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是誰,小男孩兒又是誰?小男孩兒與亞歷克斯是什么關系,我們暫且不表,后文自會揭曉,現(xiàn)在讓我們把視線聚焦回吳凡這邊。
吳凡抬頭眺望遠方天空,對著滾滾烏云說道:“這么快嗎?傳奇世界的家伙們還是一如既然的急匆匆啊”。很快他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冷冰冰的開口:“那幫家伙也不慢啊”。
他持漿劃船,搖著碧波,蕩著春水,面前的一棟湖心小筑近在咫尺。
“我感受到了”
“我也是”,
冥皇殘道突然開口,吳凡也跟著接話,兩人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很快吳凡攜冥皇殘道踏上湖面的一塊浮萍,,一記‘登萍渡水’幾個大步邁上湖心平臺,他靠岸時任由小舟飄走,席卷衣袖,朗聲道:
“有仙人自天上來,謫居此地數(shù)十載”,
“這棲仙樓啊,住的不是仙,倒是鬼啊”
他的音色清澈,目光冷厲,望著前方一眾男男女女。
一個唇紅齒白,朱釵斜戴,半襲羅裙的女學士正在操琴,彈奏的曲目正是赫赫有名的‘高山流水’。
“正所謂高山流水覓知音,彩云追月得知己。老伙計,你說我們算不算好聽眾”,吳凡扭動脖子沖著身后的冥皇殘道問道。
“哼,裝神弄鬼”,冥皇殘道盯著眼前女人冷哼了一聲。
吳凡哈哈大笑,慢慢走近操琴女子。
琴音開始平緩等吳凡靠近時變得嘈雜了起來,時而奔走如疾電,時而清泠如落泉,圓渾連綿,曲境悠然,一眾學子在琴聲指引下嗔首晃腦,渾然忘我。
“可有點意思啊,仙境——轉清音,不過都給我醒來”。
伴隨著吳凡一聲大喝,曲中人物耳畔如同天雷炸響,紛紛從失神狀態(tài)里面蘇醒。
“倒是好膽色,莫非覺得我不是老十三,就好相與?”
吳凡話語剛落,冥皇殘道從他身旁殺出,一只蒲扇大手撲向弄弦女子,
這勢如閃電的一擊先是抓住女人胸襟將她擰至半空,隨后傳出筋斷骨裂‘趴榙’一響,女人身體被蠻橫的投擲在地,嘴角流出兩抹殷紅,身體軟噠噠趴在原地。
吳凡輕解身后名劍,信手一推,刀鞘離體,疾風迅雷般罩向輕椅畫欄上的一個憨厚男子。
男人燦燦一笑脫下身上朱袍反手一擲,‘噼里啪啦’有金鐵交鳴的聲音相繼傳出,刀鞘隨后返回吳凡手中,朱袍也被男人接過,寫意般重新披回身上。
“人族的小子們,你們可以走了,今兒個有場好戲開演了”,吳凡聲音高高響起,一眾學子聞言麻溜的走了個干干凈凈,偌大平臺只留客四人。
“你們這兩頭畜生,可真不怕死啊”,吳凡抖落戾氣,言語不善。
伴隨著幾聲怪響,尖銳刺耳的聲音從地面畫欄畔相繼傳出,吳凡觀了一眼眼前人物碎了碎嘴,一臉嫌棄的罵了聲‘呸’。
奄奄一息的操琴女學士,圓頭圓腦的男學子一點一點變了模樣。
女人半襲羅裙如同裂帛,絲絲盡碎,亂七八糟的掛在胸前,裸露的皮膚表層經(jīng)絡畢顯,膚色由雪白漸漸轉為暗紅,她的模樣變得高大了起來,后背佝僂著,擴張的血脈使她整個身體看起來像是一只吹大的氣球,脊椎連接著腰肋上端開始變形,兩團肉瘤凸起,就像是身后背負了兩把銅錘。
