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亭長是這樣,見了色,自是忘了懼,剛才在門外要死要活,不肯進來,若是白衣人不扭他手指頭,哪里肯進。
確實,也不是這個亭長才這樣,天下男人,莫不是如此。
就是那色心重的男人,即使病入膏盲,奄奄一息,就要死了,這時忽然見了陌生的美人前來,忽又神采奕奕。
欣賞了一陣,才肯咽下最后一口氣。
這話說的就是男人色心之旺。
這幾個人,黃昏的時候,才抓住了姝姍,要想在天亮之前把她送到縣衙受審,心本就急。
積德橋上想做那事兒,被白衣人攪和了好事,又淋了一陣子雨水,見到這高大宏偉的木樓,又左右不是。
想進又害怕,不進,身上淋濕又難受,可謂煎熬。
如今忽然見那三個女子,妖艷和美貌,真?zhèn)€是天下難尋。
聽見白衣人說她們是咸陽來的章臺女子,章臺女子是干什么工作的女子,他們知道,所以沒有不動心的。
既就動心,倒忘了害怕,手忙腳亂的換了衣服。
衣服穿到身上,感覺異常輕柔滑軟,哪里是他們的粗布衣服可比,心下立刻舒爽起來。
亭長小聲道:“此時尚早,等她們上了酒菜來,咱們算喝一回花酒,如何?”
另外一個人小聲問他:“亭長帶錢沒有?我們倆個,渾身上下一文不穿。”
亭長小聲道:“我自有辦法,你們放心,不過到時候,我若要哪個女子時,你們不許與我爭論就行。”兩個人點頭稱是。
兩個女子把他們換下的衣服,拿上樓去。
亭長道:“我們是公差,那衣服可是扔不得的,豈將至有風(fēng)的地方晾干了,一會還得穿回去?!?p> 兩個女子笑著點頭,上樓頂涼臺去晾衣服。
這時候,姝姍已經(jīng)換了干凈的衣服出來。
白衣人道:“是時候了,今天晚上月色正好,樓上通風(fēng)涼快,她們已宰了那幾只野山雞,趕快到樓上去喝酒去。”
于是,隨了白衣人后面,上了樓梯,到了樓道上,那兩個女子晾了衣服,已經(jīng)回來。
這時候,果然見天上月亮十分明亮,遠近山色一瀉如水,先前陪姝姍洗漱換衣的女子首先進了一間屋子。
眾人看了一會月亮,這才到了屋子的門口。
亭長小心翼翼的撩開門簾,進到室里,見屋子里還又一間屋子,燈光從里照出。
就聽里面道:“那位亭長大人進來,其他的都在外面候著!”
聲音娓娓動聽。
白衣人笑道:“大家都等喝酒呢,這玉兒玩的是哪一出?”
亭長喜不自勝,迫不及待的想進去,但是又害怕別人說自己焦躁,正在猶豫。
又聽里面道:“你豈進來,我與你一人說話,當(dāng)我吃了你?”
亭長跨進門去,不是一個房間,只是露天的一個臺子,真是個皓月當(dāng)空。
見那叫玉兒的女子,在寬大的椅子上斜靠著身子,翹起一只腿,裙角上擼,只見一條修長雪白的大腿,在月光下,很耀眼的映在亭長的眸子里。
亭長心兒一陣狂跳。
又聽她輕聲細語道:“亭長不是要在天亮之前,必須把那女犯押到縣衙嗎?怎的改了主意,今天晚上一心費耗在此?”
亭長笑道:“事有輕重緩急,這種蛇精的罪案,不過是指空話空,我們這等凡人,哪有抓那蛇精的本事,不過是受了縣尉的指派,胡亂捉個漂亮一點的女子充數(shù),好讓縣令敲詐她家一筆錢而已。明天回去,和后天回去,都是一個樣子,大秦還沒有限時抓妖的律法?!?p> 女子笑道:“大人這是在徇私枉法?。〔贿^,看那個女子生得天生麗質(zhì),若是冤枉了她,不是敲詐錢財那么簡單,如果砍了頭去,你豈不是良心不安?”
亭長也在女子對面坐了下來,笑道:“錯殺一個妖精,有何良心不安?”
女子道:“你看她果然是蛇精?”
亭長笑道:“她如此妖媚,除了蛇精,哪個女子會長成這樣?”
“你看我呢?難道你看不出我也是?”
亭長道:“你當(dāng)然不是?!?p> “大人的意思是我不夠漂亮,至少沒有你的女犯漂亮?”
“不是這個意思?!蓖らL急忙解釋,說,“若是你兩人比較起來,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你是什么意思?”
亭長說:“你是天上的仙子,而她,不過是地上的一只妖,她怎么和你相比?”
女子笑了,說:“如此說來,大人今天晚上答應(yīng)陪我一宿了?”
亭長大喜,道:“這個當(dāng)然,這個當(dāng)然!多蒙厚愛了?!?p> 可是,女子又道:“如果我也是蛇精呢?大人想一想,這荒郊野地,忽然有這么一棟金碧輝煌的樓房,又有那么一個男子,他一襲白衣,深夜打著紅傘,而且蒼白面皮,和三個似仙如妖的女子,這難道不奇怪嗎?”
亭長笑道:“這個是什么奇怪的事?你定然不是蛇精……你若是蛇精,我便變成了豬怪……”
女子笑道:“我自然不是蛇精,但說不定是別的什么妖精呢?”
亭長正要與她戲言,聽外面那白衣人叫道:“要做什么勾魂之事,也待吃飯后再做,你們在里面顧著說笑,好讓我們幾個在外面久等?”
叫玉兒的女子放下翹著的二郎腿,復(fù)坐正了,笑道:“我何時成了這家的主人了?不叫你們進來時,你們就不進來了。這門敞開著呢!”
眾人進門,姝姍隨后,一瞬間見臺上,皓月當(dāng)空,仿佛伸手可撫。
不禁贊嘆:“好一個所在!”
玉兒道:“都進來吧!那個女犯人,到了這里,怎疑神疑鬼?人世間就那么多的妖魔鬼怪讓你們看見的?”
姝姍進去時,陡然之間,那三個美貌的女子端著盤子和酒壺,在露天臺子上閃電式的擺好酒宴,酒肉飯菜飄蕩出香味來。
眾人一看,露天臺子上已點起檀香,煙霧繚繞。
再看那桌子上,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琳瑯滿目。
這時候,白衣人責(zé)怪亭長道:“你和玉兒的事,在剛剛進屋的時候,我就看出了。原以為你們一見鐘情,會好說一些恩恩愛愛的話語,不想,在這里討論什么蛇精,妖怪,好不讓人掃興。來,倒酒!”
亭長嘻嘻笑著,不知怎么回答。
三個公人,白衣人,姝姍圍桌坐了,那三個女子卻進了另外一間屋子。
亭長有些失望,問:“她們?yōu)楹尾粊砼憔???p> 白衣人笑道:“你急個什么,她們?nèi)トゾ蛠?。各位一定饑餓難忍,趕快準(zhǔn)備吃飯吧!”
于是乎,開始喝酒吃菜,原說只是宰了幾只山雞,現(xiàn)在看那翡翠盤上,山珍海味,應(yīng)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