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間。
薪奴將錢瑞陽的傷口盡數(shù)包扎,又在他臉上甩了兩巴掌,看到對方有氣無力的哼哼,轉(zhuǎn)身離開。
走至甬道中間,在墻壁某處拍了拍,堆砌整齊的墻壁竟出現(xiàn)一道暗門,旋轉(zhuǎn)打開。
薪奴走了進去,那暗門再次合上,看不出絲毫痕跡。
門內(nèi)是一處開闊石室,點有油燈,僅放有一張石床與些許生活用品,再無其他。
薪奴在木桶里舀水,洗漱一番,合衣躺在床上,兩眼直勾勾的望著屋頂。
又過了一會兒,站起身來,借著石床的高度將耳朵貼在屋頂,細細聆聽。
將屋頂某處,刻有暗紋的地方推開,里面竟然藏著一處暗道!
薪奴稍稍一躍,毫不費力的爬進暗道,一路摸索,便來到了閣樓地下。
此處竟然與閣樓想通!
想來是李天澤專門設(shè)計,用來逃生所用。
薪奴寬面厚唇,難掩興奮,慢慢推開頂上的暗層,瞧了一眼。
撇見房內(nèi),有女子斜躺在榻,薪奴暗咽了口唾沫,雙眼發(fā)直,他喘著粗氣,猛得從暗道跳出……
……
……
“滾出去!”
美艷女子穿著衣裳,口中怒斥著薪奴。
薪奴嘿嘿一笑,伸手攔抱住她,卻被對方猛然撥開,這叫他有些生氣。
他突然握住女子胳膊,卻被她攔面扇了一耳光!
“滾出去,你這狗奴才,我可是道尊的女人!”
女子怒氣沖沖:“再不滾,小心道尊回來殺了你!”
薪奴滿臉憤怒,他揚起手,懸停半空,沒敢打下去。
胡亂穿起衣裳,順著暗道鉆了回去。
這已不是二人第一次如此,每次,都是以這種結(jié)局收場。
薪奴憤怒,卻也無法,他被李天澤種下禁制,那是凝結(jié)于心臟處的某種術(shù)法,對方一個念頭便可以讓他自爆,要了性命。
他攥緊拳頭,不住咬牙切齒的咒罵。
薪奴明白,那女子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她并非李天澤唯一的女人。
先前也有許多風塵女子來此,也有按耐不住的,與自己私通,都在在李天澤玩膩后,秘密處決掉。
薪奴心知,與那女子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卻仍舊憤恨不平。
捶打一番石床,起身來到甬道,推開最后一間密室的門。
左玄聽到有人前來,停止打坐,歪倒在地,一副頹廢的模樣。
薪奴見他,走上前去就是一頓毒打,直到泄憤,這才悻悻然就此罷手,轉(zhuǎn)身離開。
左玄躺在冰冷的地面,呆呆的望著漆黑的屋頂,聞著空氣中渾濁污臭的味道,只覺周身疼痛難忍,仿佛散架了一般。
先前那名魁梧男子突然闖進來讓左玄心中一驚,豈料對方似乎只是單純?yōu)榱硕敬蜃约阂活D,并未有其他打算,這叫他暗松了一口氣。只是他此刻渾身是傷,雖不嚴重,卻也要耗費法力恢復。
他目前最缺的便是法力!
