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霧氣繚繞的孤劍山之巔,立著一個(gè)赤腳少年。
葉淮醒來發(fā)現(xiàn),他身處在小時(shí)候與師父住的地方——孤劍山。
“我怎么在孤劍山?”
葉淮赤著腳四處走動(dòng),一切看起來是多么的不真實(shí)。他伸出手摸了摸身旁的怪石,硬冷、尖銳。突然,他停下了腳步,看向空中的白云,白的像雪。
“師父,你在哪兒?”
葉淮重新走了起來,只是這步伐越走越急。
為什么他看不見路口,只有白霧與群山?
他記得師父把赤陽之劍封印在了他體內(nèi),然后不見了。不見了……師父在開玩笑?
心中涌上了不安,他不記得之后發(fā)生的任何事,包括師父。他感到一陣無力,害怕與孤獨(dú)涌上心頭。
害怕?他堂堂陵淮王也會(huì)有害怕?葉淮冷笑。
葉淮站立在原地,久久不動(dòng),突然,他抬起首,猛地朝前方跑去。他不停的跑著,無厘頭、無方向的跑著,這樣也許就能找到方向……
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下,葉淮氣喘吁吁的彎下腰?!班亍钡囊宦?,他驀地跪了下來。
“師父!”
我找不到你了,就像十年前的游戲,你躲我找。那時(shí),我找了你兩天兩夜,你還是出來了,這次,這次你還會(huì)一如當(dāng)年那樣嗎?
一滴晶瑩的淚順著少年的臉龐滑落,落在了地上。
“師父,這個(gè)玩笑一點(diǎn)都不好笑?!?p> “老家伙,你倒是出來??!”
葉淮大罵,他雙手撐著地面,低著頭哽咽著。
“唉,傻孩子……”
一聲極輕的嘆氣落在少年耳旁,少年猛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gè)玄色的身影。
“師……父?”
溫暖的手掌覆在少年的頭頂,手向下有著微不可聞的顫抖。
“現(xiàn)在你所見到的是我的最后一絲元神,你且聽我說?!蔽猴L(fēng)眠輕輕嘆息,“赤陽之劍已認(rèn)你為主,可你體內(nèi)卻有一年前逃宮留下的余毒。余毒不清,必定會(huì)折損你的壽命,為師給你留了幾卷修煉心得,在孤劍山上……你的功力耗盡,需盡恢復(fù)?!?p> “不,師父……”葉淮伸出手想要去拉男人的衣袖,摸到的卻是空氣,“這終究還是夢境么?”
“孩子,你終究還是要取回屬于你的東西?!?p> “師父,取回了又如何,這天下沒了你,我變又是孤獨(dú)一人……”
“怎么會(huì)?你會(huì)認(rèn)識(shí)許許多多的人,即便為師不再身邊,你也一樣勇敢無畏。陵淮王可是有著非凡的勇氣啊。”
“勇氣?陵淮王、王府……我都不要,長謹(jǐn)只要那當(dāng)年在孤劍山山頂,修煉時(shí)的逍遙快活日子!”
葉淮紅著眼吼出這一句,溫暖的手掌不知何時(shí)拿走,那虛無縹緲的身影漸漸消失了。
“記住為師的話……還會(huì)再見的?!?p> “不!”
葉淮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向那身影消失的地方,朝那里大吼。
“師父你回來!什么功力、王府……我都不要??!”
從手里流逝的氣息消失了,這霧氣繚繞的山頂,只剩下一名被碎石劃破腳的赤足少年,和悲愴如獨(dú)狼般的嘶吼。
“師父你還是和當(dāng)年一樣騙了我,可這次,你卻回不來了……”
葉淮猛地睜開眼,入眼的是樸素的木具,他似乎身處在一間木屋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有未擦去的眼淚。
這一切居然是真的……
少年漆黑如墨的雙眼黯淡下去,沉默的坐在床上。
只聽“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一灰一白兩道身影踏進(jìn)門里。
“葉淮。”
“季長謹(jǐn)?!?p> 一股淡淡的藥香從灰色身影手中飄來。來的正是古離和江常之。
“你沒事了?”
