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杖客,你覺得是弓箭的速度快還是我這龍龜?shù)乃俣瓤??”張無忌站在龜殼頂部,如此問道。
“我想試一試。”鹿杖客雙目瞇起,緊盯著張無忌。
“我勸你最好不要試,有些東西一旦試了就會要你的命。”
鹿杖客輕笑一聲,“如果我非要試呢?”
“不如我們賭一把,我賭你比我先死?!?p> 見鹿杖客怔了一下,張無忌繼續(xù)說:“想殺我,這些元兵的弓箭未必夠快。你能親自動手,可惜你不夠膽子靠近我。而我若想殺你,只需要輕輕動一下手指?!?p> 鹿杖客忍不住哈哈大笑,“看來你已經(jīng)瘋了?!?p> “我瘋沒瘋,等我這個響指打完,自會見分曉?!睆垷o忌道。
說著,張無忌的右手已經(jīng)高高舉起。
不光鹿杖客,孫三毀,甚至每一個元兵,都看得一清二楚。張無忌的右手大拇指已經(jīng)緊貼在了他的中指之上,正是打響指的姿勢。
不知道為什么,鹿杖客忽然緊張起來,仿佛眼前那個人并不是張無忌,而是一個言出必行的絕頂殺手。
只聽得著啪的一聲,好像石子投入水中時泛起的波紋,這聲音在周圍各個方向擴散,聽起來就像四面八方有無數(shù)人同時打了一個響指。
緊接著是一聲哀嚎。
還好,這聲哀嚎雖然慘烈,但至少能聽出來方向,不像剛才的響指聲那樣詭異。
因為是鹿杖客在叫。
只見他用右手捂住胸口強硬支撐,臉色極其難看,終于再也堅持不住,哇的向外吐出一道黑色的濃血。
“這,只是一個警告。下一次,你會死。”
張無忌的聲音再次自四面八方傳來。尤其最后一個“死”字,就像在山谷中經(jīng)過層層迭蕩的回聲一樣,久久不絕。
用目光掃視了一遍周圍的元兵,張無忌又道:“我最討厭別人拿弓箭指著我的頭。”
元兵們看看鹿杖客,看看張無忌,有些糾結(jié),不知道該聽哪一邊的。
“我的話從不說第二遍。不聽的人,只有死?!?p> 又是不絕于耳的“死”字,眾元兵嚇破了膽,再也不敢遲疑,趕緊將手里的弓和箭扔到地上。
就算現(xiàn)在鹿杖客逼他們對張無忌拉弓射箭,恐怕也沒一個會聽。畢竟他們只是官府的士兵而已,對屠龍刀什么的根本不感興趣,沒必要莫名其妙送掉性命。
“這是什么功夫?”鹿杖客胸口處的疼痛已經(jīng)漸漸平緩下來,他心有不甘得問道。
張無忌慢慢得說道:“九天十地神魔搜魂曲?!?p> “什么功夫?”
鹿杖客又問了一遍,剛才張無忌說的名字太長,鹿杖客沒聽清楚。
中原武林中給武功起名字有個要點,就是一定要好記,這樣才容易提升知名度。否則一旦打起來,別人問你這是什么功夫,名字太復雜以至于自己都忘記了這多沒面子。
鹿杖客暗想不管是多么厲害的武功,自己至少聽過名字,剛才張無忌所說的名字有些長了,莫非不是中原的功夫?
“好,我只再說一次?!?p> 張無忌這次說的很慢,一個字一個字的,保證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它的名字叫碧落摧魂黃泉索命歌?!?p> “不對,這和你剛才所說的名字不一樣?!甭拐瓤兔髅饔浀脛偛诺奈涔κ鞘裁词裁辞?,現(xiàn)在卻變成了什么歌,明顯不對。
“這套武功的厲害之處就在這里,不僅招式隨心所欲,就連名字也不是固定的。這套武功的一切都隨時間而不斷變化,所以才神鬼莫測,令敵人防不勝防。”張無忌道。
鹿杖客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鮮血,他感覺胸口隱隱作痛,待內(nèi)力運行到胸口附近時,疼痛便更加劇烈,這分明是中毒的跡象。
“小子休要誑我,”鹿杖客問,“我分明是中了毒,你什么時候給我下的毒?”