這間石室左玄已經(jīng)檢查過無數(shù)遍,看似簡單實則暗藏玄機,門口被人用法力封住,除非從外面打開,否則里面的人根本無法出去。
左玄用手刃術(shù)試了試,那石門堅固無比,短時間內(nèi)根本無法破壞,若是動靜大了,一個不小心將李天澤招惹過來,自己只怕會殞命于此。
他思慮良久,沒有想出任何可以逃生的辦法,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積蓄法力,以求能以力破巧,破壞封印石門的古怪法力,悄然逃走。
他目前功法已突破至十層,加上四周靈氣濃郁,若是能再有個十天半月,他有信心可以悄無聲息的破壞掉門上的法力,然后伺機逃走。
左玄內(nèi)心焦躁,卻不斷安撫自己要冷靜下來,畢竟若再如以往那般橫沖直撞,只會將事情越弄越糟。他自知敵不過李天澤,所想的便是逃出生天,然后拼命修煉,以期達成更高的境界再來復仇。
凝神靜氣,抱元守一。
納靈于身,鯨吞蠶練……
左玄擺出五心向天的姿勢,不斷吸納空氣中的靈氣,修復身上的傷痛,一直過了三四個時辰才痊愈個五六分,剩余的皮外傷已然無甚大礙。
他站起身來,趴在石門邊緣窺聽著外面的情況,發(fā)現(xiàn)此時較為安全,便單手并指,沖著石門開始緩緩渡入法力,消耗上面的古怪封印。
左玄神情嚴肅,細細控制著法力波動,如涓涓流水一般悄無聲息的消磨著門上封印。他精神高度集中,生怕弄出半點聲響,故而同時也在不停放出神識,窺視著周圍情況。
左玄不敢將神識擴大,一點點的放出,待籠罩范圍有十丈左右便堪堪停了下來。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在隔壁石室內(nèi)的錢瑞陽,正被綁在鐵柱之上,虛弱不堪。
原本石室被李天澤施法種下屏障,任何法力與聲音都無法傳出。但由于屏障境界不高,無法阻隔神識,故而被左玄輕而易舉的窺探到了另一間石室內(nèi)的情況。
李天澤做夢也不會想到,修為境界不到筑基期的修士,竟然可以將神識外放。
左玄通過神識探視到滿身血污的錢瑞陽,回想起道觀發(fā)生的種種,心中有了猜測。
猶豫了一會兒,便將神識范圍擴張至錢瑞陽身上,果然發(fā)現(xiàn)錢瑞陽與自己一樣擁有法力,只是似乎沒有自身那般濃郁,這叫左玄激動不已。
他還待再仔細查探,卻有一道聲音順著神識傳來:“敢問是哪位前輩?可是我松萊宗的師叔前來搭救?”
左玄心中一驚,他聽得出是錢瑞陽的聲音,卻好奇對方如何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且順著神識將聲音傳遞至自己腦海中。
他想了又想,決定試著給對方回話,卻發(fā)現(xiàn)不得其門,無論怎么做,始終傳遞不出去所任何聲音。
……
……
錢瑞陽耷拉著腦袋,隱藏在陰影處的臉龐滿是激動,因為,就在先前,一道神識停留在自已身上。
他心中想,定然是自己傳回宗門的求救信號起了作用,故而有哪位師叔前來搭救。
等待良久,那道神識沒有撤離,卻也沒有任何信息傳遞回來,這叫錢瑞陽心中暗生疑慮,想了又想,便再次傳音過去:“師叔,可是有哪里不方便?”
又過了許久,依舊沒有動靜,這叫錢瑞陽心神慌亂,生怕是自己哪里說話出了差錯,激怒那位“師叔”,導致對方不打算搭救自己。
“師叔,弟子無意冒犯,實是情況危急,還望恕罪。我乃是凌云峰張彥門下第十名弟子,還望師叔伸出援手?!卞X瑞陽再次順著神識傳音過去,帶著幾分祈求。
他此話說的巧妙,不單放低了姿態(tài),更是搬出自家?guī)煾福雭韺Ψ讲粫唤o面子。
又過了幾息,那道神識終于有了動靜,卻不是傳音,而是慢慢離開錢瑞陽身體范圍。
一聲微不可察的悶響從左側(cè)墻壁傳來,神識也再次籠罩過來。
錢瑞陽心中一驚,又是默默的等待了一會,眼中滿是疑色。
他抬起頭想了又想,肥胖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失望,夾雜著驚疑。
因為他猜測到了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實,那道神識的主人就在自己隔壁,甚至他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左玄!
“你是……左玄?”錢瑞陽試探性的傳音道。
神識在錢瑞陽身體上下掃動,似乎是在點頭。
錢瑞陽更是嘖嘖稱奇,趕忙傳音道:“對不住兄弟,先前誤會你是哪個宗門派來搶功的弟子,多有得罪,還望海涵?!?p> 神識晃了晃,似乎其主人正在搖頭。
錢瑞陽猜測到左玄定是散修,故而也不啰嗦,將傳音之法傳遞過去。
左玄咋一聽這功法便很是新奇,在研究了片刻后,便發(fā)現(xiàn)十分簡單易懂,一番學習后徹底掌握,隨即二人便通過神識為媒介,攀談起來:
“兄弟,你可是已經(jīng)掌握了法門?”錢瑞陽問道。
“是的,多謝錢兄!”左玄答道。
“不客氣,不客氣,只是你明明未到筑基期,怎能做到神識外放?”
