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紅袖雖是催促,卻是媚然一笑,動(dòng)人風(fēng)情幾令人移不開目光。
“狐媚子!”岳封愣了一下,旋即緊閉雙目,在心中暗罵一句。
紅袖卻是不管那許多,伸手便撕扯岳封衣衫,只一瞬,忽又輕咦一聲,倉惶倒退。
“這,怎會(huì)如此?”紅袖似是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鳳目登時(shí)失了媚意,如花般的笑容僵在臉上,被震驚緩緩取代。
岳封不明所以,怔怔地低下頭去,這一瞧,連他自己都驚呼了一聲。
在他的胸口之上,不知何時(shí)多出了一條銅色條紋,那條紋不過半尺長,卻好似渾然天成。那條紋類似于北方極寒之地自小在身上刻印的圖騰,只是卻并不完整,瞧那樣子,應(yīng)當(dāng)是一只煞氣騰騰的惡瞳。
“這是……”岳封幾乎不敢相信,這幾日他忙于公務(wù),累了也多是和衣而臥,而他也可確定,上次李鴻親自去府衙拜會(huì)時(shí),他身上還沒有這只威風(fēng)煞氣的怒目。
這眼瞳分外靈動(dòng),不論自哪出觀望,都會(huì)給人與那眼瞳對視之感,即便是在一千八百余年后再聞名遐邇的紋身大師也絕不會(huì)有此手藝。
“你……你……”紅袖嘴巴漸漸張大,好似三魂七魄都被那兇煞眼瞳粉碎。
林中的乳白色濃霧仿佛也被那驚人眼瞳攪動(dòng),翻滾起層層霧浪,在兩人身側(cè)緩緩游動(dòng)。
只是那霧氣還未翻騰多久,便是在一道專碩身影的到來下重新歸于平靜。
隨著那人“踏浪”而來,岳封的目光也不自覺移了去。
他敢說他這輩子還從未見過如此精神的老人,單從這方面來講,就連司馬徽、童淵、左慈之流也比不過眼前這位,那目光好似翱翔九天的蒼鷹俯瞰著大地,如果不是心智極為堅(jiān)定,必定不會(huì)有此等目光。
這老人一現(xiàn)身,岳封甚至有種錯(cuò)覺,他胸口上的那只眼睛正是屬于眼前這目光炯炯、神采奕奕的老人。
“師尊。”紅袖伏身下拜,畢恭畢敬。
老人擺擺手,示意紅袖不必拘禮,而后那仿佛劍尖般的目力便是刺在了岳封胸口的兇煞眼瞳之上。
“你就是岳封?!崩先说坏馈K脑挍]有絲毫詢問之意,反倒是充滿堅(jiān)定之意。
岳封沒有說話,昂首挺胸,毫不服輸?shù)嘏c老人對視,像是老鷹面前的公雞——滿面忌憚卻絕不低頭。
紅袖看得好笑,道:“岳大人,不必拘謹(jǐn)?!?p> 老人含笑點(diǎn)頭,對岳封略一欠身,道:“小老王越,向岳大人問好。”
王越?岳封沉思一陣,搜腸刮肚一番,總算是記起了這個(gè)名字的由來。
傳聞曹丕曾拜史阿為師修習(xí)劍術(shù),而這史阿則是師從于京師第一劍客,這位聞名天下的第一劍客,似乎便是名曰王越。
歷史上對此人沒有多少記載,只是一筆帶過,而岳封來此后,也未曾聽聞多少有關(guān)王越的事跡。
岳封低下頭,目光不住在王越背后、腰間打轉(zhuǎn)。
王越也明白岳封想法,只淡然笑道:“大人不必尋找,若真到了時(shí)候,大人會(huì)見到我的劍,只是眼下還不是時(shí)候?!?p> 說罷,他又微微欠身,道:“先行先救紫菱,又救劉辯,這份恩情實(shí)在是重若泰山,不,應(yīng)當(dāng)是徐庶才對?!?p> “劉辯是你門下弟子?”岳封霍然驚呼,隨后,也自釋然了。
王越聞名京師,劉辯身為儲(chǔ)君人物,能有幸跟隨王越修習(xí)武藝也非奇事。
“等等,你叫紅袖帶我來此究竟有何事?”岳封回過神來,警惕地詢問出聲。
“也無甚大事,只是小老想見見岳小友?!蓖踉叫呛堑卣f道。
岳封一向極其注意這稱呼的變化,如今王越對他的稱呼自“岳大人”到了“岳小友”,顯然頗有套近乎的意味。只是越是如此,岳封便越是警覺,甚至不禁在心中暗罵這王越架子太大。
豈料,這念頭剛剛冒出,王越便是說道:“小老不過一介布衣,自然是比不得小友身份尊崇,只是小老年老體衰,還請小友多多體諒?!?p> 岳封啞口無言,心中卻仍是抱怨不止,這王越找他自然是為了私事,既然如此,又何須以盜取糧草為由,枉叫他這幾日奔波忙碌。
這話自然是不可說出口的,然不論岳封是否說出口,那王越卻好似是洞悉了岳封的一切想法,只聽他又道:“岳小友,我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稍后自會(huì)將糧草完璧歸趙。史寧!”
說話間,王越拍手喚出一人,那人身形不足六尺,走起路來卻像是腳不沾地,走至近前,岳封才看清這人似乎也是位老人,只是年紀(jì)要比王越小些。
那史寧快速掠至近前,有些不耐煩地對王越說道:“王老,又有何吩咐?”
王越道:“史寧,就將糧草還給岳小友,如何?”
史寧怔了一下,旋即嚷嚷道:“罷了,罷了,既然王老開口,我史寧又哪里敢說半個(gè)不字?”說完,他也不再理會(huì)王越等人,小聲嘟囔道:“嘖,白忙活一場……”
岳封不覺莞爾,這史寧想必便是時(shí)天曾說過一夜間盜走虎賁全部衣甲的前輩,想來也是紫菱口中那出手必有報(bào)酬的高人。
目送史寧遠(yuǎn)去后,王越又轉(zhuǎn)首對岳封說道:“岳小友,那糧草便藏在李鴻府上祠堂之下。那祠堂有些秘密,其中藏著些寶貝,岳小友自取之,只當(dāng)我等賠罪了?!?p> 看來李府祠堂果然另有乾坤?岳封訝異一陣后便是重新抬起頭,靜靜地聽著王越繼續(xù)訴說,他已料定王越必定另有目的,恰好他自己也是好奇非常。
王越豎起拇指,笑道:“岳小友果然是聰穎人物,不錯(cuò),小老的確還有些事情要與岳小友商榷。”
“但說無妨。”事已至此,岳封也不想再說其余的話,甚至連心中雜亂的想法也收斂了些。這王越太過恐怖,看上去似乎能夠讀懂人心,正是人老成精。
王越緩緩問道:“不知岳小友身在陳留時(shí)是否見過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