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的光團像是想要與日爭輝一般,閃耀至黃昏。
直至夜深,皓月探出頭來時,那綠色光團才漸漸暗淡,露出了其中眉頭舒緩,雙眼還是緊閉的白歡喜。
至于湖邊的白色光團,老者早早地便停止了靈氣轉(zhuǎn)送。
因為哪怕是在老者看來,這也是一件極為奢侈的事情。
往這群軍人身上倒灌的靈氣,足以支撐白山大陣運轉(zhuǎn)七日之多。
而這些軍人受的僅僅是皮外傷,最嚴重的一位也只是那七品武夫因為受傷過重而導(dǎo)致魂魄震蕩,根本不需要如此龐大的靈氣倒灌全身。
老者看著躺在地上的白歡喜面露苦笑,無奈地嘆了口氣。
靈氣可是這世間大多數(shù)人奉為至寶的東西啊。
不過老者是能理解白歡喜的心情的。
不管是老樹人們事出有因的置之不理,還是小樹人們的無知無畏的無心之舉,在白歡喜以他的道理看來,都難以一下子判定出其中的真正的對錯與得失。
而在短時間內(nèi)理不清對錯時,他便選擇了他自己認為最無錯的方式去撫平這件事烙下的傷痛。
只不過在眾人的眼中,這個方式顯得有些冒失,且?guī)е⒆訚M滿的沖動與執(zhí)拗。
但又怎樣呢?
老者眼神溫柔,俯下身去摸了摸白歡喜的頭,心想道。
這個孩子無論闖多大禍,他都會去理解,去為這孩子扛下一切他自己所扛不下的因果。
……
老樹人在一旁看著就好生不理解了,但是它也只能硬著頭皮理解。
在下午那群軍人傷勢痊愈后它第一時間就在老者的目光下,領(lǐng)著一群小樹人去賠禮道歉了,并用靈氣在空中特意大聲地告知他們,他們能得救和痊愈全是那邊樹下那個老者與身旁被綠色光團包裹的人的功勞。
軍人們面面相覷,半信半疑,以為又是這些怪人整的什么怪手段,畢竟這兩天的折磨已經(jīng)讓他們有些草木皆兵了。
事實上也真的是草木皆兵。
老樹人看著他們警惕的樣子有些無奈,只得看向遠處的老者。
直至老者表明了白山仙師的身份,稱是來此完成降妖除魔的任務(wù)時,軍人們才微微定下心來。
老樹人也順水推舟,告知不遠處樹人的人們,說他們可以離去了。
被困多日的人們聽到這個消息,異常驚喜。他們這幾天雖然是好吃好睡,但心里終究是不安寧,此時聽到能被釋放的消息,自然是歡天喜地了。
生怕這樹人突然反悔,他們紛紛動了起來。
看到被困的人們收拾行囊,準備離去,那個七品武夫連忙整合隊伍,帶隊快步走到老者身前。
看著眼前的恩人,軍人們齊刷刷的鞠了一躬。
只是當他們轉(zhuǎn)向另一個恩人時,他們便有些猶豫了,看著這偌大的綠色光團,有些無從下手。
最后還是齊刷刷的鞠了一躬,就轉(zhuǎn)身離去。
他們還要護送那些人出山,畢竟這是他們來時的任務(wù)。
老者突然喊住了他們,交代了一件事情,他們聽后有些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應(yīng)允下來。
看著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走入密林,老樹人才松了口氣,回身坐在綠色光團旁,身后還跟著那一群小樹人。
老樹人可不敢將這群小樹人解放開來,畢竟那群人還沒走出這座山,指不定小樹人們又會鬧出什么事情。
這次的事情讓它們付出的代價已經(jīng)夠大了,每顆樹百分一的本源,都被抽取出來融入了老樹人面前的綠色光團中了。
以老樹人的輩分,這百分一的本源,可真不是小數(shù)目。
所以老樹人生怕還有什么意外。
老樹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側(cè)過頭看了看那片湖。
如果還有下一次,那可能要把這片湖僅存的靈氣都抽干去了。
……
眾多樹的本源所凝成的光團,再加上老者抽出湖里最精純的那一份靈氣融入其中,這份補償對于白歡喜來說無異于一份大禮了。
只是這會還沉睡著的他并不知道這一件事情,他也不知道,他也送了別人一份大禮。
沉睡的白歡喜旁,一齊守著的,包括老者與遣散了小樹人的老樹人,也包括一名軍人與那華衣男子。
