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小在一個生育局出生，在一個班里長大。小漫的編號評級從小一開始就不高，也不是最漂亮最可愛的孩子。但是衛(wèi)緒第一次看到她因為初次評級愁眉苦臉，心里就有了特別的萌動。
3121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材料，為了和小漫在一起，也無所謂努力不努力，只要每次評級的時候，跟小漫一樣就好啦。
于是十多年過去了，最初的一個班已經(jīng)因為一次次評級，被打散重新分配了十幾次，只有他們兩人還沒有變過。也就這樣，理所當(dāng)然一般走到了一起。
那時候，金星新家園還在如火如荼的建設(shè)中，地球上人口多到爆炸，兩人的低層評級讓他們生活一直非常拮據(jù)。但誰也沒有抱怨過。只是一次次看著金星上宏偉而美麗的建設(shè)藍圖，一起憧憬平凡的未來。
金星新家園的移民人口成分，按照亞歐美大約6：2：2的比例進行分配，亞太聯(lián)合因為實際主宰地共體，也就占據(jù)了較大比重。所以即使對于3121和小漫來說，基本上只要早點申請大概率都會通過，畢竟新的人類家園也需要低編號的勞動力。
那個時候，即使畢業(yè)時兩人都沒有分配到事少錢多的工作，懷著這樣的憧憬，一樣很幸福。
但是參加工作一年后，也就是金星大移民開始前不久，兩人之間出現(xiàn)了問題。
其實都是一些瑣事。
那時候，由于地球上人口爆炸，編號級別低的人只能住在多人宿舍。因為法律并不保護“婚姻關(guān)系”，沒有能力支付單人宿舍費用的情侶，是很辛苦的，通常只有下班后一段時間可以約會。小漫喜歡抱怨，經(jīng)常在約會的時候跟3121抱怨工作上的不順心。
其實在3121看來，都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瑣事，3121不明白為何就讓小漫生出了這么多負面情緒，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慰。時間久了，3121也開始不耐煩，這就導(dǎo)致了一些爭吵和冷戰(zhàn)。
也許只是十幾年下來，兩個人都已經(jīng)滿身疲倦。
3121想，金星移民的批準(zhǔn)一年前就下來了，只等開始新生活，到時候兩人住到一起，這些都會過去的。
然而，小漫開始越來越多次不見3121。
直到小漫最后提出分手，3121才知道，她在公司有了第三者。
小漫說：“他的編號是銷售，現(xiàn)在比我們高一級，以后升級也比我們?nèi)菀??！?p> 3121有些不解，級別高又怎么樣，低級別不也衣食無憂嗎？
小漫說：“其實我想住單獨的房子，大房子，不想穿AR衣服，也不想頂著AR發(fā)型AR妝，AR飾品AR項鏈……AR！AR！什么都是AR，就連周末游玩的都是AR公園。她們男朋友都送她們手工裁剪的衣服，帶她們找級別很高的TONY老師做頭發(fā)，還帶她們?nèi)タ串嬚梗犚魳窌?p> “他有帶你去嗎？”3121問。
“這個周末就去?！笨吹贸鰜?，小漫很期待。
3121剛剛工作，薪水不高，也沒有攢錢的意識。小漫說的那些，他全都給不了，所以他選擇了祝她幸福。
直到金星大移民開始，他們也沒有再見過面。但是，移民開始之后，小漫居然又跑來找他。
“他的申請?zhí)峤惶砹?，名額沒有了?！毙÷硭?dāng)然的提出了要求。
3121還在幻想兩人會不會在去往金星的火箭上相遇，并為此心懷忐忑?，F(xiàn)在，用不著了。既然選擇祝她幸福，名額也就送了她吧。
還沉浸在3121回憶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有一個女孩子坐在了衛(wèi)緒旁邊，循著他目光的方向，陪著他一起發(fā)著呆。
好一會，衛(wèi)緒才驚覺身邊多了一個人，扭過頭來，3121記憶中的人，切切實實出現(xiàn)在了身邊。衛(wèi)緒不禁愣住了。
女孩朝他笑了笑，就跟十幾年來一個樣，說不上甜美，說不上大方，普普通通，卻讓3121心中萌動。
就跟記憶中一樣，她問：“我們待會去哪？”
時間接近中午。陽光穿過落地玻璃照進來，帶著淡淡的暖黃，落在她微微笑著的側(cè)臉上。她就跟3121心中所想那樣，披著樸素的黑發(fā)，白皙的臉頰沒有化妝。
衛(wèi)緒一時有些茫然。他還沒有想過跟吳瓊以外的女孩子約會。
女孩笑著在他眼前揮了揮手，輕輕傳達著親昵的意識訊息：“親愛的！親愛的！”
衛(wèi)緒這才醒過來，抱歉一笑，道：“啊，不好意思，請問怎么稱呼你？”
“叫我小漫啊。”女孩顯然已經(jīng)進入了角色。
衛(wèi)緒不禁有些無措，忽然就不想繼續(xù)下去了。她畢竟不是小漫。小漫早已生活在金星上了。
女孩見他如此，臉上的微笑忽然收斂起來，變得有些愁苦：“小漫啊小漫，你就算去了金星，地球上還是有人對你念念不忘?！?p> 看她熟練的出戲入戲，衛(wèi)緒畢竟第一次購買這項服務(wù)，竟有些不知怎么應(yīng)對。
“不像我們這些演員，沒有身份，沒有臉，沒有名字。什么都沒有。就算經(jīng)歷一千場愛情，也沒有一個愛著的人?！贝巴饷髅牡脑茖?，絲毫不能阻止女孩唉聲嘆氣。
衛(wèi)緒也不太好回應(yīng)她，畢竟見面才說了幾句話，就聊到這樣的話題，多少有些交淺言深了。
見衛(wèi)緒仍舊訥訥不言，女孩心里不禁有些惱怒，心中暗自罵道：“兄弟啊，你都出錢了，還矯情個什么勁啊，早點完事收工不行嗎。”
但作為專業(yè)演員，她也有自己的職業(yè)素養(yǎng)，重新擺出笑臉，挽起衛(wèi)緒的胳膊，道：“走吧，咱們就先去美術(shù)館?！?p> 空中都市海拔好幾千米。這樣的都市無論怎樣，至少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風(fēng)大。即使到了夏天，也不會太熱。而若不是夏天，也就十分清涼了。
衛(wèi)緒被“小漫”從咖啡館拽出來，大風(fēng)吹過，一陣神清氣爽。衛(wèi)緒心里頓時放開了。既然都花錢了，就當(dāng)配合一下她的工作吧。最底層的編號級別，每個人都不容易。
美術(shù)館所在的街區(qū)與星云廣場相同，不需要乘坐飛車，步行前往即可。
二人來到館前，即使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在各種圖像視頻中見過這棟神奇的宏偉建筑，此時親眼見到，仍舊感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