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魏思錦便起了身。
用了早膳,紫參也如約來找她學(xué)習武藝。
魏思錦跟著府中的丫鬟,到了最為空曠的銀輝苑。
這里種滿了開著雪白色的小花的樹,滿苑飄著清新淡雅的蘋果香氣。
魏思錦知道這樹,這花都叫含笑,這可是東土最負盛名的國花。雖然花香是蘋果香氣,可這植物卻從葉尖到樹根都與蘋果毫無關(guān)系,也算是世間奇花了。
沒想到在這親王府還能再見到。
領(lǐng)著紫參,魏思錦從最基本的扎馬步教起。
看著汗如雨下的紫參,魏思錦心中有些感慨。
二十六七的年紀,仍未出嫁,要放在丫鬟當中,也算得上是老姑娘了。
魏思錦暗暗嘆了口氣。
等她做完了她必須要做的事,她定為紫參尋個好夫家。
忽的,魏思錦偏頭一瞥,瞥見了一抹淡雅的青。
再定睛一看,原來是個身著青衣的清麗美人,前頭走著的,正是楊管家。
這青衣美人看起來比她要大一些,估摸著是雙十年華的好年紀。美人看著不施粉黛,面容柔婉,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氣質(zhì)。
親王府什么時候有這么一位美人了?
魏思錦暗想。
看楊管家領(lǐng)頭的方向,是王府內(nèi)院,那是萬榮暄親眷住的地方,她就住在里頭最大的綮瀚苑。
她嫁進王府也有幾日了,可從未見過這青衣美人。
就在魏思錦思索之時,紫參出聲了。
她穩(wěn)穩(wěn)地扎著馬步,道:“王妃,等我的身子骨練好了些,王妃能教我您用匕首短刀的本領(lǐng)嗎?”
魏思錦應(yīng)道:“自然是可以的?!?p> 看著一臉認真嚴肅的紫參,魏思錦只覺得內(nèi)心溫暖無比。
在王府的日子,其實是非常無趣的。萬榮暄不在,雖說身旁圍著一眾丫鬟,可魏思錦也少有事情可做。
一恍,便到了下午。
“王妃,親王有事尋您,他已經(jīng)在正廳等候了?!?p> 魏思錦正繡著鴛鴦戲水,針就在點睛之處將落,被下人這一聲通報給打斷了。
針刺破了指頭,一滴圓圓的紅血迅速冒了出來,魏思錦微微皺眉。
關(guān)于針扎血流,在東土有個說法:尖針其實是世上最鋒利的利器,雖小殺傷力卻大。如果人被針扎中,且見了紅,意喻著不詳。
用手邊的絹布細細擦了傷口一遍,魏思錦整理好衣物,記起昨日萬榮暄派人來的叮囑,戴好了那價值連城的翠月彎,便喊綠歡一起去正廳。
走了不過百步,便到了正廳之外。
魏思錦抬腳,卻聽見了里頭女子說話的聲音。
綠歡在一旁皺眉,低聲道:“王府里的女子都是丫鬟和媽子,誰有資格進正廳說話……”
魏思錦眸光微閃,想起了早上在苑中瞥見的青衣美人。
進到了廳中,果然見到了那抹清冷的青色。
“是阿錦來了。”萬榮暄看起來很是高興,滿面春風地到邊門迎了魏思錦進廳。
“見過親王妃?!鼻嘁旅廊说穆曇羧崛崤磁?,很是溫柔好聽。她微微福了福身,算是給魏思錦行了一禮。
魏思錦不敢亂應(yīng),她坐到了上座,對著萬榮暄問道:“親王,不知這位姐姐是……”
萬榮暄扶了青衣美人到魏思錦面前,自己則坐到了魏思錦的身邊。他笑吟吟道:“這是蝶娘,阿錦你未見過。雖說趕不上你我成親之日,蝶娘到底還是來了。”
聽萬榮暄這么一說,魏思錦明了大概七八分。
這是萬榮暄的女人。
今日帶過來讓她一見,估計就是要她承認了這青衣美人的身份。
能被萬榮暄這樣呵護著,身份想必不是像溫娥那樣的官家女,估摸著是家貧的小娘子,或是花樓里的花姑娘。
魏思錦笑了笑,看著面前還是福著身的美人,她伸手扶了美人起來。
“蝶姐姐不必多禮,快起身吧?!?p> 她嫁進親王府,求的是這個身份,而她相信萬榮暄肯娶她也是有別的目的的。
雖然半年后便會和離,但如今到底是各取所需罷了,她與萬榮暄也并無感情,她倒不會氣量小到去刁難一個給萬榮暄暖房的小侍妾。
“蝶娘謝過王妃?!背涛牡崛釕?yīng)道,直起了身。
魏思錦這才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蝶娘從東陽趕過來,畢竟是懷著身孕的,遲了幾天,阿錦不會介意吧?”萬榮暄微微手,楊管家很是識相地端了碗茶上來。
魏思錦輕笑,道:“有何介意?”她起身,拍了拍程文蝶的手:“蝶姐姐路程迢迢地趕到,辛苦了。”
程文蝶笑了笑,應(yīng)道:“王妃說笑了,給王妃請安,是蝶娘應(yīng)做的?!?p> 說著,她從楊管家手上接過了那碗茶,遞給魏思錦。
魏思錦伸手便接了,她坐回了椅子上,抿了一小口茶。
她正準備脫下手上戴著的淡綠色翠玉鐲給程文蝶作見面禮,萬榮暄卻出聲了。
“阿錦,你頭上戴著的這玉簪,太漂亮了。”說著,他伸手便要取魏思錦頭上的翠月彎。
魏思錦往后一坐,錯開了萬榮暄的手。
她有些驚訝于萬榮暄的舉動。
翠月彎本來就是萬榮暄所制贈予太后的,如今到了她手上,就算拿腳趾頭想恐怕都能猜出這是太后賜給她的。
太后賜的御品,哪有旁人隨便摘取的道理?
就算是這翠月彎的制造者,隨意再動也是不成規(guī)矩的。
萬榮暄怎會不知道這個中的理?
萬榮暄沒想到魏思錦會躲,他收回了手,卻還不死心,笑著問道:“我聽說玉是最養(yǎng)人的,如今蝶娘有身孕,這玉簪她用著恐怕再好不過?!?p> 魏思錦頓時有些無語了,她撫著頭上的翠月彎,皺眉道:“這是太后所賜,怎好輕易贈人?”
萬榮暄沒聲了,站著的程文蝶面色白了,氣氛尷尬。
許是意識到了不妥,萬榮暄輕咳了一聲,道:“這玉美得世間罕見,我也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美玉,阿錦不會介意我唐突吧?”
聽了這話,魏思錦瞳孔猛然收縮。
頭一次碰到這樣的美玉?
照翠鶯所說,這翠月彎從選材到制作,全是萬榮暄一手跟進,怎么可能是他頭一次碰到!
翠鶯跟了她好些年,是絕對不會欺瞞她的。
可萬榮暄又怎會這樣說?
這樣的玉簪贈予給自己的母后,哪里是能輕易忘記的!
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魏思錦從手上脫了那翠玉鐲,遞到了程文蝶手上。
藏起心中疑慮,她對程文蝶笑道:“我也沒有準備什么,蝶姐姐應(yīng)該不會介意這見面禮薄吧?”
程文蝶又福了福身,回道:“蝶娘怎會介意,王妃送的,定是最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