葉淮看著面色冷淡的古離道,剛出口是嘶啞的聲音。
“拖了你師父的福,我好了。”
“這是哪?”
“天下城天山山腳。”
說完這句話,屋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葉淮,你再怎么傷心你師父也回不來了。與其這樣躺著,倒不如把身體養(yǎng)好?!惫烹x率先打破了沉默。
“是啊,長謹(jǐn)?!苯V畵?dān)憂地看著他。
突然,葉淮朝古離伸手,古離冷下了臉:“做什么?”
“當(dāng)然是喝藥。不然你拿來喝?”
古離愣了愣,將手中的遞給了他。
“還以為你傷心過度不喝了?!惫烹x看著他淡淡的道。
葉淮放下手中的碗,用衣袖一抹嘴,隨既忽略他眼中的嫌棄,抬起了頭:“我決定了,從明天開始我會(huì)去孤劍山修煉?!?p> 古離想從他的臉上找到掩飾與悲傷,但,他失敗了。他只從他的眼中看到堅(jiān)定與自信。他輕笑一聲,移開了視線。
“你怎么樣與我無關(guān)?!惫烹x轉(zhuǎn)過身,“明日我也要離開了,離家那么久,也沒有多少收獲?!?p> “沒有收獲?”葉淮嗤笑一聲,“我以為我們是朋友?!?p> 江常之驚訝地看著他:“葉淮,你……”
古離聽后,后背微微一顫,隨即轉(zhuǎn)過了頭。窗外的一縷陽光照在他身上,恍惚間有一絲笑意:“我希望兩年后再見,你的實(shí)力不再是今天的實(shí)力?!?p> “兩年?”葉淮回以狡黠的微笑,“好,兩年后見?!?p> 古離走后,江常之道:“你昏迷了三天,他可是費(fèi)了不少心思。”說完,笑了兩聲。
葉淮輕笑一聲,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道:“隕劍碎了,城主府與那些人沒有什么動(dòng)作?”
“呵呵?!苯V蜷_折扇笑呵呵的說,“自從那日發(fā)生的事后,老頭子擺了宴席向天下城的客人們道了歉。隕劍被毀了,他們再怎么折騰也回不來了?!?p> “你也要離開了么?”葉淮突然說。
“是的?!苯V疅o奈的笑笑,“再待下去老頭子會(huì)罵我的。”
“你也是明天走么?”
“不?!?p> “現(xiàn)在?”
“現(xiàn)在。”
“這么趕?”
“是的。”
“再見。”
葉淮對(duì)江常之說。
“再見?!?p> 明明有千言萬語,最終卻化成了這幾句再簡單不過的話。
“保重。”
葉淮說。
“保重?!?p> 江常之說。
笠日,云山。
云樹亭依然是上次的二人在棋牌上對(duì)弈。
三天前,司空錦背著洛懷吟及時(shí)的趕到了義城,洛塵衣見到他時(shí),他滿臉的疲憊。
司空佑拿著黑子把玩著:“魏風(fēng)眠那老家伙到底還是去了?!?p> 洛塵衣放下手中的白子,已沒了興致:“你是故意提那老家伙來敗壞我的心情么?”
“你說呢?隕劍世人都沒有得到,天下也沒有大亂,他卻為此付出了代價(jià)?!?p> “隕劍碎裂,最重要的一塊碎片,被世人忽略?!?p> “什么碎片?”
“赤陽之劍?!?p> “它不是早在三百年前九認(rèn)主了么?”司空佑皺著眉道。
“主人死了,它就會(huì)找下一任主人,我懷疑赤陽之劍認(rèn)主了?!?p> “老家伙不是去了么?”
“你忘了他還有個(gè)弟子。”
兩人一致的陷入了沉默。
“我去看看懷吟那丫頭恢復(fù)的如何了,你這爹當(dāng)?shù)奶豢孔V了!”司空佑扔下手中的棋子,一個(gè)閃身不見了。
偌大的云山山頂只剩洛塵衣一人,他站起身,負(fù)手而立。
“老家伙,你就這么死了,連同我與你的賭約也消失的干干凈凈?!?p> 淡淡的惆悵籠罩在山頂,揮之不去,久久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