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清的婚事重新被提起了,太子妃把選出來的幾個名字送給渝清看,問她的看法。
被太子妃選中的世家子弟不說是百里挑一,至少也是品行端正的,而最重要的還是他們背后家族所代表的勢力。渝清思來想去,最后還是修書一封給遠在太原的外祖母王老夫人。而王老夫人的回信也是簡略,只說品性第一,家族最重,最適合的夫婿應(yīng)該兼?zhèn)淙绱藯l件。
最后渝清挑中的,是清河崔氏的二公子崔顥。
這位崔二郎曾經(jīng)也聽廬江王妃崔氏提起過,崔家是五姓七望之族,家世雄厚自是沒得說的。崔二郎本與他過身生母的娘家侄女杜家大娘子有婚約,但不幸這位杜家大娘子卻一病死了;現(xiàn)在又過了兩年,崔老爺子可為崔顥的婚事急上了火,四處為他尋覓良配;但是身份低的女子他們崔家又看不上,而身份高的適齡女子大多是已有了婚約。
僅是憑著清河崔氏的名號,就足以讓無數(shù)人爭先恐后想要嫁進去了。
尤其是想起之前外祖母對自己說的話,渝清就對清河崔氏的感覺尤為強烈。
清河崔氏,就很好了。
但是太子建成和太子妃都對這個崔顥不是很滿意,不過就是因為崔顥有一個訂婚十幾年的未婚妻,而且據(jù)說崔顥和他的那個未婚妻表妹感情還是蠻不錯的。他們擔(dān)心的就是崔顥對他的那個死了的未婚妻念念不忘,會冷落妻子;畢竟這樣的事情在大家世族中不但發(fā)生過,而且那個男人還被稱頌為有情有義。
其實那些人完全就是看著熱鬧不嫌事大,這事若換作發(fā)生在自家女婿身上,那可就不是有情有義了,而是無恥的騙婚之徒。
渝清倒是不在意這些,本來她就沒有打算和一個陌生的人產(chǎn)生什么別樣的感情,一直以來所謂的婚姻最看重的還不是家世門第。結(jié)發(fā)為夫妻,也只是夫妻而已,枕邊人心里有沒有自己那可不是當(dāng)妻子的就可以控制的;渝清所需要的,只是簡單的與清河崔氏聯(lián)姻罷了。
在王家和鄭家的暗示下,清河崔氏派人前來納采提親。
清河崔氏納采的場面亦是壯觀非常,是主母帶著身邊最得力的人隨媒妁前來,送來鴻雁一雙、清酒白酒十壇、稷米梗米兩石、蒲葦寓意長久、長祿嘉禾、長命縷縫衣、五色絲十段、和諧合歡鈴十盞、九子墨及鳳凰錦、鴛鴦帳十匹、嘉魚哺烏十筐;納采之人持執(zhí)雉之禮。
長安之人皆言,七望世族娶妻果然也是不同凡響。
納采之日,渝清盛裝打扮跟在太子妃身邊,舉止得體行為乖巧,倒是賢良淑女的做派。
這樣的偽裝,得心應(yīng)手。
就像用她自己的終身大事作為賭注一樣,得心應(yīng)手。
想來渝清都還覺得陣陣可笑,就像當(dāng)年差點兒嫁給了楊侑一樣,說到底還不是利益至上?,F(xiàn)在她無比的需要借助清河崔氏,所以她自愿用自己去替爹爹籠絡(luò)清河崔氏,這也并沒有錯啊。
可是她母親,她母親還真懷疑她是否曾見過那位崔二郎,對他有什么執(zhí)念,才偏偏看上了他。母親試探著問,崔二郎倒是長得一副好皮囊,很是得年輕女孩子的喜歡;渝清也是笑笑不作辯解。
若他們當(dāng)真這樣以為,倒是省了不少事。
是非與否,本就不那么重要了。
這樁婚事,至少在所有人眼中都算得上是天作之合,十分適宜,當(dāng)然誰也別嫌棄誰。
見到清河崔氏的主母崔羅氏,也就是崔顥的后娘,渝清也是盈盈行禮,是小輩見長輩的禮數(shù):“渝清見過崔夫人?!?p> “郡主折煞妾身了。”就算渝清不久即將是崔家的兒媳婦,但畢竟現(xiàn)在還不是,崔羅氏還是面帶笑容的欠身道。
崔羅氏為人做事謹(jǐn)慎,待人禮數(shù)周全,看著應(yīng)該是一個好相處的婆婆。
而且崔羅氏畢竟不是崔二郎的親生母親,而且崔家還有一位當(dāng)家的大嫂在,并且渝清作為郡主這樣的身份就算崔家再不滿意也不得不敬重。
這種問題其實就是十分現(xiàn)實的。
太子妃與崔羅氏寒暄許會,所言所論莫不過是兩家結(jié)親之好。
這門親事對于清河崔氏來說不算是好處多多的,但是同時也有很大的弊端;五姓七望作為百年世族在亂世中屹立不倒,更是誰都想要拉攏的對象,可以想要細水長流就必須要為以后的事情做打算。待日后太子登位那么清河崔氏自然就是更上一層,至少在世家當(dāng)中也是不同往日的;退一萬步講,若在這場皇位斗爭中東宮不幸落敗,以清河崔氏的根基也是沒有任何影響的,畢竟這樣的事情在前朝之時也是不少了。
不過這場納采禮,自始至終出來的都是幾個女眷,不過按照規(guī)矩兒女婚姻還真是直接交由主母經(jīng)手的。
太子妃全程微笑著與崔羅氏交談,然后微笑著把崔羅氏以及他們崔氏隨從送走了,當(dāng)然他們送過來的納采禮都留下來了,這就代表女子這邊是接受了男方的提親。
渝清卸下了盛裝衣冠,只覺得無比疲憊;
果然還是小時候比較好,誰也不會去在意一個小孩子的行為如何,但是現(xiàn)在可就不行了。
“清兒妹妹?!彼男律┥╀阡⑤p輕推門進來,渝清才從內(nèi)室素面朝天的出來:“嫂嫂?!?p> “妹妹,我是有話與你說?!变阡⒆屖谭畹呐潭纪讼拢迩灞阋呀?jīng)隱隱猜到溱洧來是說什么的了:“嫂嫂是否是對清兒的婚事有些看法,或者說應(yīng)該是哥哥也有看法吧?!?p> 溱洧見她已是猜出來,也就直說了:“夫君也是憂心于你。夫君說曾見過那崔家二郎,倒是與外面的傳言不太相似;都說自那杜家娘子去后,這崔家二郎那可真的是茶飯不思,還為此被崔家主好一頓訓(xùn)斥。但是事實上那位與崔家二郎有婚約的杜家娘子,因這杜家娘子從小就是個藥罐子,并不在杜家大院長大,與那崔二郎素未謀面。既是毫不相識,就算是有婚約之名,也不該是如此深情款款的作態(tài)?!?p> 原來還有這一段,原來杜家娘子和崔二郎根本沒有見過面……
這樣說來,這個崔二郎崔顥還真的是一個心機不淺之輩,懂得如何擺弄自己的名聲。
渝清便點點頭:“清兒謝過哥哥嫂嫂了,這事清兒心中也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