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丸子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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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把我和周林陽聊過的幾萬句廢話整理出來，從里面按照Excel的方式逐個排名，拎出周林陽對我講過的最讓我心動的幾句話，那么或許“小丸子，加油?！边@句話可以擠進top3。

　　女孩子心動的點往往外人都很難理解，但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故事發(fā)生在合唱比賽前的某個傍晚，放學(xué)后不久的操場上。

　　我們班被集合在操場前的看臺的石灰樓梯處，你們知道的，就是那種爛俗小說里用用偷偷看心上人打球的看臺式樓梯。爛俗這個詞也許用的不太恰當(dāng)，那就正常青春校園劇吧。

　　作為一個離比賽都沒剩幾個星期但是還摸不清楚正反拍的指揮，說不心虛是假的。顧久安悄悄在我的對面隱沒在一大班子人的隊伍里，用手給我打節(jié)拍。

　　顧久安是我初中玩的最好的女孩子，也是那個和我從情人坡旁的樓梯走下來遇到周林陽讓他幫我折星星時說：“那個就是社長啊，好撩啊”的同學(xué)。

　　江城實在是太小了，我的小學(xué)同學(xué)是我高中同桌的初中同學(xué)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奇怪，所以我和顧久安會走關(guān)系一起分到條子班也在意料之中。

　　小城市嘛，條例之內(nèi)更有情理，都能理解。

　　合唱最后定下來的歌是微山湖和打靶歸來，建議沒聽過的朋友可以聽一下，是邊靈的媽媽定下去的曲子，對就那個開學(xué)有膽量啥都沒寫就來上學(xué)的女孩子。

　　邊靈的媽媽是音樂老師，為了我們的合唱比賽偷偷以家長的名義被林珊請進學(xué)校好幾次幫我們彩排和指導(dǎo)。

　　隊形是邊靈媽媽排的，歌是她選的，兩首歌的剪輯是林珊連夜學(xué)著剪的。如果說這場合唱比賽我有什么遺憾，最大的不好意思，是我覺得我德不配位搶了邊靈指揮的位置以及，對不起林珊的用心。

　　一件件事情分開來講。

　　在班長說：“有誰相當(dāng)指揮嗎”的時候我舉手了。同時還有邊靈，如果我不舉手的話，這個位置一定是她的。邊靈的媽媽在上課時間來指導(dǎo)我們也不過是當(dāng)初以為，自己女兒會是指揮。

　　我每次看到她媽媽的時候都會有一點心虛，像是我拿著不屬于我的東西還好意思在那里耀武揚威。我的指揮比不過邊靈是一定的，德不配位這四個字在那段時間就一直繞在我的腦子里。

　　其二是林珊。

　　林珊在這次之前完完全全不會剪輯，她是一點一點現(xiàn)學(xué)的，偶爾路上遇到我還要超級委屈的跟我說：“哇我跟你說我昨天晚上剪到十一點才想起來我課還沒備又趕著備課，備完課都一點了！”林珊吸一口豆?jié){抬頭看我：“然后那個邊靈的媽媽還要說這個調(diào)高了讓我把伴奏降一個key，什么鬼東西哦！”

　　像是算不清楚貨幣貶值率和通貨膨脹率的我們，林珊仰天長嘯：“太難了啦。”

　　林珊真的不像一個班主任，她像是陪我們一起胡鬧的姐姐，雖然好像絕大部分時間里比我們還幼稚一點。謝謝老師，給了我一個還值得回憶的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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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久安在我舉手以后偷偷問得我：“你什么時候?qū)W的指揮?！?p>　　“小時候?qū)W古箏的時候老師有教。”

　　這句話是假的。

　　我學(xué)古箏這件事是真的，從五歲開始一直到小學(xué)六年級拿了上海音樂學(xué)院的八級證以后就擱置了。其實我是學(xué)完九級了，只是考級的時候覺得太難，先退而求其次了。

　　但是老師有教指揮這件事是假的。沒有哪個古箏老師會教你指揮的，正常人稍微動動腦子都該明白的道理。所以這句話說出去，我都能明白我有多沒底。

　　顧久安沒說話。

　　我忽然覺得，我不該騙她。我也騙不了她，顧久安是很聰明的女孩子，不是智商一百八的聰明是用上海話講有點“精明”的聰明。

　　她不說話可能是在給我留面子。我軟了軟語氣：“我想給我的青春留一點，日后回想起來值得回憶的東西?！焙茏运降睦碛?。

　　顧久安笑了，她拍拍我的肩膀頗有一種我養(yǎng)的豬終于會拱白菜了的自豪感：“加油，我相信你。”

　　好，你相信我。

　　那個時候我就明白或許總有一天我和顧久安會失去聯(lián)系，但是我從來沒有后悔過認識她。像是我和w說的那樣：“如果有一天你和顧久安之間有誰結(jié)婚了，一定要通知我，我會給你們包一個很大很大很大的紅包?！?p>　　“為啥呀”

　　“不是包給你們的，是包給你們兩個陪過我的青春的。那段時間真的很美好。”不可思議吧，那個時候我才初三哦。

　　w笑我未雨綢繆：“我們不會失去聯(lián)系的。”

