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爭論
作為長生劍宗的主殿,長生殿在修建上可謂是恢弘磅礴,數(shù)百年的翻修早已把其修建程度擴(kuò)大到了一種十分夸張的程度。
或許是習(xí)慣了承元殿的清幽,又或許是單純不喜歡長生殿的莊嚴(yán)肅穆,這一任的掌門一星劍乾元極少踏入這座宮殿,只是每逢宗門有要事相商,才會召集各堂長老于此,此時此刻便是如此。
不過此次乾元終于不需要再厭煩這種莊嚴(yán)肅穆的氛圍,也不需要再強(qiáng)迫自己聽取那些各堂各脈的瑣事。
他已經(jīng)死了,遺體被安安靜靜的擺放于大殿的中央。
周圍熙熙攘攘都是聞訊趕來的各堂弟子,按服飾上的印記,大約可以分出五類,事實也的確如此,整個長生劍宗,從開派至今,傳承下來的五套劍法,正好對應(yīng)著這五條分支。
炎堂的殘陽劍訣
水堂的清水劍訣
律堂的太岳劍訣
劍堂的無形劍訣
以及掌門一脈的長生劍訣。
其中劍堂的弟子數(shù)目最多,占據(jù)了整個宗門幾乎一半的人數(shù),其次便是炎堂,只后則是執(zhí)掌刑法的律堂,以及由女子所組成的水堂。
而作為掌門一系的弟子,算上清平也不過三人,其中作為掌門一系的大師兄,并且還是兩年前宗門論劍的十大弟子之首的方思羽,如今正拿著天道盟的召集令在玉門關(guān)和魔教賊人廝殺。
各堂長老不知道在商榷些什么,此時還未趕到,反倒是各堂弟子提前到場。原本寬廣的大殿內(nèi)此刻占滿了人,即便只是彼此之間的竊竊私語,也使得整個大殿變得嘈雜不安。
清平此刻披麻戴孝的正跪在地上,代替她師傅守孝,而陸明淵卻似乎沒有這么多講究,站在一旁閉目養(yǎng)神。完全無視周圍嘈雜的討論聲。
正當(dāng)大堂之內(nèi)的聲響越來越大,難以遏制時,一隊人馬從店門口緩緩走來——各堂長老到了。見狀,各堂的弟子立馬變得鴉雀無聲。
那一對人馬之中,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身穿紅色道袍,炎堂首座炎無桀,一身殘陽劍法已至化境,修為直指還真,被譽為當(dāng)下劍宗最有希望成為第三位還真期強(qiáng)者的人。
緊隨其后便是水堂的堂主許清月,周身水汽環(huán)繞,修為雖然只有先天后期,但其修行年歲卻也是一眾長老里面最為年輕的。
令人最為差異的是,律堂的辛陽云和劍堂的曹城居然是并排走進(jìn)來的,要知道劍堂作為人數(shù)最多的堂口,平日里沒少俯視其他弟子,而作為骨頭最為傲氣的律堂,也是當(dāng)仁不讓,二者平時可沒少發(fā)生矛盾。
劍堂的曹城激進(jìn)而傲慢,律堂的辛陽云卻顯得保守而沉默,這二者哪怕是在平時的會議上,也時常針鋒相對,互為敵手。今日卻顯得如此親密,這當(dāng)中的緣由,著實令人深思。
此刻長生劍宗幾乎所有的人都來到了這座主事大殿,從那些弟子的眼中隱約能看出不安,但卻極少看見悲痛之感,悲傷的氣氛并不濃厚,可見大家對于掌教的離世,并不顯得太過于悲傷。
也是,誰又會對一個外人的死感到悲傷呢?陸明淵心想。
見所有人都已經(jīng)到齊了,曹城隨即開口喊道“諸位同門、師弟,就在今天,掌門已經(jīng)離我們而去了,還望大家不要過分悲傷,多多勉勵自己?!?p> “掌教真人剛剛離世,你便要發(fā)號施令了嗎?”一旁的炎無桀立馬針鋒相對道。劍堂作為最強(qiáng)、人數(shù)最多的堂口,平時沒少和排名第二的炎堂弟子起沖突,因此二人的關(guān)系著實不對付。
其實不光是炎無桀,就連四位堂主中脾氣最為平和的許清月,也極為不喜曹城。只不過劍堂確實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堂口,曹城也的確是整個長生劍宗除掌門外的最強(qiáng)者,二者拿他倒也沒有辦法。
如今掌教離世,二人自然不愿意看到曹城出來掌權(quán)。
