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7:05 p.m
古亙左手手掌朝上,托著3個相疊的Lock&Lock透明玻璃保鮮盒。
穩(wěn)穩(wěn)的。
右手輕輕關(guān)上門,“砰~”
灰暗的家中,沒有光亮。
他正準(zhǔn)備伸手觸摸墻壁上的開關(guān)……
“啪”
突然!
“嗨唷!”家中燈忽地全亮了,瞬間燈火通明,還在回憶剛才教一璨燒菜的古亙,無意識的,著實嚇了一跳!
一眼望去。
魯億走向沙發(fā),半坐半躺在深灰色布藝沙發(fā)上,靠著一個深灰色靠墊,笑著露出一排牙齒,眼睛成了一條“縫”。
“啊喲!古叔叔回家啦~~”魯億朝古亙輕松地?fù)]了揮左手。
古亙不理會魯億的逗趣。
他緩步往魯億面前走去,右手插入褲袋,彎腰單手將保鮮盒放置在魯億面前的透明茶幾上。
好香!
魯億嗅著玻璃盒中的香味,輕輕地捂著傷口,緩緩湊近茶幾上的玻璃保鮮盒,說著,“啊呀呀,不錯!不錯!酸辣湯、炸雞翅、香菇肉片......可以啊兄弟!”
說完,邊一個個打開lock&lock的蓋子,邊對古亙說,“你說你,長得這么....嘖嘖!大帥哥一個!這...白一璨是眼瞎嗎?700度的近視真不是吹的。叔叔?!......哈哈哈”
魯億毫不顧忌的大笑來,“斯——”
暗紅的鮮血,濃腥的氣味,他收起笑容,皺了皺眉頭,往后靠了靠……
閉上眼,“痛……”
古亙坐下,左臂環(huán)著沙發(fā)靠背,望了望魯億,平靜的說道,“你再笑,雞翅就有‘醬’蘸了!能不痛嗎?!明天帶你去醫(yī)院復(fù)診?!?p> 700度?
這十三......700度近視嗎?!
“血醬嗎?嘴硬心善......給我吃口炸雞翅!”魯億閉著眼睛,張開嘴,似乎正等待古亙“喂食”,又叫了一聲,“汪!”
這家伙!
是要喂嗎?
看他傷口很疼的樣子……
古亙直起身,彎腰,左手從玻璃保鮮盒中,拿起一只雞翅塞向魯億口中,“自己吃?!?p> 濃郁的香味,飄向魯億鼻間……
魯億嚼著。
“@#%@......兄弟!這雞翅味道不錯……”
“干鍋……雞翅”四個字緩緩從古亙口中飄出。
古亙無意瞥見自己胸前的鋼筆,右手手指將它捏起拿在手里。
這是一支派克男款鋼筆,看著眼前的鋼筆。
若有所思。
純黑麗雅漆的筆身。
鋼筆的箭形筆夾。
在燈光下。
散發(fā)著金色的光芒。
似乎……洋溢著燦燦的溫暖。
正如陽光下。
一璨如握著筆般,握著切菜刀,認(rèn)真地切著香菇。
她的身影仿佛仍在眼前,她說的話仿佛仍在耳邊。
記憶如電影的慢鏡頭回放。
“你要寫字嗎?......”
“......靈魂的切法,虛虛實實,虛實結(jié)合......”
“我在給它物理降溫......油也不會濺出來,和平又友好......”
古亙拇指和食指捏著鋼筆的筆身。
對著客廳的吊燈。
緩緩地旋轉(zhuǎn)。
金色的筆夾,靈動的閃亮著光芒。
古亙內(nèi)心的某種堅固的物質(zhì),隨著這抹“光亮”不停融化。
她的笑容。
她的驚訝。
她的認(rèn)真。
“噔噔噔!干鍋雞翅出鍋!學(xué)會啦~~”她捧著盛滿雞翅和配菜的盆子。
原地旋轉(zhuǎn),開心的笑,純真爛漫。
“古師父!”
融化。
仿佛那一刻,時間靜止了。
嘴角情不自禁,輕輕上揚,笑意停留在那里......
“嘿!!”魯億側(cè)著身,轉(zhuǎn)過頭已看著古亙好一會。
這兄弟什么情況?
盯著支破鋼筆,笑什么呢?!
讓他教白一璨燒菜,丫頭沒學(xué)會,他先傻了?
“酸辣湯!”魯億望見盒內(nèi)的湯,慢慢坐起身,微微彎腰,單手拿起。
酸辣湯冒著微微的熱氣。
他“呼呼”吹了幾下,直接對著玻璃飯盒,大口喝起來。
突然。
連哈了幾口氣。
“胡椒粉不要錢???!咳咳…”魯億辣得哈著氣……“哈—呼”
古亙將鋼筆放回口袋,徑直朝臥室走去。
“兄弟啊!”魯億往右側(cè)身,朝著走向臥室的古亙說道,“明天,叫上白一璨!兄弟我做東!滬老爹名菜館!”
“得兒~”魯億的舌尖抵著牙床上顎,最前端和舌尖快速的彈動,豪爽中帶著滿滿的江湖氣。
“好?!惫艁兝淅浠氐溃懊魈旌臀胰メt(yī)院復(fù)診!”
“兄弟我還死不了!哈哈哈哈!”魯億靠著沙發(fā)靠背,睜眼望著仰望著天花板。
此時,他腹部的傷口,疼痛刺骨,就連輕輕地呼吸一口都是劇烈的疼痛。
這似乎是魯億所理解的,不想兄弟擔(dān)心的回答方式。
他,目前還有一件事要去做。
重要的事!
而且必須自己去做!
那是一種……對任何人都無法言說的痛苦!