　　但愿吧。就算有一天老死不相往來，我也會記得你們兩個對我過的好。當(dāng)然，我也算是掏心掏肺對過你們兩個了，我不后悔，一點也不后悔。

　　這樣講是不是太矯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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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林陽就在我焦頭爛額努力跟上拍子還不想過于露怯的時候從我背后跑過去。

　　彼時我站在林珊的側(cè)邊，她的小蜜蜂吵得我耳膜疼。

　　忘了林珊在叨叨什么，我的注意力一般放在拍上，一半在悄悄瞟跑過去的周林陽。

　　嘖，真是雷打不動的人啊。能堅持跑步的人是不是別的領(lǐng)域也會有精尖的時候。

　　那朵川崎玫瑰突然橫在我眼前。開學(xué)的時候我用“你上次折的那朵川崎被我拆掉啦膩在折一朵給我嘛”的借口騙周林陽又給我折了一朵，這次的是紅紙折的，我叫他放在操場里的涼亭里我自己去拿。

　　結(jié)果不知道是不是被哪對躲在那談戀愛的小情侶拿去風(fēng)花雪月談情說愛了，我來回找了三次都沒找到，第二天還拉著戴一璐：“你看看這哪有折紙?！?p>　　“啥折紙啊，誰給你的?！?p>　　“沒誰，你先找找?！?p>　　“總共就這么屁大點地，肉眼都能看見沒有東西啊。你讓給你折紙的人再折一個就是啦?！?p>　　我原話轉(zhuǎn)告周林陽，我沒好意思說再給我折一個這句話。

　　周林陽回的迅速：“多大的事，我再給你折一個就是了。”果然掐著點找他聊天，就可以收獲秒回社長一枚。

　　我還隱瞞了其實第一次拿的那朵玫瑰我沒拆掉的事實，那朵紫色的玫瑰就躺在我衣柜的抽屜里。上次我媽來翻家里鑰匙的時候一臉警惕的看著我：“誰疊的?！?p>　　你看連我媽都知道我手工不行。

　　“學(xué)姐送的。真的是學(xué)姐。”我一臉真誠就像是你要是不相信我就以死證清白。

　　“哦?！蔽覌屔裆幻鞯淖叱鋈チ恕?p>　　我很怕她再問點什么，畢竟是親生的，她再問兩句我很難不露餡。雖然明明，我和這朵玫瑰的主人之間到今天為止都是清清白白的關(guān)系。

　　能少一件事是一件事嘛。

　　周林陽一直覺得我很奇怪。為什么別的小姑娘找他要折紙都是那種一疊要一兩個小時的史詩級巨作，就是折紙書翻到最后一頁的那種作品，而我每次只要川崎玫瑰。他只需要疊五分鐘不到的小玩意。

　　他問過：“我給你疊個別的好不好?！?p>　　“不要，我就要川崎玫瑰?！?p>　　因為這樣，你就會記住我啦。別人都要的東西我再要有什么意思，我就要這個最簡單的。這樣你也不會覺得我煩人，我也好一次次開口和你要折紙。

　　那種一疊就要一兩個小時的東西有什么意思，正常人要過一次就不好意思再要第三次。況且我們還沒有那么熟，那些要折很復(fù)雜的折紙往往原料都很貴。

　　我怕你覺得我是粘人精。

　　那我就要川崎玫瑰吧，很多很多的川崎玫瑰。

　　只需要三塊錢七毛錢就可以在某寶上買一千張的正方形紙折出來的川崎玫瑰。只需要你花三分鐘就可以折出來的巴掌大小的玫瑰。你每次教人折紙都很難繞過的入門級的川崎玫瑰。

　　我要你每一次和別人說起高中的時候都會想起你疊過的川崎玫瑰，我要你永遠記得那個只要川崎玫瑰的學(xué)妹。

　　哪怕后來的我們，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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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手機屏幕發(fā)愣，是周林陽的消息。

　　他很難得在晚自習(xí)開始之前給我主動發(fā)消息，他說：“小丸子，加油。”

　　怎么連你也知道我需要加油啊。

　　為什么每次都出現(xiàn)在我需要人鼓勵，需要人聊天，需要人陪我罵臟話的時候啊。真討厭，不知道女孩子動心真的很容易嗎。

　　“什么小丸子，”快點說出我想聽的那個答案。

　　“你下午的綁的發(fā)型啊?！?p>　　四月天開始回溫了，我的頭發(fā)也長了不少。長到齊肩可以在扎低馬尾的時候順手盤一個小揪揪在末尾。我第一次扎這個發(fā)型的時候妍妍同桌看著我說：“要不然合唱比賽就這么扎吧，這樣挺好看的。”

　　原來你連這個都注意到了嗎。

　　“好哦，謝謝社長。”

　　就讓我誤會一秒我在你心里稍微是有一點特別的吧。我的發(fā)繩和被風(fēng)吹起來的碎發(fā)都表示贊同了呢。

　　“你下午跑過去的時候挺帥的。”

　　你看，這次心動，我解釋清楚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