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快進來說吧!”里正楚從宗側(cè)身讓楚桐進了院子。
這里正家多少還是有些家底的,院子里鋪著都是青石板。家里有五間瓦房,一間灶間。他們家中一共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
兩個大兒子都已經(jīng)成親,只有小兒子和小女兒還未說親,其實都還未到年紀,倒也不著急。
里正的妻子曹氏和大兒媳婦方氏都是能干的婦人,所以這院子和家中都被她們收拾的井井有條的。
楚從宗和曹氏吃了午飯,都在堂屋內(nèi)坐在小憩。因為這幾天難得干完了地里的活兒,家中的幾個兒子就帶著幾個兒媳婦,以及小兒子和小女兒上鎮(zhèn)上去。
楚從宗領(lǐng)著楚桐進了堂屋,楚桐見里正的妻子曹氏正在堂屋里繡花,便問了好。曹氏放下手中的繡花針,就要去給楚桐倒茶,隨即就向里正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聽到楚桐的來意之后,楚從宗微微詫異了一下,“什么?!你想要賣地?”
她手頭上有田契和地契,那所謂的地契便是楚桐的父母當初所住的屋子下的那塊兒地,如今她已然出嫁本就不屬于了東富村,但這些地契和田契都在這條村子里,讓她留給金氏一家用她是做不到的。與其留著,倒不如將這些東西變賣成錢銀,發(fā)揮出更大的作用!
曹氏提著一壺熱茶進了堂屋,剛跨進了門檻就聽到楚桐說要賣地,便道:“楚桐啊,你當真要賣地?當初你爹娘可是花了好些銀子買回去的,如今留給你便等同于是你的嫁妝,你這一買得多可惜啊……”
楚桐搖了搖頭,“里正叔,曹嬸子,自從我爹娘去世之后,我家里頭發(fā)生的變化你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這手上雖然有地契和田契,但實際上都是我大伯和大伯娘一家在搭理的,這一年來的收成數(shù)目也不曾給我瞧過?!?p> “如今我已經(jīng)出嫁了,回一趟娘家這邊也不是很方便,再者我家相公是個讀書人,將這些變賣成錢銀,以便今年讓他參加秋闈的費用?!?p> 楚從宗道:“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好了,阿叔也不攔著你,這事兒我會為你物色人?!?p> “好,那就勞煩里正叔了?!背┛粗淖谟值溃骸凹依锏牡厝绾危覐奈催^問,不知該賣多少銀子一畝,還請里正叔幫我拿個主意?!?p> 楚從宗想了想就道:“你家的地都是水田,土地肥沃,你覺得十五兩銀子一畝如何?”
楚桐覺得價錢合適,說道:“那全憑里正叔做主。對了,若是里正叔找好了買家,還得麻煩里正叔您派個人知會我一聲。”
“這是一定的!”楚從宗點了點頭,“你放心,這事兒我明日便給你辦好。”
“里正叔辦事,我自是放心的?!背┕创綔\笑,隨即便道:“沒什么事兒,那我便先回去了?!?p> “嗯……”
楚從宗點了點頭。
楚桐起身對曹氏微微頷首,便離開了里正家。
剛過申時一刻,楚桐剛走出里正家沒有二十步,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將她喚住。
“楚桐……”
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手腕便被人攥住,下一刻她就被一股子強大的力氣拽著,直到到了一處沒什么人的地方。
“你給我放開!”楚桐一把甩開了男人的手。
就見孟駿生立在自己的面前,整個人看起來比那時她回門看到的模樣憔悴了許多,眼下一片烏黑,有點可憐,又有點讓人心疼。
原本他是來找里正的,卻不曾想到,她回了東富村,還在里正家遇到了她。
“你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她一邊避開了孟駿生熾熱的目光,一邊向后退卻了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畢竟她現(xiàn)在是有夫之婦了,不管怎么樣都要注意點自己的身份。
孟駿生抿著薄唇,見楚桐也不看著自己,頓時覺得,她真的變了,仿佛變了另一個人一般……
“我、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什么都改變不了你已嫁為人婦的事實,可是楚桐,我真的很后悔,若是當時我能早點定下與你的親事,那該有多好!”孟駿生說道,聲音悶悶的。
“所以說,你到底攔著我想說些什么?”
于是,楚桐終于抬眸看向了他,正好對上了孟駿生的目光。
方才他的目光還在閃爍,他也并不回避,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的宛如一股清流,一點一滴的滲入孟駿生的心扉,所以,男人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微微緋紅了起來。
“楚桐,你和他和離吧!”說罷,孟駿生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心里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他身子一直不太好,娶你不過是因為你的命格火旺,以作沖喜。他根本不是你的良人,你們和離,我娶你好不好?”
孟駿生黑眸里帶著一絲期待,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的有生之年,無法娶楚桐為妻自己會如何?
楚桐再次甩開他的手,“孟駿生,這話我可以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我當做沒聽過,但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說第二次?!?p> 孟駿生愕然地看著楚桐。
“若是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若不然天黑了我都趕不回去?!?p> 話語剛落,楚桐再沒有吝嗇他一個眼神,正欲繞開他,卻被他再次攔住。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拒絕我?我們以前不是已經(jīng)說好了。”孟駿生立即說了出來,他不相信他們自小的感情都不值一提了。
為什么?
當然是因為她不是原主。
她淡淡的開了口,“我以為我上次已經(jīng)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我已經(jīng)出嫁便是冠從夫姓的女人,不過他是否活得長久,人總是要學(xué)著向前看,我們不該沉浸在過去。還有,我們以后還是不要再相見了,就算見到了,也當彼此都陌生人罷?!?p> 看著楚桐臉上的決然,孟駿生心里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般,氣氛一度變得極為低壓。
好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不是楚桐,你究竟是誰?”
不知為何他總覺著眼前這個楚桐是她又不似她,有一種陌生感,至于哪里陌生他又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