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記
寶樹近日越發(fā)的倦怠,做什么事總是提不起精神,也無心纏倦于菡蕭側(cè)旁,那天菡蕭無意中露出了胳膊,右臂上并沒有胎記,嚇得寶樹一后背的冷汗,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右臂是有一塊胎記的,而且是板藍斑斕色的,五十年前的記憶依舊清晰,他至死都不會忘記,就是那右臂的斑斕將他從劊子手的刀下解救了下來,然而在火山頂上熾熱了多年,不僅聲音變化了,就連容顏也變化了,對方的形象他已經(jīng)忘卻得差不多了,只是記得她的手臂有一塊胎記,還有那熟悉的聲音。所以寶樹帶著記憶找那個救命恩人,可是明明菡蕭的聲音是那么熟悉,就像是五十年前親切將他從街邊買回來的那樣,那樣的恬靜溫柔,那柔美的聲音寶樹是至死都不會忘記的,
寶樹起身從隨身物袋里拿出了一只玉鐲子,即使經(jīng)過了幾十年如一日的磨礪,依舊光閃,玉鐲子往里纂刻了幾個字,類似于象形文字,遠古到歷史極度悠久的文字,寶樹不認識??墒强v觀上下,有誰人的文化底蘊知識儲備能夠替他答疑解惑呢!咚咚咚,有人敲門,寶樹收起了那只玉鐲子,敲門的正是雪紡。她來做什么?寶樹沒有給好臉子,二人沒有任務重疊,再者上一回那一巴掌,菡蕭寶樹至今悠記于心不敢忘記,寶樹既記仇又記恩,沒好氣得說:“你進來做什么?”之前寶樹糾纏菡蕭,
雪紡可是暗暗里一度記恨著寶樹呢!如果不是有任務在身,她絕對不會同寶樹在一個屋檐下。雪紡本來就任務多整天刀血相互吟的,在外頭夠辛苦了,回到了客棧還得受寶樹的氣,她雪紡怎是個窩囊的人呢!一把劍拍在了桌上,匍匐在桌上的寶樹嚇了一震,猛然一驚嚇,肝火頓生,胡亂間罵了雪紡一句?!澳阌胁幔扛以谶@里發(fā)什么火?。T的你個毛病,出門右拐那兒有一個中藥鋪,抓一劑中藥消一消火?!?p> 雪紡甩了甩腦袋,“你敢跟我出去比試比試打一架嗎?誰不敢出去,誰就是慫包,誰就明天斃”雪紡明顯就是挑事情的,寶樹又怎么能跟她一般計較呢!況且她的武功比寶樹高,寶樹跟她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她是大師級別的,武功爐火純青,而寶樹呢!只會云桑府一些三腳貓的功夫,至于短命之說,呵呵!他已經(jīng)活得夠長了,只是一心想報恩,才留下這一條賤命而已。
但是又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肯承認自己比雪紡差。故而裝作不屑同雪紡計較滿不在乎的模樣道:“小丫頭,我跟你打,我好意思嗎?而且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讓外人知道了,我會被外人詬病的,你要是實在是有怒火無處可撒,那就到外邊,外邊有沙包打沙包去,我還有事呢!別耽誤我的功夫?!北緛硌┘彶贿^是撒一撒氣,乍然一聽到小丫頭三個字,瞬間炸了起來。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吵鬧了起來,起了內(nèi)訌自然引來菡蕭,菡蕭見狀一臉凝重,雪紡的暴脾氣給菡蕭帶來了麻煩,財務上的危機。掌柜細細點算了價格,砸碎了不少的東西,
雪紡的無理取鬧,又間接地引發(fā)了兩個男人的戰(zhàn)爭,灰勻得知寶樹同雪紡吵架,二話不說就找寶樹算賬,鬧得整個客棧雞飛狗跳的,不愛管閑事的菡蕭也是恨得牙根癢癢,心散容易降低任務完成的效率。雪紡、灰勻已然影響了整個大局?;覄虻男乃驾帐捴?,念及灰勻的好,況且灰勻一直都在唱獨角戲,菡蕭之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xiàn)在看來是放縱過度了,實在是太過于放肆了。
“你們都夠了……都給我住手?!睂殬浠覄蛩查g停止了手頭的動作,然后呆呆得望著菡蕭,不敢做聲。菡蕭那雙囧眼呵斥地嚇人。此刻雪翩然也出來了,就站在閣樓樓梯上,觀望四下的風景。那個位置可巧了,只有菡蕭能夠看得見。雪翩然占據(jù)了主要的位置,菡蕭醒了雪翩然一眼,雪翩然也會看了菡蕭一眼,但是眼瞼深處似乎含帶了一絲惆悵。菡蕭直接當著雪翩然的面,訓斥灰勻。
