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文體可能暫時不存在,但是未來一定會出現(xiàn)……”
張未定露齒一笑:“所以我才問你,這種現(xiàn)在沒出現(xiàn),但是未來會出現(xiàn)的文體是什么樣的?”
“我已經(jīng)說了,這是一種可能,而且既然沒有出現(xiàn),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樣子的呢?!?p> “唉,真是難看哪?!睆埼炊ǚ潘傻匦笨吭邶堃紊?,冷冷地看著許旌陽道:“你成為天師也有千余年了,我一向覺得你一向是依靠想象在協(xié)助朕治理天庭的。這個東西可能會造成危害;這個人現(xiàn)在沒事,但是將來可能會反叛;雖然沒有證據(jù),但是你每次都能義正言辭……但是我沒有想到,你會墮落到連想象都沒有了的地步……”
“千百年來,甚至是從前朝以來,哪次制定律法不是如此?”
“所以前朝沒了,不是嗎?”
許旌陽氣得滿臉通紅:“那陛下以為如何?”
“很簡單,律法之所以是律法,就是因為它適用于大部分的爭端,這部文律我覺得不錯,至少對現(xiàn)存的問題而言是有適應性的,但是你憑什么肯定這部律法會對以后的文體十成十地適用呢?”
“既然都是文體,憑什么不適用?”
“那你又憑什么認為它適用呢……前朝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太多才滅亡的……”
“前朝……”許旌陽正要認真地跟張未定討論前朝滅亡的真正原因,卻發(fā)現(xiàn)手捧桃枝的文曲星君走到他前面來了。
文曲星君冷冷地看了許旌陽一眼,然后道:“律法之所以是律法,就是因為它精準且適用,既然我們無法說出未來的某種問題是什么樣,那憑什么認為這部文律就適用于它呢?”
張未定算是看出來了,文曲星的想著的是文道復興,那么對他來說玉帝能寫小說反而是更好的,根本無所謂這樣做會不會丟天庭的臉。
所以他看向劉天君:“劉卿,你怎么看?!”
劉天君摸著自己的胡子道:“微臣以為,只要是用文字展現(xiàn),需要寫在紙上,人看了之后會因此得到享受的,與前面的小說、詩歌等等保持統(tǒng)一性的,就算現(xiàn)在不存在,也是適用的……”
誰說古人沒腦子的?這老不死說的話異??b密,一下子就把張未定給難住了,他感覺到自己今天可能不能得償所愿了。
“其他人什么意見?”
邱洪濟連忙道:“我覺得劉天君說得有點道理,只要在條文中對還沒有出現(xiàn)的這些文體做出具體限定,這樣的表述是沒有問題的?!?p> 張未定細細思索一番,發(fā)現(xiàn)一旦限定了條件,必須是文字和紙構成的問題之后,《文律》對他的限制其實就已經(jīng)算是網(wǎng)開一面了,只是面前這群人毫無所知。
所以他裝作生氣地道:“那好,這個就這么定了……現(xiàn)在說第二個,文律的修訂?!?p> 許旌陽道:“陛下覺得這個律法有什么問題嗎?”
“我說了,暫時沒有問題,但世上沒有萬世不移之法,需要因時因地進行改變,所以暫定三年修訂一次……大家舉手表決吧……”
基本上都舉手表示同意了。
“現(xiàn)在我說最后一點,那就是文律雖然并不公正,但它依舊是一步法律,所以任何人想要臨時做一些修改,都需要四大天師、劉天君和文曲星留人當中至少四個人同意修改,而且只有四大天師同意不行。在具體修改中,今日參會的人當中至少要有六成以上,再加上五成以上作家協(xié)會成員?!?p> 文曲星眼前一亮,踏前一步道:“陛下,這個作家協(xié)會是什么意思?”
“文律一旦成型,總要有個管理作家的機構吧。朕覺得招收作家當中懂事、有能耐的人,組建一個協(xié)會,讓他們來監(jiān)督管理以及執(zhí)行文律中的條文,這樣不僅省事方便,而且卓有成效。朕覺得文曲星就是組建作協(xié)的最佳人選。”
文曲星君的臉都快笑爛了:“哈哈,陛下說得有理,這樣以后大家都能省下很多麻煩,大家明白了嗎?明白了的話請舉手表決一下……”
許旌陽怒氣沖沖地道:“我反對,千萬不能同意,這是玉帝的陰謀……”
張未定笑了:“哦,我有什么陰謀?”
“你有新的文體,你肯定有,所以你……你就是想等文律定下來,然后文律又管不到你,我們想改還改不動,到時候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p> 張未定的笑容僵硬了下:“說得還挺有道理的,那么你的證據(jù)呢?”
“我沒有證據(jù),但我知道?!?p> “我懂我懂,你的想象力一向都是非常優(yōu)秀的……也就是說你不同意嗎?”
“然也!”
