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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情詩與劍榜

第9章 與啰嗦的父親同場比詩?。ǖ诙?/h1>
開元情詩與劍榜 長慶二年 2121 2019-09-03 03:10:00

  第5章二老陳專坑小陳,李林甫偏整杜甫

  衣飾華麗的宮人們手捧金樽,給文武官員和外國貴賓們斟酒。天子也沒忘記洛陽百姓,大力士們抬著碩大酒缸,酒香撲鼻,走進人群里,任人取用!

  飲到一杯,不啻于天上瓊漿!喜悅蕩漾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滿耳喧鬧,遠處城樓上的“圣人”看起來格外模糊,陳成更是埋怨,要是乾隆能在寫詩稍微下點功夫,自己也不至于坐在離李隆基這么遠的位置啊!

  從努爾哈赤到雍正罵了個遍,怎么就生出這么個不成器的玩意!

  “上上”位的柳繪也笨拙地舉起酒杯,怔怔地仰視著神武皇帝——她發(fā)現(xiàn)此刻自己竟然是樓下離天子最近的那個人!

  看著天子,她怯怯的,不知道直勾勾盯著皇帝的大臉盤子看,算不算冒犯?

  李隆基也發(fā)現(xiàn)樓下這個小姑娘,左邊張藏器,右邊高承信,天子都是見過的,唯獨這小姑娘瞧著眼生:“這是誰家的女子?”

  高力士也不認識,連忙讓人去問,卻原來是詩會第二輪獨占鰲頭的柳察躬女兒——

  “哦,河東柳從裕的孫女。”李隆基點點頭,這種大唐縣一級的低級官吏,聲名都不顯,但圣天子博聞強識,尤其是那些有點年齡的老官吏,他基本上都能把出身、履歷說個大概,可見開元年間吏治之清明。

  當然,柳氏畢竟不是普通人家,柳繪的伯曾祖柳奭也是大唐宰相,另一位伯曾祖柳范,生了個女兒,是玄宗的柳婕妤,生了延王李玢。柳婕妤有學問,也是玄宗還在當相王時比較看重的。

  這么論起來,圣天子還是柳繪的“姑爺爺”。

  打量一下柳繪,李隆基微微笑沖著小姑娘揚了下酒杯,示意她“咱倆走一個”

  柳繪受寵若驚,連忙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雖然是低度數(shù)未經(jīng)蒸餾的清酒,可她從沒喝過酒,一下子就辣得眼淚都出來了,還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看得樓上李隆基大為歡樂,夸到:“亦是好女子也!”。

  然后緩步走回紫微觀中,身后又響起一片“吾皇萬歲”的歡送聲。

  “靠,走了?”陳成大失所望,皇帝自己今天是“見”到了,可別說搭上話了,連對方究竟長得跟畫像上像不像都不知道!

  老百姓也真是的!喊呀!讓這老小子限時“返場”?。?p>  百姓沒喊,在場吏員開嗓了:“千秋節(jié)詩會第三場開始了!”

  陳成愁眉苦臉,也不知李隆基還出不出來了,他不再出來的話,就算自己這輪抄上李白、杜甫、白居易、蘇東坡的代表作,也沒用啊!

  第三輪出題的人不作他想,自然就是當世文壇宗主、中書令、金紫光祿大夫張九齡!

  這幾年隨著天子年齡漸長,已經(jīng)有怠政、貪圖享樂的跡象,如果不是宰相張九齡反復勸諫,這煌煌盛世恐怕早就不能延續(xù)了。

  只是如今張九齡也年老體弱,加上總是找皇帝的茬兒,漸失圣眷,眼看要被李林甫所取代,但現(xiàn)在他在萬民心中的威望仍然無可撼動。

  一面宣紙經(jīng)兩個俏麗宮女徐徐展開,上書“五鳳樓”三個大字!

  字體流暢,力透紙背,顯示出極高的藝術(shù)造詣!

  陳成暗想,張九齡是千古景仰的君子,他出題果然就不會走那些歪門邪道,故意刁難人!

  寫“樓”的可是不少,可“借鑒”的詩有很多,不怕。

  正構(gòu)思著,身邊一片騷動,抬頭一看,身邊來來往往到了很多身穿官服的人。

  原來是看了剛剛的精彩表演,許多大臣一時技癢,忍不住也想賦詩一首獻與天子祝壽,借用席位上的紙筆一用。

  “紅豆泥私密馬賽!”

