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帶我去哪兒?”花九看著魏與舟的側(cè)臉。明明看起來是少年的皮囊,心思卻跟不懂風(fēng)趣的大人一樣沉悶。
“到了你就知道了。”魏與舟并不直截了當。
魏與舟領(lǐng)著花九穿穿繞繞,到了一棟棟老房子樓下。
“這不是你跟我小時候住過的巷子嗎?”花九詫異,想過有一天會來這里,但沒想到是跟魏與舟。
魏與舟點頭,“我小時候所有的記憶都在這條巷子里?!闭f著率先走了進去。
“你看?!蔽号c舟指著頭上的竹竿,“每次我媽來給我洗衣服晾衣服,沒擰干的水總是掉在地上,噼里啪啦,剛開始聲音很大很多,慢慢的到后來隔很久才能聽到?!?p> 花九仔細聽著,不知道魏與舟想要說什么。
魏與舟繼續(xù)往前走,“你看兩邊,這兩面墻太高了,過路的地方又很窄,所以一有人路過,從腳步聲我就可以判斷他是誰。”
“比如你,你的腳步聲就是涼鞋聲,但是被泥土包裹住了?”
“被泥土包住了?”花九疑惑,“什么是被泥土包住了?”
魏與舟轉(zhuǎn)過頭來沖著花九一笑,“就是很悶很沉,就像你的性格一樣……很有辨識度?!?p> 花九細細咀嚼著魏與舟的話,頭上猛然多了一只手,輕輕按住她的腦袋。
“你從小就是這樣,別人說一句話你要思考好久。”魏與舟放下手,“有時候這樣會讓自己很累。”
花九靜靜地呼吸,小巷濕意重,青苔和水漬味道混合成了熟悉的氣息。
魏與舟抬起的手腕上有著洗衣粉的清香,很淡卻很適宜。
魏與舟帶著花九來到一家人戶門前。門邊的春聯(lián)隱隱約約能見到幾個字,顏色自然是褪成了煙黃和裸白,門上的鎖掉在了地上,咖棕色的鐵銹在上面斑駁,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
“你家?!被ň砰_口。
魏與舟點頭,卻沒動。
“你不進去看看嗎?”花九見魏與舟沒動,詢問道。
“有什么好看的,都在腦子里。”
花九只在煙酒巷住過一段時間,在記憶里只占有很小一塊的地方。不像魏與舟,這里是他所有的童年。
到奶奶身邊之前,魏與舟一直處于散養(yǎng)狀態(tài),由樓下房東婆婆照顧,因此可以說是獨自長大。
花九想起小時候魏與舟一坐巷子口就是一天,不用上學(xué),花九小時候還羨慕他來著。
“以前沒有電視,也沒有小孩一起玩兒,他們都在上學(xué),只有我一個人不用上,我怕他們說我,所以經(jīng)常躲在樓上?!蔽号c舟輕輕說著,幾句道出了兒時的缺失。
“所以你只有周末才去巷子坐著是因為大家都放假了,自己不太突出?”花九很聰明,猜到了魏與舟心中要說的話。
見魏與舟點頭,花九默然。自己剛從老家到爸媽身邊時因為插不上班所以有一年也沒讀書,她知道那種滋味,是自尊心的漸漸萌芽,是客我的逐漸成熟。
“你搬家之后去了哪兒?”魏與舟轉(zhuǎn)問花九,語氣輕松,“好長時間沒聽到你的腳步聲,還有點不習(xí)慣?!?p> “搬出去后爸媽開了一家餐館,就城西的在江邊?!?p> “你跟鄒時又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魏與舟突然談起鄒時,花九還想了一下,“小學(xué)同學(xué),搬家之后去另一個學(xué)校上學(xué)認識的?!?p> “你們關(guān)系很好。”
魏與舟不知是疑問句還是肯定句,花九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嗯了一聲。
“我挺喜歡鄒時的性格,生來的陽光,不怕黑暗一樣?!蔽号c舟感慨。
花九默默地聽著,腦子里越想越不對,抬頭看著魏與舟,“你好像每次都能夸出鄒時的優(yōu)點,從性格到人品,沒有你不喜歡的?!?p> 魏與舟被逗笑,“是啊,可我最喜歡一樣?xùn)|西你知道是什么嗎?”
“我想想,鄒時身上還有什么?”花九抿著嘴,竟然真的思索起來。
“別想了,你猜不到?!蔽号c舟提醒。
花九聳肩,“你們男孩子的心思才是海底針,撈都撈不著?!?p> “鄒時又怎么了?”魏與舟一語道破。
“不知道。”花九不滿噘嘴,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動作被魏與舟一收眼底,“可能是青春期發(fā)育成長吧,喜怒無常的?!?p> 魏與舟眉眼一笑,“男孩的心思你別猜?!?p> “我當然不猜,誰愿意猜啊,海底針?!被ň磐蝗粙善饋?,好像真對鄒時有千萬種不滿。
魏與舟轉(zhuǎn)頭,看見花九眉毛皺起,鼻子一聳一聳的,伸出手敲敲她的腦袋。
最喜歡的——不就是你落在鄒時身上的目光嗎?別人都看不到的注視,都在叫鄒時的那個人身上。魏與舟心中暗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