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化病將會徹底重塑你的身軀,讓你變得更加強(qiáng)壯,嗜血,并擁有狼的獠牙與利爪。屆時,你將成為隱藏在羊群中的野狼,成為讓所有人聞風(fēng)喪膽的怪物!
但所有的力量皆有代價,狼化病也同樣如此。
全身籠蓋在黑袍當(dāng)中的巫師邪笑著,聲音沙啞可怖。他用干樹枝般的手掌拂過芬里爾的眼睛,"你將永遠(yuǎn)無法入睡,瘋狂的野獸靈魂會在每個夜晚將你折磨至死。同時,饑餓也將成為你永恒的詛咒。"
?。⑷欢€不盡如此。"巫師接著說,他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就像饑餓的狼會被羊群所恐懼,你會也被所有的凡人所恐懼,他們會憎恨你,排斥你,獵殺你!而你卻別無選擇……"
在鮮血與污穢的深淵中不斷沉淪,你最終將會變成一頭真正的——怪獸!
芬里爾猛地睜開雙眼,發(fā)覺太陽已經(jīng)當(dāng)空照耀。
久違的輕松感涌上心頭,他感覺四下濕地的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許多,就像是,就像是沉沉地睡了一個夜晚后醒來……
然而這怎么可能!要知道他曾在那暗無天日的地牢中無數(shù)次地嘗試入睡,可是那股強(qiáng)烈的,瘋狂的沖動卻每每在他將要閉上雙眼的時候出現(xiàn),進(jìn)而讓他一夜好夢的愿望成為奢望。
然而現(xiàn)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芬里爾聽見了泥土被刨開時的聲音,他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小盲女正用一雙纖細(xì)的手掌吃力地握著鐵秋,用它一點(diǎn)點(diǎn)地在路邊挖開一個土坑,接著將一堆被勉強(qiáng)拼湊起來的士兵尸骨放入土坑中掩埋,并于最后拿起一節(jié)樹枝安插在土堆上……
她在安葬那些士兵?
芬里爾向她走去,有些跌跌撞撞的樣子。這是因?yàn)樗纳眢w剛剛從睡眠中恢復(fù)過來的原因。
也許這只是一個夢境,芬里爾想。
小盲女發(fā)現(xiàn)了他,"先生,您醒了?"她對著他笑,"這些圣靈的子民雖然在生前犯下了種種罪惡,但梅菈?法薩(死亡圣靈)已經(jīng)令他們償還了一切,所以我仍有責(zé)任幫他們?nèi)胪翞榘病#?p> “送他們下地獄的是我,不是什么梅菈……”芬里爾一邊走著,一邊揉捏腦袋,“不對不對,我應(yīng)該把你也殺了,而且還不止一次?!?p> 記憶開始在他的腦海中顯現(xiàn),但卻轉(zhuǎn)變得飛快。
他記得野獸完全占據(jù)了他的心靈,讓他變得猶如狩獵的豺狼,不知疲倦也不會滿足地追逐獵物并將他們一一撕碎。而真正的他卷縮在野獸的體內(nèi),被黑暗所籠罩,逐漸地沉溺在血與污穢當(dāng)中。然而就在這時,一點(diǎn)光芒飄忽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微弱,渺小,隨風(fēng)搖曳——但這卻令野獸感到如此刺眼,他能感受到它一次次地想要破滅這點(diǎn)光芒,而又一次次地失敗。一直到光芒大作,讓他和它都失了意識。
“我也不明白,也許是因?yàn)楝斃€不愿意讓大地接受我?!毙∶づf。她穿著一件簡單的士兵襯衫與闊腳褲,頭戴毛巾,看上去完全沒有一絲修女的優(yōu)雅氣質(zhì),反倒像極了那些村莊中勞作的農(nóng)民女人。
“我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完,例如將您押回新圣城,讓您接受審判庭最公正的審判,從而洗清身上的罪惡。”
”一個殺不死的女人總想著審判我……哎,我當(dāng)初為什么要去招惹你。”芬里爾捂著額頭說,但他突然又笑出了聲:“算了,隨便你吧,反正你也不會死。怎么那家伙也還活著?”
芬里爾看見那顆謎語樹下還躺著個人。一個缺了個胳膊的家伙,肩膀的斷裂處已經(jīng)止血,正被一層層麻布衣物包裹著。芬里爾指了指他問。
“游俠約翰先生。他是個可憐人,被撕裂了一只手。我雖然已經(jīng)替他處理完了傷口,但是因?yàn)闆]有干凈的繃帶,所以傷口仍有發(fā)炎感染的可能。他一直昏迷到現(xiàn)在也還沒能醒過來?!毙∶づ欀颊f。
“他可不是什么可憐人?!狈依餇柗瘩g道,然后朝約翰走去。
只丟了一直手臂算他運(yùn)氣好。
小盲女也一路小跑了過來,就聽見啪得一聲脆響。芬里爾一巴掌扇在了約翰的臉上,看上去效果出奇。
“咳咳?!庇蝹b約翰清醒了過來,感覺臉頰的一邊火燒似的疼痛。他看了兩眼蹲在面前,面無表情地芬里爾以及一旁的戴娜,立即猛地竄起了身子。
于是芬里爾又賞了他一巴掌,把他打得他眼冒金星,隨即又癱倒在了地上。
“先生,請不要傷害傷員?!?p> “再亂動,我就讓你剩下的一只手也消失?!狈依餇枦]理會小盲女,他瞪著約翰。
不過芬里爾的話像是提醒了他,他抬起自己的肩膀,發(fā)現(xiàn)少了一大截。他張大了眼睛,而后竟然無聲地哭了出來。
“殺了我吧。”約翰低著頭,面如死灰。
殺了你?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芬里爾扯住他的頭發(fā),一把將他的臉拉起來。
“告訴我,你是誰?為什么會認(rèn)識我?”
