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達常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體質,一個禮拜后朱耀陪著他去了醫(yī)院,縣城的醫(yī)院找不到毛病,建議去了市里的大醫(yī)院,市醫(yī)院檢查完了朱耀的臉色變的陰郁起來。
朱達常問他什么病情,朱耀支支吾吾的推說醫(yī)院的實力不行,朱達常就預感到不好。
緊接著又馬不停蹄的托人門找關系去了省城重點醫(yī)院,省醫(yī)院回來后,朱耀整個人都脫相了。
朱達常最后以脫離父子關系相威脅,逼迫爹告訴實情。
朱耀那么大一個漢子,哇的一聲嚎啕痛哭起來。倒把朱達常嚇了一跳,反過來安慰他。
最后朱耀才嗚咽著告訴朱達常:“兒子,醫(yī)院檢查你心臟上有個腫瘤,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嗚……”
盡管朱達常有心里準備,但還是被震住了,驚的腦袋里面一片空白,比白紙還干凈。
“兒子,兒子,你沒事吧?!敝煲四ㄑ蹨I,伸手去搖呆成木頭一樣的兒子。
在朱達??毂粨u出漿的時候,終于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句:“爹,再搖兒子就散架了?!?p> 朱耀有些納悶兒子出奇的鎮(zhèn)定,這孩子要不就是沒活到我這個年紀,對死亡沒有深刻的恐懼,要不就是嚇的麻木了。
“兒子,回頭咱們再去首都的醫(yī)院去看,咱們有錢,不行就出國?!?p> 可能這個時候,錢是唯一的希望了。希望可能有的時候,說到底也是錢。
“爹,我真的沒事,我這身體我就信自己,醫(yī)院說了也不算?!?p> 朱達常心里有點不服,就想,好好的我這是咋了,即便硬要死總的死個明白吧,出個車禍也沒這憋屈的!
他說完,撇下爹出了房門徑直朝豬舍走去。
迎面碰見張鐵柱,看樣子他已經知道朱達常的病情,伸手攔住他道:“小常,你好好休息吧,六頭槌我會親自照顧的……”話沒說完,眼圈就紅了。
朱達常并不是真的去照顧六頭槌,他想著自己的病情就從那天晚上開始的,細細回想起來,那塊石頭有點怪異,他要去找那塊石頭。
“鐵柱叔,金角王肚里的那塊石頭還在嗎?”
“我扔到豬棚南面的墻角了,你要它干嘛?”張鐵柱奇怪問道,但沒等到回答,就看著朱達常的背影已經匆匆進了豬棚。
這時朱耀走過來站在張鐵柱身邊,張鐵柱面色沉重的說:“老朱,小常這病來的不明不白,你說是不是……?”
“你…..你指的是白狗棄地?”朱耀可能正和他想到一處,仍是不由得心上一陣忽扇,顫著聲印證他道。
“嗯,不然呢,醫(yī)院只說是小常心臟上長了瘤子,也找不到病因,要是他們能治得好,白狗棄地的怪物不是早就消滅了嗎?”
“怎么可能呢,錫蘭頓小小的一個島國,中間隔著又是大洋又是大陸的,要是這些怪物能跑到我們這里,那些國家不早就遭殃了嗎?可新聞上也不見報道,再說不是早就封鎖了嗎?”
朱耀仍是不愿意相信,找著反駁的理由。
張鐵柱意識到給他無端的增加了壓力,趕緊找話寬慰,卻已經太遲,朱耀的思緒已經亂成一鍋粥。
朱達常在豬舍里找到那塊斷成兩半的石頭,上面的穢物已經結成硬痂。他用手揉搓一下,露出一小塊光滑的鏡面。他又拿去用水沖洗,直到完全顯露出真容。
它表面呈多棱形,整體現暗紫色,將兩半對起來,又像一個有些不規(guī)則的心形,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很有質感,正像是一塊未經雕琢的水晶。
朱達常小心翼翼的用布包起來,藏在豬舍的房梁上。他琢磨著要想救命應該從它身上找辦法,必須盡快,已經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他又去看看六頭槌,它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活力,整個身子萎頓在角落里,看見他也一動不動。
朱達常給它添了新飼料,蹲下身子撫摸著它的鬃毛,心里一邊想著該如何找到突破口,聽說有個白狗棄地,這么奇怪的病會不會跟那里有關系呢?