下巴不時變得尖細,好好一張鵝蛋臉被硬生生的拉長了三四公分,下頷竄出茂密黑須,臉型比起驢臉更甚幾許,哈喇子順著那條又細又長差點躺在地上的猩紅舌頭緩緩滴下,灰黃色的液體流淌到紅松木板上,揮發(fā)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那種味道好比羊糞蛋子碰上了腐肉,兩者交融纏綿了一整個夏季。
伴隨著一聲聲高亢悲鳴,女人身后兩團肉球也發(fā)生了變化,肉球起先比較圓滑規(guī)則,現(xiàn)在上面凹凸不平,隱隱有五官浮現(xiàn),女子扭動著堪比蛇頸靈活的頸部將頭咬住仿若羊脂的左旁肉球,伴隨著一聲尖細嘶鳴,有點類似蒸機吐氣,那還未成形的五官上鮮血汩汩冒出,一道冒著血水的大口子橫成其上,而后兩排利刃般的森然獠牙從傷口吐出,赫然一張血盆大嘴。
與此同時她身子右邊的肉球也發(fā)生了變故,兩道口子不知何時浮現(xiàn)在了上面,鮮血從粘膜狀的物質里擠出,這一大一小的兩處口子也隨著鮮血不斷涌現(xiàn)慢慢張裂,那道大約占據(jù)整個肉球三分之二的大口子里睜開一顆巨大的眼珠,瞳孔黑紅,血絲密布,大眼珠不停轉動,如同凝視地獄的深淵之眼,小口子像一團柔軟的橡皮泥,先是露出里面黑褐色如篦梳般尖細的小齒,隨后又從獠牙縫隙里竄出兩三根黑紅色的觸須,如同毒蛇亂顫的信子。
原本的臉上起了變故,她的面部變得極其工整,像是被人用熨斗熨平了一樣,眼耳口鼻不見了蹤跡,凄慘慘如同一張白巾,但是緊跟著她之后的一串串越來越急的叫喊,額角連接著下頷,整張臉上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鉆出密密麻麻的眼珠,不過鴿子蛋般大小,大大小小的眼珠子胡亂轉動,端的是駭然瘆人。
倚著畫欄的這位上半身倒是沒有太大變故,倒是身下橫生枝節(jié),下半身溶解為一灘腐濃,泛著不知名的粘稠狀墨綠色的物質在地表擴散,地板上白煙繚繚,空氣中又多了幾分酸性液體腌臜的氣味。
“桀桀桀,”幾聲鬼喊怪叫響徹,一條尾巴從他腰肋間與那片濃郁處升起,然后把他的上半身抬高,尾巴完全伸展,上面布滿了不知材質的軟鱗小甲,居中處宛若角脂質的小足環(huán)抱,密密麻麻的抖動著,黑亮的高達數(shù)米像是蜈蚣的身軀前端起先穿著的大衣此時如同罩上的一塊青布,被風卷的鼓鼓蕩蕩,配合他那‘魁梧’的體型,有種說不出來的滑稽,他的眼睛變得明亮,鋒銳的如同盤旋長空的鷹凖,眼角匯聚著兩團黑氣像是哥特文化里描摹的眼影。
等到身體上升到一定高度,他又蜷縮身子,上半身朝下,匍匐在地,下半身的尾巴也緊緊的貼著地面,尾下小足牢牢地抓住木質地板。
冥皇殘道身化閃電,雙指并攏,指尖指點那尾狀似蜈蚣的額角,蜈蚣人不以為意,看著漸漸逼近的槍指,露出了一抹獰笑。
冥皇殘道在距離它身形不過一尺距離止住了身子,而后又如同來勢一般閃回吳凡旁邊。
“怎么了,老伙計”,吳凡高聲詢問。
冥皇殘道抬起了右手,手心處有一團黑氣淤積,形似一朵怒放的黑蓮,又好像是一只九尾大蛇輪番吐珠的圖案。
“你的道行被封印了?”