聽見芬里爾的質(zhì)問,約翰竟然用蒼白濕潤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竟然主動問一名‘落梟’的身份?“他仿佛像是聽見了什么令人驚訝的事情一般,”呵呵,有膽子,你令我對你刮目相看了?!?p> “落梟?別給我廢話!那是什么意思?”
“我乃巡林狐,于陰影之中忠奉皇帝的‘落梟’之一!”巡林狐邪笑著回答,沙啞虛弱的聲音里竟像是擠出了一絲高傲,他抬起左手一把扯掉了臉上偽裝的面具,露出了真正的面孔。
一個瘦削的中年人,有著青黑色皮膚與頭發(fā),毫無疑問是一個純種蛇裔。
“你已知‘落梟’之名,更看見了‘落梟’一員的臉,你已與死人無異!”
“吵死了?!狈依餇栆蝗蛟谒亩瞧ど?,“好嘛,‘落梟’爵士,告訴我,是不是你們把我關(guān)在那地牢里的,是不是你們讓我的身體……變成這副模樣的!”
“你是那群巫師的寵物,關(guān)我們什么事?”巡林狐吐出一口血紅色的粘痰,其中還混雜了幾顆牙齒?!胺凑阋呀?jīng)是個死人了,告訴你也無妨?;实郾菹掠捎谠诳茲墒∵€沒有足夠的力量和可靠的朋友,‘落梟‘也同樣如此,所以為了完成陛下的計(jì)劃,我們只能求助于沼地巫師。于是那群巫師就將我們帶到了地牢,并向我們展示了你——一頭強(qiáng)大的野獸?!?p> 巡林狐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沼地巫師們信誓旦旦地向我們保證,你這頭野獸一定能完美地完成我們的計(jì)劃,除掉瓦倫提奧斯皇帝順帶地消滅掉那幫心懷鬼胎,多管閑事的呂錫安人。哼,巫師果然都是些精神病人和癮君子,不值得半點(diǎn)信任,到頭來還是得靠我們自己?!?p> 巫師,皇帝,落梟,都把我當(dāng)做工具來使用?
“讓我們來完成你們皇帝的計(jì)劃,而計(jì)劃卻是殺死瓦倫提奧斯皇帝和呂錫安商人?你們的皇帝要自己殺自己?你在糊弄什么?”芬里爾摸不清頭腦。
巡林狐用看白癡般的眼神瞥了一眼芬里爾,沒有再解釋。
這時,一旁的小盲女開口:“先生,伊凡帝國現(xiàn)在有兩位皇帝。年輕的瓦倫提奧斯·伊凡繼位為當(dāng)政皇帝與至尊者,稱“英帕拉多”;前朝首相,蒙德斯特家族的貝里琉斯·蒙德斯特被封“共治皇帝’,稱“凱撒”,凱撒負(fù)責(zé)輔佐瓦倫提奧斯皇帝,作為首席執(zhí)政官,首席保民官與軍隊(duì)總司令幫助他共同統(tǒng)治伊凡帝國。
但有傳聞?wù)f,兩位皇帝近幾年來都相處得并不愉快?!?p> “一個帝國,兩位皇帝?”芬里爾嘀咕,在他過去模糊的記憶中,伊凡皇帝一直是一個人,兼任所謂首席執(zhí)政官,首席保民官乃至軍隊(duì)總司令與大祭司等。
“那他有沒有在說謊?”芬里爾問小盲女。
“幾乎都是實(shí)話,但仍有謊言藏匿其中?!毙∶づ⒓椿卮?。
只見巡林狐聽聞后,渾身一顫,口唇處立馬涌出滾滾鮮血。他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他媽的!芬里爾見狀,憤怒地用盡全力給他一拳,而他則順著力道,又猛地朝謎語樹干撞去。整個腦袋瞬間變得稀巴爛,污穢的腦漿和血液濺了謎語樹一臉。
去死吧,該死的帝國,該死的落梟,該死的巫師,最該死的世界!
小盲女伸出一只手放在他因?yàn)楸┡澏兜募贡成?,手掌冰涼?p> “我要去找那幫巫師算賬。”芬里爾說。
“我跟你一起去,瑪拉的修女有責(zé)任審判邪惡的巫師!”小盲女堅(jiān)定地?fù)]了揮拳頭。
“隨便你?!狈依餇柨戳怂谎郏忠蓡?,“你就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你之前不是說過?”
“當(dāng)然有,而且很重要!”小盲女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你就去干你自己的事情吧,別老跟著我,沒好處的?!狈依餇枔u頭。
“重要的事就是幫他入土為安。”小盲女指著空氣,但芬里爾知道她說的是巡林狐那亂七八糟的尸體。她拿起了鐵鏟?!拔抑滥阋院筮€會殺很多人,而我也知道我沒有權(quán)利更沒有辦法阻止你殺人。
但我仍是瑪拉的修女,無法坐視殺戮而不顧。所以請至少讓我跟在你的身后,親手掩埋掉那些死于你手的尸體,為了他們的靈魂,也更為了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