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壩上情

十三、出遠門

壩上情 佰邇 2971 2019-07-28 22:59:59

  終于放寒假了,按照三姨來的時候的約定,媽媽決定帶著我到三姨家了,早早的在放假前兩周我就給三姨寫了一封信,由于我剛剛小學一年級還沒有畢業(yè),識字有限,所以在給三姨的信里大片大片的都是漢語拼音,但是我牢記一點,一定要寫好接站日期,這樣不至于我和媽媽下車之后沒人接車。

  放假頭一天,我很是興奮,一來是期盼著到三姨說的那個只種瓜果的地方看看,畢竟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大山;二來聽說到三姨的村子要坐火車,心里一直想著火車會是什么樣子,難道真像圖畫書里面畫的那樣,連成一串嗎?那這一串車怎么走呢?不會撞了嗎?還有我曾經(jīng)聽過一個笑話說一對農(nóng)村夫婦看到火車走,女人問男人,這家伙趴著都跑這么,快沒站起來得跑多快呢?難道這一串車廂會站起來嗎?站起來怎么跑?

  “兒子,快起來了,咱們要走了?!彼瘔糁形衣牭綃寢尩暮魡?。

  睜開眼睛,爸爸媽媽已經(jīng)穿戴好了,媽媽特意穿了一件中式夾棉外罩,我的枕頭邊上,整整齊齊疊放著一套衣服。昨天臨睡時的那套衣服已被收拾了。

  “今天就要穿新衣服?。俊蔽铱戳顺鰜?,枕邊疊放著的衣服是媽媽早早的給我準備的是過年的衣服。

  “對呀,我兒子頭一次出遠門,當然要穿最好的衣服了,快點穿吧,你王叔叔一會過來接咱們?!卑职謱χR子邊整理頭發(fā),通過鏡子我看到他今天肯定是特意打扮了一下。

  “爸爸你也去嗎?”我一邊翻著新背心一邊問。

  “我正好去市里開會,你們趕的挺好,要不還得坐客車去呢!”通過鏡子,我看到爸爸帥氣的抖了一下中山服的領(lǐng)子。

  “大哥你真懶,還沒起呢?”弟弟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了進來,他已經(jīng)穿戴的整整齊齊,居然也是穿著前些天我們一起找裁縫做的新衣服。

  我邊把褲子套上邊問:“你也去?”

  “嗯,你快穿衣服吧,我都洗了臉了,還抹了媽媽的雪花膏,你聞聞香不?”說著話弟弟把圓乎乎的臉湊了過來。

  “去去去,臭美猴!”我一把推開弟弟跳下床,發(fā)現(xiàn)地上已經(jīng)擺放好了一雙新的條絨塑料底棉鞋。這可是我羨慕已久的,同座小燕早就穿了一雙這樣的鞋,我一直都羨慕她那雙鞋潔白的鞋底。

  顧不得這些了,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鞋,跑到后屋開始開始洗臉。

  “脖子,脖子,哎呀,都成了車軸了,每天就洗個臉蛋子,別的地方不臟???”正在煮方便面的媽媽

  突然的一句話把我生生的嚇了一跳。

  “哦!”我邊答應(yīng)媽媽,邊把臉盆里的水象征性的往脖子上撩了幾把。

  “記住好好刷刷牙??!別讓你三姨村子的人笑話你!刷完趕緊來吃飯?!憋@然媽媽已經(jīng)煮好面了。

  我草草的,同樣是象征性的胡亂把牙刷在嘴里鼓搗了幾下,跑到了餐桌上。

  媽媽已經(jīng)把香噴噴的方便面擺在了桌上,而且每個碗里還臥了一顆雞蛋,“快吃吧!吃完王叔叔也差不多來了!”

  此刻我那哪里吃得下飯,心里一直想著王叔叔趕緊來,今天不僅能坐上212,還能坐火車,想想就美,稀里糊涂的一碗面就下肚了,根本沒有感覺到飽了還是餓著。

  一屁股蹲到沙發(fā)上,開始看著掛鐘上的秒針,噠噠噠……秒針已經(jīng)好幾圈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望望窗外,王叔叔還沒到,噠噠噠……秒針又好幾圈,依然沒有王叔叔的身影。

  “爸爸,王叔叔什么時候來啊?”我真的有點迫不及待了。

  爸爸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又抬頭看看掛鐘,自言自語道:“按說差不多了啊,我看看去!”

  不知道什么時候,媽媽已經(jīng)把餐桌收拾干凈了,外屋地面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多放了好幾個寫著“BJ旅游”的鼓鼓囊囊的土黃色的大個手提包。

  舅媽一手拉著手里捏著半個饅頭的弟弟,另一只手提著兩個同樣鼓鼓囊囊的包走從南房沖沖忙忙的,“大姐,車還沒來呢?”人還沒進屋子話就先傳進了屋子。

  “就說呢,一會別把車誤了!”媽媽焦急的看了看掛鐘。

  “來了,來了!”爸爸連邁著大步走進來。

  王叔叔,跑帶顛的緊跟著爸爸,“張隊長,真是不好意思,車怎么也打不著了?!?p>  “沒事沒事,小王,別著急!”媽媽見爸爸和王叔叔進屋,趕忙站了起來,順手提起兩個大包。

  “嫂子,我來!”王叔叔搶著接起媽媽手里的包,爸爸提起在地上放著的舅媽提過來的包,焦急的問,“還有沒了?”