冥皇殘道面沉如水,點了點頭。
“看來有些家伙不太安分啊”,吳凡輕輕拍打著老伙計的肩膀,走過陷入沉思的冥皇殘道,提著名劍走向那只三頭一身的邪帝造物。
“嗐”,三首人率先發(fā)動攻擊,他張開血盆大嘴吐出了一條鮮紅的舌頭,舌頭柔軟綿長朝著逼近身前的男人襲去,吳凡伸出右手,支起烏木刀鞘挺在胸前,只聽得一聲“叮當”,恰似金鐵交鳴,那條血腥舌頭去而復返又吞回了血盆大嘴之中。
蜈蚣人看到搭檔出手,嘴里噴吐著黑煙將整個平臺遮蔽,身子在地上蜿蜒屈伸,越過站立不動的鬼界祖宗,撲向通體黑亮,鋒芒畢現(xiàn)的名劍主人。
三首人其中一顆腦袋目露兇光,十幾雙招子發(fā)出奇異的色彩,紅橙黃綠頻頻跳躍,吳凡與之對視,只覺得大腦一時恍惚,眼前景象白霧彌漫,依稀著幾處仙山,幾方樓宇映入眼簾。
“仙境——畫瓊宇,會的東西還挺多的啊”,一邊說著他的身體朝著右后方飄忽,躲開了蜈蚣人勢大力沉的一掃。
感受到身上傳來的一股股猶如實質的精神攻擊,吳凡哂然一笑,在又躲開蜈蚣人騰舞翻飛的兩記攻勢后,他依舊沒有拔刀,手中刀鞘豎立,一點幽光從刀鐔泛出,隨后刀鞘中心徐徐展開了一個小小的法陣,上面幾朵紫黑紋路慢慢擴展,一個讓人心悸不安的紫黑鬼頭漸漸浮現(xiàn),森然鬼氣朝著周圍蔓延,一個透明立場立在身前。
吳凡眼前是一片云霧繚繞的仙山玉宇,身后是一片漆黑寧靜,他竟然喚來了虛空。
蜈蚣人偷雞不成蝕把米,他的攻擊方向一直是在吳凡身后,現(xiàn)在被虛空淹沒,很快它就發(fā)現(xiàn)自己周身血液阻塞,身體里的新陳代謝速率變得泄滯,角脂質的覆蓋層如同裹上了一層寒霜,身子能回旋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他慌張了,拼命扭轉身子想要逃離那片虛空。
“天黑,請閉眼”,吳凡小聲低語,食指抵住嘴唇,做出了一個噤言的手勢。
剎那間殺氣在虛空里彌漫了起來,蜈蚣人身上的可見光也在逐步消失。
吳凡彈指敲打刀柄,劍鞘上漆黑的法陣中央滲出一點金黃,隨著黃光擴大,上面的紫黑紋路也變成了金黃紋路。
三首人右邊大眼璀璨明亮,瞳孔中心凝聚一道紅光,直直拍打在金燦燦法陣中央,法陣上的紋路慢慢退散,一個橢圓形的虛空門出現(xiàn)在陣法正上方,黑黢黢的洞口里探出了一顆人頭,蜈蚣人頭率先著地,‘砰’的一聲過后,身子也自上而下與大地進行了一場親密接觸。
它的兩眼不在明亮,視網(wǎng)膜上像是布滿了灰塵,死氣沉沉。圓潤的臉龐消瘦,顴骨突起,好像身體的水分都被抽干了,嘴唇邊溢出的黏稠狀涎液混雜著暗紅色的血水沾滿了脖頸,下半身鱗甲凋零,小足剝落,幾處口子里流淌出汩汩綠漿。
吳凡望著眼前這個不停顫抖的蛇蟲人物,譏諷了一句:“都過去一萬年了,邪帝那家伙就不能搞搞新意?”,這么說著他左手握掌成拳朝著天上一舉,虛空門內鬼頭攢動,像是看到了號令一般,從天邊到地面拉長一條紫黑瀑布,張牙舞爪的撕扯著蜈蚣人的半死身軀。
三首人看著搭檔被剝皮拆骨的恐怖場景,大眼里又蓄上了一道激光,打向那漆黑深邃的彼世之門,但是鬼魂連帶著那片虛空都是虛態(tài),現(xiàn)世的攻擊徒勞無功,于是紅光越過虛空門直直撲向后方湛藍色的青空后轉瞬即逝。
