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地界不同,使用的錢幣自然也不同。
安行舉起一枚扁扁的透明物品,“呀”了一聲。
見金銘看來解釋道:“這鬼界的錢幣竟也大有文章!”
安行將錢幣放到左眼,原是些單調無色的酒肆幌子、就連方才所見的樹梢燈籠,透過扁圓的透明皆成了喜慶的紅色。
左眼是紅,右眼皆白,兩邊對比相差甚遠。
安行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些怪異,想要分享與人的欲望充斥整個心臟。
她將錢幣遞給金銘,想叫他瞧瞧。
金銘卻是就著她的手,透過錢幣的黑眸望向身前的人。
安行睫毛一顫,隨后若無其事的偏了偏頭。
確如她所說,鬼界的錢幣大有文章。
“可惜…似乎所有的錢幣,都只能看見紅色。”安行把玩著手里的錢幣道。
“鬼界只有黑白兩色,他們這樣做,倒也情有可原?!苯疸懖⒉挥X得奇怪,反之笑了笑,道:“你可有什么想買的?”
安行逛是次要,買東西才是主要,這一聽便想起了自己來的目的,卻聽一聲激昂的鑼鼓聲由遠及近。
這一聲聲似敲進心里,讓心跳都為之一振。
樹梢的燈籠隨著鑼鼓聲一上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個力大無窮的大漢在搖晃著枝干。
鬼界有個習俗,每至十五便要朝拜鬼王。備酒肉,上供桌。
黑壓壓的人群浩浩蕩蕩朝安行這邊過來,各個臉上戴有或是青面獠牙、或是素白的面具,他們走得極慢,不,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跳。
奇怪的舞步隨著他們夸張的擺臂,倒應了那句群魔亂舞。
等到他們離得近了,金銘拉著安行往旁邊的茶攤坐下。
安行不曾見過這種陣仗,有些好奇,身長脖子往外看。
不想,從旁亂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那只手冰涼刺骨,帶著淡淡的味道,安行嗅了嗅,覺得還挺好聞的。
就要把那只手扒拉下來,忽聽金銘道:“別看,那供桌上面有鬼王的親信,專挑好看的人,當心將你綁了去。”
這句“好看的人”成功使安行靜了下來,壓下心頭莫名的奇異感,也就隨著金銘的手擋著了。
就是不知這“好看的人”指的是男還女?
見安行乖乖坐好,金銘才放下手,并叫來了看茶人上茶。
這陰界的茶與陽界的茶并未有何不同,安行沒有品出些所以然也就擱下了。
朝拜的隊伍只剩余尾,安行不經意掃了一眼,便是一僵。
一只血紅的夜叉在黑夜中格外醒目,男人高大的身軀跟在隊伍末尾,他的腳步奇怪前腳深后腳淺,是個瘸子。
安行無法證實自己的猜想,他也許是那人,也許不是,若是前者…那便是個大麻煩!
安行并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如何,不過想來也好看不到哪去。
“怎么了?”金銘道。
安行強行鎮(zhèn)定,搖搖頭,在他看過來的時刻垂下眸子,以掩蓋其中的情緒。
只道:“我們去逛逛吧?!?p> 金銘收回視線,點了點頭。
夜里的涼風吹來,平靜了內心的不安,安行在攤前走走停停,卻是一樣東西也未挑中。
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金銘上前搭上她的手臂,道:“累了便休息?!?p> 安行想得入神也不知道有沒有錯過自己想要的東西,當即搖頭:“不累?!?p> 就見金銘尋了個攤子,似乎是在問路。
安行不解,也停了下來。
等他過來時,安行睜著烏黑的眸子看他,無聲詢問。
金銘只道:“帶你去個地方?!?p> 言罷也不等安行答應,便攥著她走了。
他不說,安行也不問,似乎形成了一個默契,兩手相交難免有些汗?jié)?,安行不適地動了動,卻被握得更緊了。
直到聞到一股海腥味,安行心頭才微微一動,前方黑暗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幾抹銀光,銀光在撲閃撲閃在空中旋轉,猶如入了仙境。
安行驚訝一聲:“陰界竟還有這樣的地方!”
不由抽出手來朝前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那些銀光竟是一只只撲哧的銀蝶。
這確實是一片海域,海腥味雖有卻極淡,本該濃黑的海子此時卻發(fā)著幽幽綠光。
待看清后,安行又朝后退了一步,不為何,只為那海里擠滿了可怖的怨靈!
接到安行疑惑的目光,金銘低咳一聲,指著相反方向的密林道:“其實我要帶你去的是那里?!?p> 林子很密,他們沒有深入,可安行還是不明白他的用意,問道:“這是做何?”
金銘覆上一棵樹干,道:“你瞧這樹長得極好?!?p> 安行心道:是長得不錯,比他們院子外面那些都要好,可這又如何?
安行一副你不解釋清楚我怕是得耗死在這兒的樣子。
“你也知道陰界陰氣重,不如陽界善養(yǎng)活物,更別說這些花草?!苯疸懙?。
這般一說,安行立即明白過來,亦覆上一棵樹苗道:“這些樹不但可以長于陰界,還長得極好,”
“這是什么樹?”是問金銘。
“名為春生。樹根結果,枝椏開花,生于陰地,可種于蕪陰?!苯疸懙馈?p> 這就有些不好辦了,種子長在地底,那便要刨開土壤才能將種子挖出??墒牵l能確定是否所有的樹根下都長有種子?
首先,排除那些才半人高的小樹苗。
安行試著挖一棵,果然不大好的運氣。
如此挖挖埋埋的許久,終是有了一顆種子,喊來金銘,兩人湊在一起像是偷食的貓兒,距離不免有些近了。
“也不知這種子能不能吃…”
直到挖出種子,安行抬頭時才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離得太近了,近到彼此的呼吸交錯,曖昧逐漸上升,也不知是誰又靠近了些,這下似乎只需輕輕一動,嫣紅的唇瓣便能毫無間隙,親密無間。
“金銘!”安行猛地回神,明明是喊出口,卻如同低喃。
待要起身,卻被人拉住胳膊又扯回了原來的位置,金銘黑如耀石的眸子倒映著她的模樣,安行愣了愣。
原來…她臉紅了。
金銘卻是抬手撫上安行的臉頰,往常冷得要命的掌心此刻卻帶著不容忽視的熱度。
安行直覺不能再繼續(xù)下去,剛要開口,就聽得一句:
“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