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要過林衡虛情假意的阿諛奉承,所以也就沒在乎過他到底要不要回話。
楊思恩一邊理著這不知道是穿越還是今生的頭緒,一邊迅速融合著兩世的情感與性格。
一邊淡漠的道:“我十一歲時母妃病逝,被父皇丟到塞北邊疆,十二歲開始提槍騎馬殺人,十三歲晉升百夫長,之后的軍旅生涯里幾乎一片坦途,不管是內個派系派來塞北監(jiān)軍的人都不敢對我指手畫腳,因為我有個六皇兄,有個心疼我又蠻不講理的哥哥!”
“皇朝以武立綱,以法治國,以文料事,我在塞北屠了城,國法不許,太子的監(jiān)軍不許,要治我的罪,那尖酸的家伙甚至要起書帝京,于是哥哥殺了他,消息走漏了?!?p> “當時帝京內很多人都認為我是個殺胚,甚至有人妄言——不加以懲罰,今后我將會舉兵帝京!”
楊思恩躺在床上突然側頭惡狠狠的看向林衡:“這般看似忠言逆耳的東西,那九五之尊上坐著的皇帝、我那父皇、那昏君竟然真的聽了!”
林衡低著頭不敢鬧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哈哈哈哈哈,可笑啊,六皇兄堅守塞北十二載,春秋日落,不曾遠離一步,抗下所有罪責,太子說長兄為父,要替父皇清理這反了國法的門戶,那昏庸的老狗竟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連句話都不說?!?p> 楊思恩猙獰的猖狂大笑,笑得不斷猛烈咳嗽,咳得一嘴猩紅的血和兩行清淚。
他無聲的哭,就像他收起的滔天怨毒,他反問林衡:“你說,你也是塞北出來的人,哪些冥頑不靈不聽絲毫教化的蠻子,食了我大疆多少手無寸鐵的老幼婦孺,我屠一座城不過是為了給哪些冤魂復仇,在塞北待有一年往上的人那個不知道攻下的蠻城從來不曾有活口,那個不是眼睜睜看過蠻子虐殺我大疆邊境的苦寒子民!”
“我大疆與蠻人的仇,已經刻進骨子里了,再無冰釋前嫌的可能,今日本將不屠了他們的城,明日就有無數(shù)的邊境尸骨無法瞑目!”
“林侯,你說,本將錯在何處?”床上那個面色慘白的九皇子,近乎是顫抖著嘶吼出來的。
林衡依舊跪倒在地,將頭重重的砸在地上。聽完楊思恩的話,他反而多了一些從容。
“殿下,我曾為邊境苦寒軍士,不比帝京那些一生都未曾見過染血的鐵騎銀槍的貴胄們,雖只在塞北呆了兩年,卻也知道那些暗地里的規(guī)矩,所以——末將以為,殿下無錯!
他自稱末將而不是微臣,語中已有效忠之意。
心里無奈的嘆了口氣,不管今后他是否繼續(xù)保持著中立,可是他和九皇子都是行伍出身,九皇子又在他府中多日,已是不爭的事實,向外聲明只是個巧合,絕對不會有任何人相信,之后辦事不管接觸到的是任何一個派系的人都對他有了提防之心,如此一來,還不如先行在這九皇子面前表個態(tài)。
至少說來,他不反感的一點,九皇子亦同是軍中鐵血的的男兒。
“林侯,我累了!”
林衡神色復雜的看了他一眼,問了句:“殿下今后該當怎么辦?”
楊思恩緊鎖著眉頭閉上眼睛,沒有回答的意思。
林衡起身告退。
林衡剛走出楊思恩養(yǎng)傷的庭院沒多久,就被前方蹦出來的林起鳥攔住。
小姑娘一臉嚴肅緊張的問道:“爹爹,那人究竟是何人哪?”
林衡早就習慣了自家閨女這幅好奇有好動的姿態(tài),見怪不怪,
“故人之子!”
林起鳥瞬間撲朔著大眼睛,“誰呀?之前也沒聽說過爹爹您還有故人呢,況且看那小子神色氣態(tài),怕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吧?”
林衡不由很惱怒,怒道:“滾一邊去,你爹爹過去就不能結識幾個達官顯貴人家?”
林起鳥正要反駁,她家老子就給她堵了回去:“今天先生教的書都念完了嗎?等會抱著書過來我考考你!”
小姑娘興致勃勃的氣焰瞬間被打壓下去,哼哼唧唧的膩歪著小嘴:“不給說就不給說嘛,非要拿先生壓我!”
也不等林衡作多的回話,蹦蹦跳跳著就跑開了。
“哼,我去找弟弟玩兒去!”
一品侯爺,出了帝京走到哪兒幾乎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官兒了,所以巍煌侯府林家,在偌大的楓葉城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門貴閥。
林起鳥一天無事可做時在府內溜達,都得花上小半日,不過相比起在自家溜達,她更喜歡跑到楓葉城內溜達。
而和楓葉城的趣事比起來,她現(xiàn)在又更加好奇神秘無比的楊思恩。
所以她悄悄的貼服在門口聽著屋內的動靜,聽了好一會兒后一直沒動靜,正打算伸出腦袋悄悄瞟上一眼的時候,只見眼前一花,一股勁風襲過她嬌俏的臉龐,然后就見到門框上深深插著一只筷子。
剩下的半支筷子在她眼前晃都不晃一下,她倒吸一口涼氣,有這種手勁的人莫不是個怪物吧?
里面?zhèn)鱽砉啪徊ǖ穆曇簦骸斑M來!”
林起鳥一咬牙,就真進去了。
里面楊思恩病態(tài)的坐在床榻邊,手里捏著一直筷子正挑動著小桌上白玉碗里的小米粥,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林起鳥想起那天晚上他一副尸堆里爬出來的模樣,就感覺有些怕怕了。
但是一想這可是在老林家,本姑娘可是林家的大小姐,就趾高氣昂的走到他對面一屁股坐下。
“聽老頭子說……你是他的故人之子?”
楊思恩不由斷定,這俏生生的丫頭是個奇葩,于是瞇著眼睛笑得一臉和諧。
“是,我小時候林叔叔還抱過我。”
林起鳥的好奇心不由上來了,左右警惕的看了看,低聲問道:“哎,我家老子還是根光棍兒的時候是什么個樣子!”
那語氣,完全是“我家老子逛青樓的時候青樓的姑娘們是不是都慘叫連連”的猥瑣,合著她小巧的鼻子和粉唇,有著一種不倫不類又極可愛的頑皮勁兒。
楊思恩不由心底陰霾一掃,哈哈哈的笑出聲來。
回道:“林叔叔年輕時候就是個俊俏的公子,能文能武,雖然家世稍差了些,但舉止談吐比之大家公子也不逞多讓。”
林起鳥小臉一臉的不屑:“切~”
又把聲音降得更低,像是在傳密報的探子,說道:“看他之前對我的勁兒和現(xiàn)在對弟弟的勁兒,我估計他就是個狗腿子!”
她這神態(tài)完全沒考慮過楊思恩跟她最多也就同歲,哪里見過她老子年輕時候。
楊思恩一時有些失語,這么評價自家老爹的丫頭,他也是第一次見。
然后他就見到門口林衡陰沉著臉踏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