張未定一點也不驚慌:“也行,那你們慢慢討論吧……李太白,你去通知一下嫦娥仙子,就說明天開始書店照常營業(yè)。我會送新的小說去賣的。”
許旌陽怒道:“陛下,你要公然違反規(guī)定嗎?”
張未定賤笑了起來:“什么規(guī)定?你不會是是文律上的規(guī)定吧,這不是還沒有簽訂么,你拿還沒有公布的法律來威脅我,你腦子沒病吧?!?p> “但是這段時間……”
“這段時間暫時停工,朕是看在四大天師的面子上主動做的,但是現(xiàn)在看來完全沒必要……沒關系的,只要文律正式制定成功,朕就立即停下好了。”
張未定可以說是有恃無恐,如果他想要改變文律的主體架構,四大天師竭力反對也就罷了。
現(xiàn)在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地方,如果他們敢不聽自己的,那他完全可以直接將文律駁回。
在駁回修改這段時間,他完全可以再出幾十本小說。
許旌陽冷冷地盯著張未定道:“陛下這是仗勢欺人……”
張未定冷笑道:“我只是按照規(guī)則來玩你而已。同樣今日看來《文律》是你們在玩我,但一旦文律正式簽訂,那誰玩誰就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文律說了算了。”
許旌陽深吸了一口氣:“好,那就舉手表決?!?p> “我不同意?!睆埼炊ɡ^續(xù)冷笑。
“為什么?”
張未定死死地盯著許旌陽道:“舉手表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態(tài)度。形勢發(fā)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你是始作俑者,這其中的每一步都是你在推動,如今文律就放在這案頭上。我且問你一句,這文律由這么多人的心血結晶而成,我認為它具有神圣性,所有人都應該遵守它,不應該隨意改動,你覺得我的說法不對?!”
許旌陽心口起伏不定,不過終究不能說違心的話:“對!”
張未定繼續(xù)說道:“也就是說,你認為我剛剛提出的最后一條是正確的咯?”
許旌陽艱難地道:“是的?!?p> “好,大家可以投票了。”
這一次沒有許旌陽的反對,幾乎是全票通過了,許旌陽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但張未定對他沒有絲毫的同情。文律即將制定完成,大家的目的又不一樣,大部分人想的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有的人想的是文道能否興盛,許旌陽想的卻是玉帝有沒有被封死。
在這一點上許旌陽幾乎實在孤身作戰(zhàn),怎么可能不輸呢。
修改意見都通過了,亢金龍?zhí)崞鸸P,在眾人的面前對《文律》進行謄抄修改。
現(xiàn)場的氣氛一下子就冷場了。
張未定輕笑一聲,從懷里掏出好幾分文稿。
“還有一刻鐘左右,新的文律就要誕生了,以后朕想要發(fā)表小說那是不可能了,有鑒于此,我最后寫了一篇,權當是最后的狂歡了……”
“來來來,每人領一份,這本書名為《金菱小傳》,是講述一個苦命女子金菱與吹雪大官人之間的催人淚下的愛情故事……”
許旌陽看到這一幕,嘴角帶著譏諷的笑容,心想玉帝不知道又在搞什么花招,可惜都是徒勞而已。他的眼睛一絲一毫也不愿意離開亢金龍的筆,就怕對方在其中耍什么花招。
參與文律制定的人差不多有三十多個,但文稿卻只有十份,眾人只能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觀看,每個人都看得如癡如醉。
這金菱嫁給了一個三寸丁,令人惋惜,
三寸丁有個大英雄的弟弟,又覺得出人意表,
落下棍子打中吹雪大官人,孽緣開端,人們的心便提了起來,
按理說這么一個俗氣的小說不至于那么吸引人,問題是張未定忠實于原著,整個劇情和文風都不怎么正經(jīng)。
所以除了幾個道心異常堅固,不假外物的家伙,其他神仙全都看得欲罷不能。
看得正爽呢,亢金龍那邊已經(jīng)把文律謄抄了一遍,張未定以最快速度簽字,接著是許旌陽,其他天師,文曲星……剩下這些人看書看得正爽,因此都是急匆匆地簽字,然后回過頭繼續(xù)看。
他們并沒有意識到手中的稿子越來越薄了,劇情卻剛剛要進入高潮而已。
字簽完了,文律也算是正式制定下來。
許旌陽道:“文律已成,希望陛下能遵守此律。”
“那是自然,希望你們也能遵守此律吧……”
話音剛落,人群中忽然間出現(xiàn)了一聲驚呼:“后面呢?”
“對呀……后面呢……”
“陛下,你怎么不寫完呢?!?p> 張未定知道他們?yōu)槭裁磿@樣,因為小說停止的地方,正是金菱被王婆與吹雪大官人蠱惑,買來砒霜熬成藥,想要半夜喂給三寸大郎。
然而隨著金菱的一句“大郎,你就喝了它吧”,整篇文稿截然而止。
后面啥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