“你的問題太多了,我討厭話多的人?!睆垷o忌冷冷說道,其實是他還沒想到解釋的理由。
鹿杖客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再問,只是低頭沉思,但實在想不到任何可能性。明明巨龜還沒貼近自己的時候,自己就已經(jīng)到了河岸上,沒和張無忌有過任何接觸。
“沒想到你身為名門弟子,下毒的手段卻如此高明,佩服佩服。”鹿杖客把名門弟子四個字咬得很重。
“既然你這么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是眼神,我的眼神里有毒。”張無忌道。
鹿杖客知道張無忌是信口胡扯,但眾元兵不知道。
他們雖然是元兵,但其實和普通人沒什么分別,一輩子也沒上過戰(zhàn)場打過仗,對于江湖中的下毒和武功更是一無所知,對張無忌的話不敢不信。
本來正注視張無忌的眾元兵趕緊低下了頭,不敢再朝他的方向看一眼,生怕中了他眼神里的毒。
張無忌現(xiàn)在只想把玄冥神掌的傳承任務做完,便告訴鹿杖客:“快把玄冥神掌的心法告訴我,饒你一死?!?p> 鹿杖客心想:“沒想到繞來繞去還是想要玄冥神掌的秘籍,我怎么會輕易給你?看來那個什么九天十地摧魂索命歌的功夫也是假的,要是我沒中毒,一百個張無忌也不是我的對手?!?p> 至于張無忌怎么下的毒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更無法理解的是,為什么一個武當?shù)茏?,下毒功夫居然比南疆五毒教的長老還厲害,這還有天理可言么?
張翠山問:“無忌,你為什么這么想學這種邪門武功,武當?shù)墓Ψ蜻€不夠你學嗎?”
“你這可誤會我了。我不是自己想學,我是想給太師父看看,然后找出這種陰毒武功的破解之法,造福眾生啊?!睆垷o忌道。
鹿杖客這才明白張無忌的用心。
玄冥神掌雖然名為掌法,但也可以說是一門高深的內(nèi)功,只是配合這掌法更容易發(fā)揮其威力。
其中最厲害的便是寒氣凝結(jié)來的寒毒。這附加于掌法之中的寒毒,如跗骨之蛆,纏在傷者各經(jīng)脈中無法根治,令傷者痛不欲生。
雖然鹿杖客不知道玄冥神掌有沒有弱點,但張三豐何等人物?一旦被張三豐看到秘籍,哪怕再厲害的功夫,沒有弱點能找到破綻弊端,從而尋到破解之法。
鹿杖客雖然貪財好色,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但與他師弟鶴筆翁的感情卻不作假。
兩人自小拜入百損道人門下,一同長大,形影不離。他倆的感情如膠似漆,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鹿杖客暗想如果玄冥神掌秘籍外泄,張無忌未必會饒他一命不說,師弟的性命和日子可就難過了。
于是咬牙道:“今天栽在你的手里,我雖死不服。玄冥神掌的心法我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大不了直接殺了我吧?!?p> 這可出乎了張無忌的預料。
按理說這種反派一遇到快死的場面就應該陳芝麻爛谷子什么事情都抖出來才對,這鹿杖客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他完全沒想到鹿杖客雖然缺點很多,但唯獨在師兄弟義氣這方面是很講究的。
其實他現(xiàn)在完全可以殺了鹿杖客,可是這么干一點好處也沒有,不但導致“玄冥神掌的傳承”任務失敗,還平白無故結(jié)下鶴筆翁一個仇敵。
再說任務失敗的懲罰是內(nèi)功資質(zhì)減半,張無忌無法接受,看來暫時只能留鹿杖客一命,日后再想其他辦法。
“我現(xiàn)在不殺你,滾吧!”張無忌道。
“無忌,這人武功高強又為朝廷賣力,放他走無異于放虎歸山?!睆埓渖降?。
“爹,白胡子老頭當初傳我仙法是因為我善良正義,英俊誠實。他告訴我仙法不可輕用,更不可用來害人。今天我為了活命,不得已使出這門仙法下毒加害鹿杖客,已經(jīng)違背了我當初的誓約。如果再害他的性命,我這顆善良的心又將何處安放?”
不錯,無忌說的話有些道理。張翠山看了俞蓮舟一眼,想問問他的看法。
俞蓮舟道:“無忌,逼他立下重誓?!?p> 張無忌心道這種人立下的誓言就跟放屁一樣,有什么用?但還是大聲道:“鹿杖客,你先立下誓言,終身不可加害武當?shù)茏?,不可再做壞事?!?p> 鹿杖客舉起右手,對天發(fā)誓:“我鹿杖客,如果日后再做壞事,甚至加害武當?shù)茏?,豬狗不如,天打五雷轟?!?p> “你身上的毒我已經(jīng)解了,休息個一兩月就好了。但你若敢再為非作歹,定不輕饒!”張無忌道。
“開什么玩笑,你什么時候解了我的毒?”鹿杖客問。
張無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份霸道總裁式的微笑,“是眼神,我在眼神里放了解藥?!?p> 鹿杖客默默運氣,發(fā)現(xiàn)真氣經(jīng)過胸口時果然沒了劇烈的疼痛感,心中更加震驚:這張無忌下毒解毒的本事真是舉世罕見!
他不敢再多做停留,立刻帶領丟盔卸甲的眾元兵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