古亙在書桌上放下鋼筆。
“嘚”鋼筆被放置在自己的書桌上。
“踏—踏—”往回向魯億走去。
“你沒事吧?”古亙本想和魯億聊聊,見魯億臉色蒼白,唇間毫無血色,回想著醫(yī)生說的話,說道,“你運氣好!刀再往旁邊偏些,脾臟破裂,你就危險了!”
古亙一把攙扶起魯億,“走!”
“去哪?”魯億捂著傷口,深灰色的T恤上有著濕漉漉的痕跡,暗深暗深的血液隨紗布上的暗紅,滲在上面。
“醫(yī)院?!?p> 這是一種不允許拒絕的語氣。
醫(yī)院的急癥中心一樓。
換好藥和紗布的魯億靠在醫(yī)院的座椅上,“斯——”
等著古亙拿藥過來。
魯億準(zhǔn)備起身,“你來了?!?p> “傷口別再裂開了。你坐一會……我去取車,等會打你電話?!惫艁兡弥幫t(yī)院門口走去。
“兄弟?!濒攦|叫住古亙。
古亙轉(zhuǎn)身。
魯億抬頭,有些夸張的表情,笑著朝著古亙說,“想聊聊嗎?……白一璨!”
十三。
關(guān)于十三的。
古亙停住腳步……
片刻后。
魯億和古亙并排坐著。
淺藍(lán)色的醫(yī)院座椅。
此時,只有魯億和古亙。
“有煙嗎?”魯億問道。
“這是醫(yī)院?!惫艁冸p手環(huán)抱胸前,靠著椅背,“沒有?!庇沂謪s伸到褲子口袋中。
他拿出一個藍(lán)色的軟盒包裝,單手打開軟盒蓋子。
里面是一條條立體的薄荷味軟糖,裹著水藍(lán)色透明的包裝,透著包裝紙,軟糖白色的“肌膚”若隱若現(xiàn)。
“少抽煙。”古亙拿了一顆,遞到魯億面前。
“不吃口香糖?!濒攦|拒絕,“總有嚼到?jīng)]有味道的時候,我不喜歡這種感覺?!?p> “試試。”古亙抖了抖軟盒。
魯億抽出了一顆,拆開水藍(lán)色的糖果紙。
嚼著。
——濃郁薄荷味的“爆漿”!
一股清涼強勢襲來。
如深夜在海邊,拂面的清風(fēng),拍打的海浪。
那是一種內(nèi)心廣闊無垠的感覺。
隨著白色浪花,一點一點,融化在舌尖。隨著這薄荷軟糖的融化,口腔內(nèi)的薄荷清新感,卻越來越強烈。
“啊喲~軟糖嘛!這薄荷糖可以的!哈哈哈?!濒攦|第一次吃這種薄荷糖,超市里似乎沒有見過有這個牌子的薄荷糖。
“你和她從小認(rèn)識?”古亙將一整包軟糖扔給魯億。
魯億用左手,隔空單手接住,“謝兄弟!白一璨?”
古亙點頭。
“對。小學(xué)就認(rèn)識,我們兩家是世交。”魯億靠向椅背,閉目養(yǎng)神,慢慢繼續(xù)說,“高中的時候,她喜歡上一個小子叫楚風(fēng)浩,他們同班同學(xué)。楚風(fēng)浩的成績很好,家境很困難。白一璨呢,家境不錯,數(shù)學(xué)卻一塌糊涂。楚風(fēng)浩常給白一璨輔導(dǎo)數(shù)學(xué),白一璨常做三明治帶給他?!?p> 十三會做三明治?
“三明治?”古亙換了個姿勢,腰彎曲著,低著頭,雙手交叉著,若有所思的看著地上。
“我教她的。哈哈哈!怎么辦?白一璨喜歡唄!當(dāng)哥的就幫一把嘍!”魯億睜眼,扭了扭脖子,歪著腦袋看著低頭看地上的古亙。
繼續(xù)說著,“白一璨有一次去向楚風(fēng)浩表白,他卻拒絕了!他對白一璨說,他和她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說白一璨永遠(yuǎn)都不會懂,那種睜開雙眼,就要想怎么把日子過下去的艱難!可就算這樣,這小丫頭好像還是整天整天的和我提起楚風(fēng)浩,一直跟在他身后,像個小跟屁蟲。哈哈哈。”
古亙沉默。
此刻的雙眸,冰冷的可怕。
淡棕色的眼底,散發(fā)著雪山巔峰般的茫茫白霧。
“白一璨說,她要去感受!楚風(fēng)浩口中的那個世界……”
古亙?nèi)匀怀聊?p> 所以!
她?
“喂!睡著了啊你!”魯億突然朝著古亙大喊了一聲,“給點反應(yīng)!”
再后面,就是魯億還不想說的事情。
“他們沒有在一起?”古亙淡淡的問道。
“沒有?!濒攦|繼續(xù)閉著眼睛,輕嘆一口氣,“每個人心里,都會有稱之為神圣的東西,都有一個自認(rèn)為重要的點。兩個人相遇,能夠相互理解,彼此內(nèi)心這兩個點,便會閃爍著被連接起來,與彼此的生活,形成了一個面。反之則緣散,不在一起,不也是正常?”
看似粗魯?shù)聂攦|。
說的卻有些道理,又透著些許豁達(dá)。
“我喜歡十三。”古亙對魯億說道。
魯億輕笑。
坦誠,隨著一絲絲薄荷的氣味,在他們周圍交錯著……
似乎彼此心中各有的那份東西,隨著這氣味,隱約又真實。
但彼此卻都不知道……
他要做什么?
他又在執(zhí)著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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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豐米
今天被換了小說封面~ 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