“我可沒有某些人來的虛偽,現(xiàn)今掌門之位空懸,宗門應(yīng)該統(tǒng)一意見才是,至于權(quán)力這東西,我沒什么興趣?!辈艹堑鸬健?p> “呵,說的倒是比唱的好聽。”一旁的許清月開口道。
“我是真的沒興趣,既然你們非要如此詆毀我,那我便提議由律堂之主辛師伯來暫時接管這些吧,辛長老德高望重,一身修為也深不可測,正是當(dāng)下的不二人選?!闭f完曹城便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番話倒是出乎了二人的意料,要知道律堂之主辛陽云做事的確公正無私,絕無被起收買的可能,曹城做此承諾便證明對方的確放棄了從中謀利,可若是細(xì)想,這又的確不符合對方的作風(fēng)。
正當(dāng)二人沉默不知該如何開口時,作為當(dāng)事人的辛陽云已經(jīng)緩緩走到了乾元的靈堂面前,然后,通的一聲,跪了下來。
一滴老淚從他的臉上落了下來,快三十年了,當(dāng)年那場噩夢至今還歷歷在目。
宗破人亡,漫山遍野都是尸體,有敵人的,更多的是那些同宗的師兄弟的,鮮血灑滿了整個長生殿。師兄師姐為了掩護(hù)自己逃走,都死了,最后自己逃到了承元殿,以為無路可走,一位須發(fā)半百的老人從殿內(nèi)走出,一人一劍,力挽狂瀾。
是因為感動而流淚?又或者是想到只后要做的事所帶來的愧疚感而流淚?辛陽云實在分不清了。
他老了,已經(jīng)不能再義氣用事了。很多時候,決定一個人做什么的真的原因,往往不是因為想法,或者利益,而是……立場,無法改變的立場。
想到這里,他似乎堅定了信心,然后緩緩開口說道:“掌門依然歸去,當(dāng)誤之急是統(tǒng)一意見,確定……”
“喂”
就在這時,一個不和時宜的聲音打斷了他。
“什么時候需要你們來討論這些了?”陸明淵睜開眼睛說道。
一旁的炎無桀氣極反笑道:“那難道由你來做主?”
是的,整個長生劍宗幾百人的決定,由一個17歲少年來決定,無論怎么想,都很荒唐,無論怎么想,眾人也不會答應(yīng)。
“我可沒有這么說,后續(xù)的事情,師傅已經(jīng)寫好了?!闭f著,他便掏出了一封書信,封面的落款正是乾元,掌教的字跡幾人都認(rèn)識,的確不是作假而成。
正當(dāng)眾人沉默不知該如何開口之際,陸明淵繼續(xù)說道:“師傅剛剛離世,就不要做這些惡心人的事了,好好的舉辦一下葬禮吧,七天之后,我會邀請周圍的宗派來參加這場葬禮,并宣讀這份遺書?!闭f完,他便自顧自的向門口走去,全然不管呆立的眾人和跪在地上的清平。
就在這時,人群之中突然竄出一個人來,并開口道:“陸明淵,是你重傷了簡師弟?”
“你是?”陸明淵微微皺眉問到。
“我便是劍堂首席弟子,簡浩,簡孟是我的親弟弟?!?p> “那又怎樣?”
“呵。聽到此言,簡浩不氣反笑,然后開口道:“兩年前方思羽奪得十大弟子之首的時候,我正在閉關(guān),我現(xiàn)在倒要看看,他的師弟,是否又有他的水準(zhǔn)。”
說著便拔劍而出。
一劍刺出,劍影散為滿天劍雨,有形卻又歸于無形,正是無形劍法修煉到極深境界的展現(xiàn),最令人震驚的確實簡浩渾身上下散發(fā)著的氣息,從無到有一路攀升,直至先天中期巔峰,方才終止。
22歲的先天中期,甚至馬上就要到達(dá)后期,這位十大弟子之首,倒也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天才少年了。
若是平時,陸明淵可能不會搭理對方,可惜今天實在是心情不太好,尤其是對方還提到了師兄,你這種廢物也配和師兄相提并論?想著,他便隨意從一旁的同門手里拔出一把劍,斬了出去。
一刀刺眼的紅光從刀身之上傳出,整把刀變的通紅無比,空氣中甚至開始浮現(xiàn)熱浪,正是炎堂殘陽劍訣的最終奧義——殘陽。
當(dāng),一聲巨響傳來,通體鮮紅的長劍精準(zhǔn)的斬中了隱藏在劍雨中的實體,然后連帶劍的主人,一起斬飛了出去。
不再去管落在地上的簡浩的死活,陸明淵扔下手里的長劍,然后踏出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