  這聲日語讓陳成很是出戲,大哥,你扶桑人也來湊熱鬧啊!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唐國大皇帝大大滴厲害!”日本人拿了陳成一張紙,撅屁股到一旁寫詩去了:“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陳成原本以為第二輪淘汰了大量對手,這一輪競爭會沒那么激烈。沒想到現(xiàn)在,“少兒組”里加入了“成年組”,“小趴菜組”又加上“大官僚組”,“中國組”里還加上了“日本組”“新羅組”?。?p>  這幾百號人一起寫詩,不乏新科進士、陳年學長,里面很多人的才華直接對標王楊盧駱!

  我縱有奇詩69首,又如何能與他們相抗衡!

  “是你們逼我的!”陳成選擇從自己小學二年級的課本上摘錄一首詩!

  “夜宿山寺

  作者:李白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p>  “因為各位太強,我不得不請出詩仙太白來壓過你們了!”

  只需要把“危樓”改成“鳳樓”,那就完全沒有問題了,五鳳樓真的有百尺高嘛!

  而且最后的“天上人”還有拍唐玄宗馬屁的作用,裝乖賣萌還帶點小詼諧。

  按說李白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抄襲他風險很大,但好在李白走紅是在天寶年間,還有幾年呢!

  這首詩文字超簡單,陳成很快就把二十個字的詩寫好了,正在這時,他發(fā)現(xiàn)旁邊有人在瞄自己的稿子——

  混賬!我才是文抄公,你抄我的可不行!

  “自己寫!別偷看??!”陳成護住“危樓”道。

  “是我!”耳畔傳來尷尬且疑惑的聲音:“萇兒,你怎么坐這里?”

  陳成轉(zhuǎn)頭一看,更加驚訝:“爹地!你怎么也在這里?”

  湊到他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他那八品封丘縣丞的老父親陳兼!

  陳兼大惑不解,指著頂頂前面的位置,又指指陳成:“我還以為,以我兒的天縱之資,已經(jīng)到最前排‘摛翰振藻’去了呢!”

  陳成:“……”你是譏諷我嗎?能別提我岳父那狗屁“摛翰振藻”了嗎?

  “萇兒——”

  “父親大人能不能不要用這個奇怪的名字喚我?”

  “奇怪?哪里奇怪?難道你不喜歡為父給你取的名字嘛?”陳兼很奇怪。

  “倒也不是特別討厭啦!”陳成有點委屈,哪家小孩叫“陳獼猴桃”的啊!

  我家!

  “父親!我們聊點別的吧?”

  “好的?。 标惣嫘廊煌?,深吸一口氣,然后連珠炮般發(fā)問:

  “我兒不是說穩(wěn)獲‘上上’嗎?”

  “我兒不是說獨占鰲頭不費吹灰之力嗎?”

  “我兒不是說,不是針對誰,在座的都是垃圾嗎?”

  陳兼的發(fā)問,讓陳成愈發(fā)窘迫,牛皮吹炸了,“現(xiàn)世報”了?。?p>  “呃,那我請問,”陳成打斷父親的話:“父親帶來的封丘樂隊呢,表現(xiàn)如何?”

  陳兼:“第一輪就出局了……”

  好吧,父子二人同病相憐!

  “不是我們封丘的樂工不好,是對手太強了呀!”為這事忙了半個月的陳兼嘆息道,讓他這個讀書人去搞樂隊的事的確是為難他了。

  “父親那就是‘陰間樂隊’,能出線那才叫有鬼……”

  去年千秋節(jié),皇帝是命令洛陽三百里內(nèi)地方官各率所部比拼音樂,封丘路遠,是不用參加的。

  結(jié)果今年范圍擴大到洛陽周邊五百里,封丘又是“緊縣”,急急忙忙拼湊了一只樂隊,結(jié)果主唱吉他貝斯架子鼓互相都不太熟,合奏簡直不能聽!陳兼急了,并不是人人都像當今圣上那樣詩詞歌舞,打球斗狗樣樣精通??!

  要么說陳成有辦法呢,他“指導”他爹,你就應該去找封丘搞紅白喜事的,那吹拉彈唱,絕對默契。

  陳兼一聽大妙,真組建了一支“默契十足”的封丘樂隊!

  唯一的缺憾吧,就是再歡快的曲子,經(jīng)過“封丘樂隊”一演奏,都帶點莫名的憂傷,聽了老想哭。

  其中內(nèi)情,只有這缺損的父子倆知道了。

  早淘汰是好事,就是陳兼覺得對不起封丘父老的辛勤準備,他心里又有鬼,尋思著過來給皇帝獻上一首賀詩,或者在張丞相的題目中有所表現(xiàn),稍微挽尊一下。

  “我柳叔父呢?”