勸他莫要太過于執(zhí)著,一味的執(zhí)著只會給別人到了來一些麻煩。菡蕭字數(shù)不多,卻字字斬釘截鐵,足以讓灰勻斂收住灰勻的嬌縱。終究是雪翩然的人,菡蕭不好說些什么。灰勻一言不發(fā),隨后接著訓斥寶樹雪紡太過于任性,對于寶樹雪紡,菡蕭可謂是毫不顧忌二人的面子。字字珠璣,將二人一頓臭罵,罵得狗血淋頭。涂鴉正好站在最佳的位置,將二人看的一清二楚。
雪翩然的糾結,菡蕭的果斷決絕。
咚咚咚。
雪翩然正在房內(nèi)看著書,聽見門外有響動,便敞開了門。門外的是寶樹,他懷里揣了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得左顧右盼。稀客?。殬涞牡絹砹钛嫒淮蟪粤艘惑@,雪翩然堵在了門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怎么歡迎我嗎?”寶樹還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求人幫忙都是下頜首往上戳的傲嬌。無事不登三寶殿,寶樹同雪翩然非一路人,除了吃飯以外二人顯少會面。雪翩然叉腰靠在了門閣,打量了寶樹一番,注意力漸漸被他懷中的布包所吸引。他必然是有求于他,平日寶樹不多與他交談,但凡搭話必然是唇槍舌劍,兩個人都是不饒人的個性。所以論交情還沒有新來的涂鴉深呢!至少二人敞開心扉喝過酒呢!有什么話,在門外說,我屋里臟,怕染臟了你的衣物。婉約的雪翩然死活不讓,
寶樹這只泥漿猴進他的房間。寶樹嘖嘖翻了翻白眼。得了,求人。不讓進就不讓進唄!寶樹再次回顧四周,確保無人的情況下,就將那只手鐲亮了出來。那手鐲成色不錯,雪翩然第一個念頭就是寶樹偷來的。狗終究是改不了吃屎的天性。蔑視了一眼,云淡淺笑。低頭專注于手鐲的寶樹,嗯……成色不錯,應該能值不少錢。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可以走了……慢走不送。
砰的一聲,將寶樹拒之門外。這就是平日嘴不饒人到了求人的時候犯難。寶樹撅了撅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認識幾個字嗎?我不認識字怎么呢!不也長得高,長得帥,照樣吸引一幫女孩子。我找你是看得起你,你是王府公子哥了不起嗎?論輩分,你爺爺都得喊我一聲哥哥呢!你個毛頭小子,沒規(guī)矩沒大小。寶樹抱緊懷中的玉鐲,先抱回了房間,然后又氣諾諾得返回了雪翩然房門口,抱怨了半天也罵了半天,最后還是走了。
咚咚咚,雪翩然以為還是寶樹,忍耐終于挑戰(zhàn)了底線。雪翩然搬起了地上洗臉的一脂粉飄拂的盆水,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就往那門外一潑。衛(wèi)板直接洗了一個頭一個澡。被這意外的驚喜驚到的,還有躲在衛(wèi)板身后的灰蒙。然后連忙捂住了嘴巴?!安还治业?,是你自己今天運氣太差?!?p> 經(jīng)過那一盆水的泡發(fā)。衛(wèi)板宛若頂了一頭泡發(fā)菜的頭發(fā)。雪翩然根根頓頓,因為誤傷了人,而覺得又愧疚又好笑。得道:你怎么不說話呢?你……哎呦。衛(wèi)板回屋換了一件衣衫,香噴噴得重新來到了雪翩然的房間。向雪翩然遞來了一封密菡,那密菡由火臘封住,絕密性極好。雪翩然捏了捏信封,嗯甚是滿意,沒有浸水,沒有被拆卸過。衛(wèi)板灰蒙轉(zhuǎn)身就要出門出,因為不急于一時拆閱信封,雪翩然叫住了衛(wèi)板灰蒙,
“你們過幾日就啟程回長安吧!”衛(wèi)板灰蒙面面相覷,眼瞼內(nèi)泛出了流瀉的閃光,無比的激動。真的嗎?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但是機警的衛(wèi)板下一秒就覺得不對勁,他凝滯了一會兒。探問雪翩然的口氣。道:公子應該是同我們一并回去吧!雪翩然搖了搖頭:我有重要任務在身,暫時還不能夠回去,你們?nèi)齻€人先回去,替我穩(wěn)住家宅里的那只狼,聽見了沒有。等我回來再殺狼。
這……衛(wèi)板不敢違背雪翩然的命令,灰蒙回去將雪翩然的意思告之灰勻,灰勻自然是不肯的,回了長安恐怕此生就真與雪紡絕了緣分,好容易遇上一個心愛的姑娘,若是輕易放棄灰勻必然會悔恨終身的。灰勻死命不走,就想當一回釘子戶。逼的灰蒙沒有辦法,
