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在北,長洲在南。
杭一合每天早晨更衣時總喜歡從北邊的窗戶往外張望,也說不清楚在看什么,但那個方向始終對他充滿誘惑。江樘也注意到新老爺?shù)倪@個習慣,便叫人把盥洗的面盆之類都放到窗前,讓他一睜開眼就能自然的走到窗前,遠望北方。
“江樘,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那邊好像要下大雨了?!苯添樦家缓系囊暰€望去,北邊的天確實烏云密布,一副大雨將至未至的模樣,讓人壓抑,四周的云還在不斷的望那里聚。
“七八月份,雨水足也是正常的?!苯绦χ卮?,但是看杭一合卻一臉凝重,今天早上一起來他就覺得胸口十分憋悶,再次長舒一口氣,便出去用早餐。
萬萬沒想到長把勺鄭老六還燒的一手好菜,現(xiàn)在整個司牧府的飯食都由他來負責,他也十分享受別人或羨慕或贊賞的目光。彎月呢,則已經(jīng)成了一眾丫鬟的主事,發(fā)揮所長打掃的司牧府纖塵不染。
“嗯,好吃!”杭一合邊往嘴里舀了一大勺粥,邊感嘆道,這頓飯算是喚醒了他的好心情。然而,掃興的人總是很快趕到。
“大老爺,前堂都快把房掀了,你還在這里細嚼慢咽。”庾珩早已經(jīng)洗漱完畢,將主簿的官帽抱在臂彎,另一只手順便抓了一個包子塞在嘴里。
杭一合被他一嚇,險些嗆著,忙問:“怎么回事?”
庾珩艱難的將包子咽下,道:“利紅綃被如意坊的老板嬌玉面告了,兩個女人在外面對罵呢!”杭一合一聽就覺得頭大,女人的是非比治國還難。
心中暗叫一聲“天吶”,算是感嘆自己悲慘的仕途,戴上江樘遞過來的官帽就大步流星的向前堂走去。
以往所有的官司,只要他一出場就鴉雀無聲,而今天他才漏出臉來就被嬌玉面哭天抹淚的聲音鎮(zhèn)?。骸袄蠣?,你可得為奴家做主啊!”果然,人如其名,不能再嬌了。
說話間嬌玉面整個人已經(jīng)撲了過來,杭一合真想把腳收回來,也在心里發(fā)誓以后一定不三妻四妾,不然早晚聒噪死。一旁的利紅綃顯然吵累了,一個勁兒的搖著手中的扇子,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推開嬌玉面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杭一合才發(fā)現(xiàn)這次圍觀的人數(shù)可以說刷新紀錄,說不上人山人海,但也可以說水泄不通了??磥泶蠹覍ε说氖露己荜P心,畢竟是茶余飯后最好的談資,怎么能錯過這種八卦現(xiàn)場。
“咳咳”杭一合咳了兩聲,示意嬌玉面別再嚷嚷了。嬌玉面也識趣,不再說話,只是一直沒有停止過雙眼送來的秋波。時不時,還嘟一嘟嘴。杭一合真的坐不住了,這根本不是審案子的環(huán)境,憑借這一個多月來積累的經(jīng)驗,他決定先做點什么。
“來人,將此咆哮公堂的二人先拖下去打十大板?!边€沒有等利紅綃反應過來,嬌玉面的眉眼才拋到一邊,公案上的簽子就被杭一合抽出一支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扔到地上,真怕扔慢了再出什么幺蛾子。
片刻間四個差人氣勢洶洶的走上來,將這兩個嬌滴滴的女人拉了下去,只聽得板子落下的聲音,緊接著是叫罵,然后是哭泣,最后是沉默。
“報老爺,行刑完畢!”十大板打完,衙役上堂來報。
“好的,帶上來。”說是說帶上來,可這兩個素日美麗動人的女子,幾乎是哭花了妝拖著上來的。圍觀的人群中傳來一片“嘖嘖”聲,也偶爾聽得見婦女們小聲的譏笑。
手段雖然粗暴,但是效果是好的,府衙終于安靜了。杭一合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對嘛!臉上依舊很是嚴肅,對她倆也是對眾人說:“公堂之上誰在高聲喧嘩重責四十大板,看你二人女子體弱,打上十板以示天恩?!?p> 利紅綃不服氣的白了杭一合一眼,心道:敢情被打了還要謝恩不成?小心本姑奶奶把你的那夜的丑事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