左玄聞言心中一驚,隨即糊弄道:“我也不清楚,自從偶爾得到一本沒有名字的書籍修煉后,就可以這樣了,原來這種東西叫做神識啊。”
錢瑞陽聞言更是斷定心中猜測,便開始向左玄解釋起修士的基本常識,如靈根,境界,神識等等。
左玄聽得神往,不禁猜測自己的靈根屬性,此時無法測試,只好就此作罷,問道:“錢兄,你那日失蹤便是被抓到此地?”
“不錯,那賊人乃是我松萊宗的棄徒,如今竟然在此地裝神弄鬼,誆騙世人來擴張勢力,著實可惡?!?p> 錢瑞陽想到李天澤曾說過的話,又問道:“左兄,你的手……”
左玄心頭一痛,故作堅強:“不礙事的?!?p> “左兄莫要傷心,修仙界各種天材地寶神奇無比,定然有辦法使你斷掌重生的。實在不行,待你修為突破,更是可以重塑肉身。”
“此話當真?”
“那是自然,倘若你我二人能從此地逃脫,我定然會帶你回宗門,拜入我松萊宗門下?!?p> “錢兄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
“不用客氣,似你這般天生便神識強大者,定然會被宗門所器重?!?p> “神識究竟有何神奇之處,似乎只能用來勘察。”
“左兄有所不知,若是將法力比作是水,修為境界比作裝水的瓶子,那神識便是舀水的勺子。神識強弱直接取決法力的控制程度,使施展出來的神通更具威力?!?p> “原來如此,受教了?!弊笮贫嵌?。
原本在神仙觀中,關(guān)系十分緊張的二人,歷經(jīng)變故后,卻如至交好友一般交談,當真叫人唏噓不已。
由于錢瑞陽行動不便,左玄空有一身法力不知如何施展,二人便商量著如何脫困。
“左兄,你記好,我這便教你如何破解石門上的禁制,以你的修為,不出三日定然可以做到?!卞X瑞陽滿臉正色的傳音道。
“好!”
左玄沒有廢話,仔細記住錢瑞陽所教授的術(shù)法,開始練習起來。足足過了一天一夜,他才領(lǐng)悟透徹,開始消磨著石門上的禁制。
如今有了合適的術(shù)法,原本他估計需要十幾日才能成功,如今看來,至多兩三日便可以破解。
又過一日,左玄放出神識警戒,手上靈光閃動,破解著石門上已然黯淡無光的禁制。
眼見著快要功成,他卻突然停手收回神識,整個斜躺在地,擺出一副頹廢的樣子,
沒過多久,甬道內(nèi)便傳出一陣厚重的腳步聲,原來是左玄感應(yīng)到有人前來,這才停手。他心中雖是焦急,此刻卻也只能強忍著。
薪奴打開石門走了進去,看著半死不活的左玄,如同拎小雞般提起他的腿便往外拖。
左玄掙扎了幾下,卻見薪奴停下腳步,突然掏出白色瓷瓶,強行喂食了一枚仙丹。
左玄唯恐被看出端倪,臉上立馬露出狂熱之色,自己乖乖的將仙丹吞下。
薪奴滿意的詭笑一聲,繼續(xù)拖著半身赤裸的左玄走過長長的甬道,來到了第一間石室門口,李天澤早已在那里等候。
一路與粗糙的地面摩擦,左玄后背被劃破,滲出鮮血,卻也不敢聲張。
此刻見到李天澤,他更是滿心憤怒,欲殺之而后快,卻只能默不作聲的蟄伏。繼續(xù)閉著眼睛,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樣。
李天澤看著僅余一只手的左玄,拿出一件衣裳示意薪奴給他穿上,隨即手上靈光一閃,出現(xiàn)一把帶有拷鏈的鐵鎬,套在左玄的左手腕上。
那衣裳類似于囚服,后背寫有大大的“禁”字,左玄明顯感覺上面有微弱的法力波動,似乎是某種禁制。
鐵鎬通體漆黑,剛一戴到手上,便開始自主性的吸收左玄的法力,將他牢牢拴住。
似乎除了揮舞鐵鎬,便無法動用法力做其他事情。
李天澤打開石門走了進入,再次提起井繩,拿走托盤后揮了揮手,薪奴便拖著左玄進來,將井繩栓在他身上,稍一用力,便將左玄投入井里。
沒過多久,感覺到手上一輕,薪奴停止轉(zhuǎn)動轱轆,他深望了井底一眼,隨即將井繩拉起,僅余一個空蕩蕩繩頭。
李天澤點了點頭,示意薪奴退下,自己則再次將托盤栓好,這才催動法力關(guān)閉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