“桀桀桀,桀桀桀”,蜈蚣尖叫甚囂,看著不遠處的伙計滿臉哀求,嘴角呡緊,眼角落下兩行熱淚,那是希望搭檔能夠給予自己致命一擊,它受不了了,邪帝造物的感覺本就異常敏銳,當下靈魂還有組織器官拉扯離體的滋味使它生不如死。
三首人三顆頭顱同時低下,這是對于同伴表示重重悲哀,一束激光從猩紅大眼發(fā)射,越過森森鬼影,打在蜈蚣人的心口。蜈蚣人面色輕松,嘴角笑意慘淡,幸福的閉上雙眼,身在世上,我很抱歉。
兔死狐悲,唇亡齒寒,蜈蚣人一死,三首人心中滿懷悲切,他也不管眼前這個男人被稱作“秒與破壞”的化身,光粒子在瞳孔中間匯聚,血盆大嘴嘴角嗡動,瘋狂的聲浪連帶著血紅的激光罩向那一柄刀,一個人。
聲浪過境,木石平臺抖動個不停,地面的紅松木板絲絲龜裂,小絲兒順著欄桿自下而上蔓延,灰塵連同木屑打落了一地,湖面不停泛著漣漪,二樓的學子看客們紛紛堵住耳朵,三樓的一名白發(fā)男子卷起了袖管,兩手朝上喊了個‘起’字。一個半透明的半圓形能量罩這才將那塊方形平臺包裹了起來。
激光如箭,擊穿了一旁欄桿直直落入水中,濺起偌大一團水花,吳凡卻失去了蹤跡。
就在剛才末世之刃——冥帝殘道劍的主人身影快速晃動,只不過白光一閃,一瞬,刀出鞘,一瞬,刀回鞘,三首人整個身體自上往下化成兩截,鮮血濺灑空中,宛如噴發(fā)的血泉,流淌得到處都是,原本就污穢難視的地面此時更加渾濁不堪,就像各種顏料堆積的廢料廠,“砰”的一聲,那副巨大的身軀隨后轟然倒地。
這是劍圣佐佐木佐一郎的成名絕技:拔刀斬——鷹切,速度之快聲勢之足真比鷹擊長空。
一伙穿著白大褂,罩著防毒面具的人員突然從憑空洞開的幾處虛空門里竄出,甕聲甕氣的沖著吳凡喊道:“老祖宗”。
吳凡把冥帝殘道劍斜挎回背后,抓起了額角的劉海,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他已經(jīng)活了好幾萬年,人族的子弟按資排輩確實該稱呼他一聲祖宗,但是對于這個稱謂他卻喜歡不起來,也許就像他二哥天道命講的那樣,不管時隔多年,吳凡依舊只是那個活在十七歲記憶里的中二少年。
白大褂們吳凡當然認識那是人族生化科的工作人員,專門負責料理一些特殊的后事。
見到吳凡沒有搭理,生化科的眾人到不在意,作為與尸體打交道比與活人打交道更多的他們向來沉默寡言,他們打開手中的搜索裝置(搜索裝置:外形和大號手電筒如出一轍,發(fā)出的光彩也大同小異,里面內置傳感器,能將照射到的物體傳輸給智能終端‘大腦’,經(jīng)過‘大腦’掃描確定物體特征,然后進行反饋處理。)開始工作了起來。在仔細掃描過兩頭異物尸身,確保不會在現(xiàn)場留下一星半點痕跡之后,他們又將地面上的穢物通過收集裝置納入約有等人齊的大號儲物箱里,最后通過空間相位鏡傳送回生化科研究室等待處理。(空間相位鏡,空間聯(lián)結裝置的一種,能透過人族開辟的穩(wěn)定空間節(jié)點從一個位置將物體傳送到另外一處位置。)
吳凡腳尖一點,沒有理會身后忙來忙去的子子孫孫,踩著一地污水輕飄飄躍上了棲仙樓三樓,那里有一個白發(fā)青年負手垂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