軍人是那名下午在湖邊受傷最為嚴重的七品武夫,只不過在這個夜晚,他已經(jīng)是鞏固好氣息的六品武夫了。
下午是他主動要求留下等待白歡喜蘇醒的,他跟老者說他要好好感謝一番白歡喜。
因為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看見白歡喜氣力不支倒下了。
老者也是沒有想到,這般機緣巧合之下,這名武夫竟從七品提升到六品。
要知道,尋常武夫是因為無法納靈氣入體,才會去走武夫之道。而武夫修行,便是強健體魄,挖掘人本身的肉體能量的潛力,對靈氣是沒有任何需求的。白歡喜此次的靈氣倒灌,充其量也只是讓那些軍人們傷勢痊愈,頂多再穩(wěn)固一下體魄根基,便沒有多大益處了。
所以懂事之人才會大呼浪費。
只不過老者沒想到這名七品武夫因為受傷嚴重,涉及魂魄,靈氣倒灌時的磅礴能量導(dǎo)致他心神失守,門戶大開,靈氣便在他體內(nèi)暢通無阻,里里外外地沖刷了個遍。更是在無意之間,將他的魂魄提純了一番,使他能踏入六品境界。
山下武夫境界由十品起,往后每三品是一個坎。
七品進六品便是一坎。
七品前只注重身體素質(zhì)的鍛煉,突破尋常身體極限便可。但當潛力迸發(fā)至身體每一處到一定程度時,便需要更強的意志所承載。很多人因為意志無法達到一定程度,所以遲遲不得突破這一坎。
而所說的意志,便是常人的魂魄了。
武夫初期并不能感受到自身的魂魄,所以早先山上稱武夫修行便是“蒙著眼睛過河”,舉步維艱。
如今雖是有些笨方法能進行修行,但始終沒有一種能有這般突破來得輕松如意。
世事有時候便是如此的巧,所以老者點頭答應(yīng)他們留下。
他們便是石氏兩兄弟。
……
黃昏已至,軍人們領(lǐng)著一行人終是走出了山頭。
另一名始終吊著心的七品武夫此時終是徹底放下心來,他已經(jīng)看見了不遠處的一排排士兵與一頂頂帳篷了。
他與另一名七品武夫一齊帶隊,向前走去。
這支小隊一共有三名七品武夫,留下的是隊長,他與另一名則是副隊長。
男子心下有些感慨,對他的隊長感慨。
他們一群人被吊在樹上時,就數(shù)他們?nèi)齻€被打得最兇。
他還記得當時隊長這樣對他們兩個說:“你們趕快收斂起氣息?!?p> 他們便立刻將七品武夫的氣息收斂起來,渾身喪失力氣。
令他沒想到的是,隊長的衣服突然被撐得緊緊地。他竟然將自己的武夫氣息散發(fā)的更為猛烈了!
這一變化剛發(fā)生,他們兩人身上受到的藤條就變少了,而隊長身上受鞭打的次數(shù)變得越來越多。哪怕后來他們將氣息重新散發(fā),也無濟于事。
這些藤條好像被隊長的挑釁激怒了一般。
這也是為什么大家都是七品武夫,獨獨他一人受傷最為嚴重。
事后男子也沒說什么,只是當隊長將任務(wù)交給他們兩個副隊長時,男子才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份情誼他們肯定會牢牢地記在心中的。
只不過男子還想起那名仙師的交代,有些疑惑。
走近營地,男子亮出了身份。
駐扎的士兵看見了這一大群人,連忙派人去報告這里的隊長。
男子等待之余上前問道:“你們這有沒有一個叫雷午的人。”
“我就是?!?p> 一名大漢走近,身旁還跟著一個手持扇子的人。
“帶奉鄉(xiāng)巡邏隊分隊長,雷午。”雷午走近站定,行軍禮說道。
“帶奉鄉(xiāng)小隊副隊長,羅柄?!绷_柄站定行軍禮說道。
“我需要你匯報一下里面的情況?!崩孜缤nD了一下,看了看羅柄身后的那群人,繼而說道,“還有我想問一下你,有沒有在里面見到一名老人與一個小孩子?!?p> 羅柄面色古怪,說道:“里頭有位自稱是白山仙師的老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位。”
“而且我臨走時他跟我交代,讓我到這,跟一名叫做雷午的人說一聲‘謝謝’?!?p> 雷午哈哈大笑。
“不用謝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