  “就這么多了,等等我把門鎖好!”說話間我們已經(jīng)到了院子里,媽媽一邊使勁磕著門上笨重的鎖子。

  “先把門掛上吧,大平一會就回來了!”爸爸催促著。

  “鎖好了!”伴隨著卡塔一聲,媽媽小跑著跟了出來。

  搖搖晃晃的212車里,王叔叔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聚精會神的盯著前方,能感覺到車發(fā)出嗡嗡的嚎叫聲。爸爸坐在副駕駛上,雙手緊緊把著他座位前的一條彎彎的鐵杠,“王兒,不著急,慢點,咱安全第一!”

  “張隊,沒事,咱的抓點緊,到了市里還得排隊買火車票,多點時間余量!”雖然我聽不懂王叔叔說的余量是什么,但是能看的出來王叔叔在很緊張開著車。

  搖搖晃晃了好長時間,車終于到地方了,還沒停穩(wěn),舅媽就急著打開車門沖了出去蹲在馬路邊吐了起來,看到媽媽在吐,不知所措的弟弟突然哭了起來,“大姑,我媽怎么了?怎么吐了?”

  “剛子,沒事,媽媽暈車了?!眿寢尭糁遗闹艿堋?p>  “你們等著,我和小王去排隊買票去!”在爸爸說話的時候,他和王叔叔已經(jīng)下了車。

  “我也去!”看著爸爸和王叔叔下了車,我也著急著跟了下去。

  “你?別添亂,哎,要不來吧,快點!”爸爸有點無奈,但是很快的一把抓起我的手往里面走去。

  我被爸爸拽著,近似于跑著進了一間很大很大的房子,里面擠滿了人,各種各樣的人,有蹲在墻角抽煙的男人,有抱著孩子的毫無顧忌喂奶的女人,有的人往嘴里塞著麻餅,有的人在啃著玉米棒子……“旅客朋友們……”還沒聽清喇叭里普通話說的是什么,就被旁邊蹲在白色木箱旁邊的女人扯著嗓子女人的“玉米~麻餅~”聲打亂了。

  我還無暇看清周圍的一切,就被爸爸拖進了一串長長的隊伍里面,雖然爸爸一直把我護在他前面,但是一股一股的擁力,讓我不得不一會一會得貼住前面那沾滿土的大屁股上,而且,最讓人無奈的是,前面那大屁股還時不時的嘟嘟的放出像腐爛了的大蔥味的屁,那味道令我想趕緊逃離,但是被爸爸兩手緊緊護著的我,實在是沒辦法逃脫。

  忍受著,忍受著,我們在緩慢向前挪動,我看這側(cè)面離開的人,有的手里拿著像兩票大小的硬卡片漏出欣喜的表情,有的人拿著卡片沖沖忙忙的跑向另外一個方向,還有的人手里捧著硬卡片無奈的搖搖頭……

  “張隊,今天沒票,怎么辦?”我正在看著四周各式各樣的人的時候,聽到王叔在前面喊!

  “買明天的!看看有沒!”爸爸聽到王叔叔的喊聲,同樣喊了回去!

  “好的!”王叔叔回答的一聲之后,我看到滿頭大汗的他從衣服里面掏出了錢,等了等后,兩張小小的硬紙卡片從他面前玻璃上的小孔里飛了出來。

  “買好了!”王叔叔邊向我們甩了甩他手中的卡片邊招呼著。

  與此同時爸爸也拉著我從隊伍里走了出來。

  “爸爸,王叔叔說是明天,意思是今天不能坐火車了?”到了一個比較寬松的地方,我很不高興的問道。

  爸爸一把把我抱了起來:“嗯,兒子,正趕上假期,在咱們市里上學的大學生們也都要回家,所以咱沒買到今天的票,不過我們買到了明天的!”

  “都怪王叔叔!要不是他晚了,咱們就能買到票了!”我還么說完話,啪的一聲,爸爸一個重重的但是充滿愛的腦殼就彈到了我的腦門上,“不能這么說!王叔叔很辛苦了,我們今天還很提前的,只是上大學的哥哥姐姐們都好長時間沒有回家了,他們也想家,咱明天也能坐到火車了,不生氣行嗎?”

  “張隊,明天的票還有座!”王叔叔此刻也已經(jīng)走到了我們跟前。

  “辛苦你了,王兒,咱先走吧,把她們都放到大市場街,讓她們逛逛,咱先開會去!”爸爸接過車票。

  “我還要去公園坐滑梯!”我很不高興的說。

  爸爸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了笑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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