你真以為你堅持了雪紡的一顆心,就會交給你嗎?你那是異想天開,雪紡她就是石頭做的心。不可能變成熱血沸騰的血肉心臟,況且我們同她道不同不相為謀,她是賊手上沾滿鮮血的女賊。而我們是官吏,懂不懂。我們受命于公子,應該聽從公子的差遣,若是你犯渾,不講道義,那就是違逆已故父母的寄托。那可是大不敬、不孝、不忠、不義。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呢!仁、孝、義灰勻往后退了幾步,他灰勻也只不過是蕓蕓眾生中,渴望一段真摯情感的凡夫俗子罷了?;覄颡q豫了一會兒,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已然是眼圈泛紅,就像殺紅了眼似的,布滿了橫豎交錯的血絲。似乎匿藏了一束寒涼,直接浸透灰蒙胸膛里的那一顆沸騰的熱心。灰蒙猛烈得咯噔了一下子,灰勻不忍卻又無奈道:好,我走,我走,我走。他一連說了三個我走,字字咬恨,卻是無比得怨恨。
走的那一天,灰勻沒有同雪紡告別,就跟著衛(wèi)板等人偷偷地回了長安?,F(xiàn)下雪翩然身邊累贅均被清除,負擔少了不少。在衛(wèi)板等人離開客棧的幾日,總能夠聽見隔岸的一陣琴聲,哀決惆悵,那琴聲傾述,述主似乎裝了不少的心思,雪翩然倚靠在窗口望著隔岸的星點漁火,明日便要啟程往北地走了,再見江南蜀地的一番蒙蒙煙雨,
怕是日后再無機會來此處了,且將這楓火連玨的夜景畫面,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待到想起來的時候,再翻出來看一看。
菡蕭將一行人召集在密閉空間,涂鴉攤出一張圖紙,據(jù)可靠消息來報,江南三官已然從蜀地撤出逃往北地,因為他們身份特殊又偷盜了古蜀犀鳥案,所以已然成為了烏云府及三府的眼中釘肉中刺。
雪紡發(fā)問道:為什么?烏云府同江南三官有仇呢?我怎么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呢!“呵呵,你不懂的事還多著呢!”寶樹差一點兒又沒有忍不住。不過幸好最后還是忍住了,忍住打落雪紡。成功得避開了一場罵戰(zhàn)。對于烏云府同江南三官的恩怨情仇,涂鴉也只是聽復相提過一兩次,之前搜羅江南三官的下落,
次次撲空,起初那江南三官還有些矛頭,但是慢慢的,那江南三官就像是隱形人一般,沒有給涂鴉一絲機會。想一想那涂鴉也算是高級殺手了吧!但是遇見了江南三官,不僅次次殺空。到后來索性連機會都不給了,多次尋覓追殺無果,此時云枝又將那鳥狀青銅器追回,經(jīng)過鑒定是古蜀犀鳥案無疑了。宗母復相這才將殺江南三官的任務重新交付給菡蕭,涂鴉將功折罪加入菡蕭。?
“那賊人厲害得緊,將犀鳥案與其脫離,本來以為找到了犀鳥案就可以順勢抓住賊人,一舉殺死,誰能想到他居然來了一招金蟬脫殼。”涂鴉說是依舊憤憤不平,捶胸頓足,可見那賊人狡猾如貍。江南三官的陰險狡詐已然超出了他們的想象。菡蕭咧嘴一抿似笑非笑,“那是自然,若不狡猾怎么能夠迷惑主上,投敵禍國呢!他比我們想象的,遠遠厲害多了。是個不錯的對手,只有同強者決斗,才能夠更加強大。激烈競爭中不斷壯大自己,”菡蕭的壞笑詭異,就像是重燃嗜血的烈性。能讓人起渾身的雞皮疙瘩。
清晨的雨下的緊促,一行人不顧風雨交加的阻擋,沿著地形一路折返喬裝往北。行了大約有一個多月,
飛鳥將菡蕭一行人的蹤跡記錄成條,按時按約給云桑府寄回去。宗母看完了最后一張紙條。云枝在一側(cè)烹茶,手不經(jīng)抖了一抖。茶呢?宗母要茶……云枝遞了一杯茶給宗母,宗母摸了摸那個紫砂杯,達到了她習慣的溫度。才接過茶杯小心翼翼地飲了一口,然后隨機跟云枝打聽起了雪翩然,云枝淡然處之,將有關于雪翩然的資料一并說出,一字不漏。云枝態(tài)度謹慎,不敢有一絲的懈怠。宗母抬頭盯著云枝,心理戰(zhàn)玩多了,也就不害怕了。
“哦!如此看來,倒是個可用之人,”云枝嗯了一聲。宗母轉(zhuǎn)了一個身,茶杯放在了原地。繼續(xù)問道。“那既然是有用之人,何不將他收為己有呢!”宗母用力的將原本放置在茶桌上的茶杯一推。而且很是用力,云枝感覺到了宗母的一絲突如其來的不悅,連忙回道:宗母說的是,宗母說的是。只是那雪翩然愚蠢至極,不是殺手的材料。云枝以多年的眼見可以做出判斷,宗母因為云枝這番有意的辯解突然間來了興趣。
“我不過是隨意一說,緊張什么,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宗母一如既往地刁鉆,而云枝一如既往地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