說她小妾生養(yǎng),是個庶女!
本來想讓魏思媛同魏思錦爭嘴,卻沒想到魏思錦僅用一句,不僅打壓了魏思媛,連她順帶壓了一遍。
魏思綾心中對魏思錦的恨又多了幾分。
明明已經是嫡女了,身份高她一等,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不知足嗎?憑什么還拿這出身的事壓她!
外人都傳鎮(zhèn)國公府三小姐是名門閨秀一等人,是天都眷顧的嬌女。若不是從小便與榮親王定了親,恐怕皇上都要傾心于她。
哪里還有人記得府里別的小姐!更別是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庶女。
她聽了姨娘臨終的話,小小年紀就去了開元寺靜修,這才在外得了個心思純凈,孝心有加的名聲。
魏思錦這輕輕一說,把她多年的努力爭取都摔碎了。
像是在提醒她,她還是一個庶女,嫁不到頂好的人家,沒辦法有好的人生。
待她回過神來,魏思錦早就揚袖離去了。
一滴豆大的淚從面上滑落。
魏思媛見了,顧不上自己哭了。
雖然二姐是庶女,卻同她對頭得很!她從未見過二姐落淚的!
想來是因為自己的出身……
她抹盡了自己的淚,搖著魏思綾的衣袖安慰道:“二姐,你別把那魏思錦的話放在心上!你在外的名聲可好了,有許多人都求娶你呢!”
正在氣頭之上,魏思媛這明明是好意的話進到耳朵里就變了味。
魏思綾心底不禁對魏思媛多了份厭惡。
這么說話,因為她是嫡女,根本就不懂屬于她這庶女的處境!求娶她的人,哪里有好的公子哥,不是鰥夫、貧家子,便是年紀大些還無妻的,都是為了攀鎮(zhèn)國公府這高枝!
她怎么可能愿意嫁!
她在開元寺里待了這么多年,求的就是個好姻緣!
像魏思媛這樣的嫡女,在外名聲再差,也有好人家愿娶的!
思索著,魏思綾看魏思媛的眼神也多了絲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