  “他們縣進決賽了,候場呢?!?p>  “靠!”我們這里就是“敗者組大集合”是吧。

  陳成默默給岳父打氣,然后問:“父親的賀詩有宿稿嗎?”

  “這個這個,”昨天夜里排練到丑時,根本沒時間準備詩稿,陳兼有點不好意思:“你也知道的,為父擅于文,不擅于詩呀!”

  陳兼是開元十二年進士出身,從高宗永隆二年開始就要考文律,到開元年間開始考格律詩,還有更變態(tài)的“律賦”,大唐的進士科錄取率極低,所以說“不擅長作詩”肯定是自謙之詞了。

  可是陳兼自己也覺得挺奇怪,以前詩興還是很旺的,他的好朋友高某啊,賈某啊,獨孤某,王某某啊,都是很會寫詩的。

  可自從生了二兒子之后,自己寫的詩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真是奇了怪哉!

  莫非自己的才氣都被二兒子吸走了?

  陳成嘆了口氣:“父親忙了一天也累了,這樣吧——”瞅周圍人都不注意,亮了一下自己的卷子給老爹看:“這首詩給你用吧?!?p>  “這怎么行!”陳兼嚴肅道:“大丈夫行事于世,當——呃,那你怎么辦?”

  “我自己重新寫一首?!?p>  陳兼知道寫詩對二小子來說太簡單了,可自己畢竟是進士出身,抄兒童的詩也太沒面子了吧!

  “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還是你的嘛!”陳成一聽他那些迂腐的儒家信條就頭疼:“咱爺倆就別分誰跟誰啦!”

  “善哉!”陳兼說了一句好,忽然覺得養(yǎng)兒子還是不錯的,悄咪咪地把兒子卷上的文字都偷瞄過來,并不忘嚴肅批評:“你這書法還要加強??!”

  “……”陳成。有的抄你小子還挑三揀四,簡直倒反天罡。

  陳兼抄完,把李太白的大作讀了兩遍,忍不住擊節(jié)贊嘆:“好詩哇!”

  陳成心想:李白的詩不好的話,就想不出還有好的了。

  “但是呢——”陳兼一本正經(jīng):“就像為父日常跟你說的,詩律你還是不通!內(nèi)容也有毛病,‘手可摘星辰’,太夸張了!別說百尺高樓,千尺高樓也摘不到星星啊!這句要改,改成……嗯……改成‘首可觀星辰’,似乎也不好,現(xiàn)在天還沒黑呢,哪里看得到星星?不好,不好!”

  “不敢‘高’聲語,‘高’,第一句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了,重復!改成‘大’,‘不敢大聲語’!”

  “最后一句‘恐’和‘驚’在今晚的場合都不是什么好字……”

  陳成看著把詩仙大作改得面目全非、仙氣全失的老父親,十分無語:

  你連喪葬隊哭喪的人都好意思請來當主唱,現(xiàn)在還在意字吉字兇嗎!

  懶得與他爭辯:“父親您想如何,便如何就是了!”

  轉(zhuǎn)回頭去,思索李白、杜甫已經(jīng)剽竊過了,應該再去剽竊誰的詩作呢?嘿嘿!接著杜甫大大吧!讓李杜二人輪著來!

  今天除了你倆,我誰都不放心……

  這個時候,從五鳳樓走出了李林甫,身后跟著幾個“馬仔”,來到了考官的位置道:“王拾遺,你暫歇息,我來評閱幾篇?!?p>  青衣官員叉手行禮,遵從指命。少兒組的詩自然可以隨便他來評,但現(xiàn)在來了許多比他級別高的官員呢,如何評得?

  張丞相出題,李丞相評選,倒也合情合理。

  盡管對于李林甫的“才學”,有識之士只會嗤之以鼻。

  “李‘杖杜’來了!”有人小聲議論道。

  “李丞相親自評選第三輪”的消息也很快在下面?zhèn)鞅?,大小官員、日韓波斯友人、優(yōu)秀青少年代表們自然更加不敢懈怠。

  陳成看著自己剛剛默寫好的杜甫《登樓》,可就有點尷尬了——

  杜甫在李林甫手下考了多次,但都沒法錄取啊!

  當然,李林甫也不是專門為難杜甫,除了杜甫,其他人他也不錄??!

  “野無遺賢”嘛!

  “李林甫是杜甫克星啊,那我可不能用杜甫的詩?!标惓煞畔露鸥Α兜菢恰?,眼珠一轉(zhuǎn),歪腦筋出來了:“要是李林甫主考,那說不定這首詩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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