……
金角王的肉質果然鮮美,居然驚動了巨碩公司的房勛博士。
巨碩公司是一家勢力相當雄厚的互聯網公司,在華夏國能與之匹敵的公司寥寥無幾。
房勛就是負責這家公司人工智能最尖端技術的博士,是業(yè)內傳奇式人物。
巨碩公司在時豐縣城不遠處新建了工業(yè)園區(qū),朱耀就是其食堂豬肉的專供商。
當初園區(qū)興建時,房勛在縣城的一家飯館里吃飯,聽老板刻意推薦紅燒肉,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情點了一盤。
本來以為一個小縣城做的再好能好到哪去,不想吃完之后贊不絕口,一打聽才知道是朱耀養(yǎng)的豬肉,因此當即拍板,今后園區(qū)食堂的豬肉就由朱耀專供。
這下可氣壞了食堂管理員老葛,因為他的堂兄也開著養(yǎng)豬場,但博士已經敲定了,他知道博士的脾氣,再想生出是非來恐怕自己的飯碗也保不住。
這些年他來心里一直憋著壞,平常沒少被堂兄埋怨,積累久了竟然覺得朱耀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
房勛五六十歲年紀,這個年紀的人平常一般都很注意保養(yǎng)身體,他尤其在吃的上面很講究,豬肉的質感稍微有些變化他馬上能吃出來。這也就是老葛要不是有一手好廚藝,他早就將這個肥膩的市儈小人打發(fā)了。他平??丝鄄少彶似返挠退€少嗎?
當房勛吃完金角王的肉后,逢人就夸贊,說是朱耀的養(yǎng)豬水平要是能評級的話,足可以當個教授有余。
可沒幾天豬肉的質感又有所下降,他心里好奇,于是親自驅車前往豬場探個究竟。
房勛見到朱耀后吃了一驚,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眼窩深陷,眉頭皺起老大疙瘩。
“朱場長,你……你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朱耀對房勛很是尊敬,沒有他豬場的生意也不會這么好。他趕緊將房勛讓進屋里,對他講了朱達常的事情。
房勛聽后眼眉跳了兩跳,問他道:“朱場長懷疑和白狗棄地有關?”
“房博士,我也就是猜測,但實在沒辦法了,眼看一個月的時間快到了,我打算豁出這條老命,無論如何去一趟錫蘭頓。這孩子太……太苦命了……”朱耀有些哽咽起來。
房勛安慰了他幾句,背操著手在屋里來回轉圈圈。朱耀也不敢打擾他,腦袋像個陀螺跟著他轉,心里萌生一線希望。
停下腳步后房勛做了一個決定,他先問了一句:“朱場長,你信得過我不?”
“我當然信得過,您是什么身份。”朱耀忙不迭的答應,緊盯著房勛的面孔。
房勛這才點點頭道:“關于白狗棄地是個全球性的問題,它不單單是個有些異常的生物那么簡單。否則我們直接放個導彈什么的轟掉完事,為什么聯合國非要把它劃為棄地,禁止出入呢?”
“簡單點說吧,我們巨碩公司作為一家大型企業(yè),吃水不忘挖井人,更應該為社會及全人類盡到應盡的責任和義務,所以我們對棄地的異常研究投入了相當大的資源,這幾年來,雖然不敢說是有所突破,但也敢說頗有心得……”
朱耀聽他這么一講,腦袋立馬有點發(fā)懵,雖然博士說是簡單的說,其實并不簡單啊,他太熟悉這種開場白了。
因為他經常作為縣城杰出人士出席一大堆的表彰會,他知道領導們往往習慣于將一個簡單的問題硬生生的拔升到一個高度進行論證,可怕的是下面冗長的闡述真的會令人憋到尿急。
但現在不是這種時候,他多日以來內心好像油烹的煎熬需要得到緩解,實在有點撐不住了,他只需要結果。
“房博士,您就直接說吧,只要能救我兒子的命,怎么配合我都愿意?!敝煲珡膩頉]有敢打斷過領導的說話,這次的破例竟然有一絲快感。
房勛停頓了一下,看樣子有些意外,不過隨即哦了聲,干脆說道:“這樣,朱場長,讓小常去公司做一些輔助性治療,相信以我們的水平會有所轉機的……不過你也要有心里準備啊!”
他最后的那句話朱耀聽了很多遍了,每次聽到都心驚膽戰(zhàn)的,小常他娘得病的時候就是,現在輪到兒子了,又是這句話。
“你放心,我們會盡力的,萬一不是感染也說不準呢?!狈縿着R走的時候又安慰他一句。
朱耀還是千恩萬謝的將他送出門外,房勛臨上車的時候突然想起豬肉的事情,得知是朱達常養(yǎng)的金角王時,不由連連挑大拇指:“這孩子養(yǎng)個豬都這么用心,將來真是大有可為?。 ?p> 看著房勛遠去的車輛,朱耀細細品咂著這句話的意思,心頭別有一番滋味。他忽的又想,難道博士又惦記上六頭槌了嗎?
說不得了,只要能救兒子的命,一頭豬算什么?
說是這樣說,朱耀還是對這兩頭豬有些感情的,比如這次,要是沒有金角王就不會引得房博士過來,小常就不會有這次機會了。
他不由得雙手合十,對著天空拜了幾拜,孩子他媽,你可千萬保佑兒子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