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是哪家的小丫頭啊,”劉舒曳走到戲月樓院后就看見河邊的樹下縮著一個紅色的小身影,一看就知道是白為霜那丫頭。
劉舒曳喊了一句沒見那人回應(yīng),有些奇怪,走過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蹲在樹下的小人兒正哭的傷心,只是將自己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劉舒曳走近了才聽到幾聲抽泣。
“怎么了這是?還有誰敢將你惹成這樣?”劉舒曳說著蹲下身子正想瞧瞧,白為霜就立刻將臉埋進了雙膝中。
“滾蛋,要嗝、要你管嗎?沒看見姑奶奶我正傷心嗎!”聲音悶悶的,還打著哭嗝。
“哭這么傷心,怎么,被心上人拒絕了?”
聽著劉舒曳一句接著一句的調(diào)侃,白為霜怒氣滿滿的抬起頭,“你是來幸災(zāi)樂禍的是嗎?”
劉舒曳看著這小丫頭像是真的生氣了才收斂了些,坐到白為霜身邊靠在樹上,“哪有那么多不開心的事,說出來我聽聽?!?p> “沒什么?!崩^續(xù)埋頭。
“咱兩也算是朋友了吧,讓我給你開解開解唄,再說了說出來也舒服些?!闭f著劉舒曳還輕輕碰了碰身旁人的肩膀。
白為霜將自己縮的更緊了些,半晌才悶悶的擠出一句話來,“你,有被人騙過嗎?”
劉舒曳聽著雙手不禁握緊了些,聲音低沉了下來,“有啊,人活在世上,哪能遇見的每個人都是真心實意相待的?!?p> 白為霜轉(zhuǎn)過頭看著身邊比自己大了不少的男人,“那你比我大這么多,是不是被騙的比我多啊?”
劉舒曳垂眸看了看眼前這哭的眼睛紅紅的小丫頭,突然笑了起來,“是,我比你大,遇見的人比你多,被騙的肯定比你多啊?!?p> 是啊,他活到現(xiàn)在,每時每刻不是在分辨別人的謊言就是在對旁人編造一個又一個謊言,就像現(xiàn)在,他連身份都不敢告訴面前這個單純的像白紙的姑娘一眼。
他一直生活在謊言里。
“啊,那聽起來你比我慘一點?!?p> 男人一挑眉,“所以你開心了?”
“你以為我是你嗎?我才不會有幸災(zāi)樂禍這種心思?!?p> “好了,知道你沒有,”劉舒曳瞧著白為霜沒那么難過了,循循善誘:“所以現(xiàn)在能告訴我到底怎么了嗎?”
“他們騙我……都騙我……”白為霜一提起就有點想哭,師父和秋羅就像她的天一樣,結(jié)果天都在騙她,“師父……要把我……嫁給別人做、做妾……嗚嗚哇……哇哇哇……”
白為霜一邊哭著一邊抹著臉上的淚水,劉舒曳大概也是第一次看見一個姑娘在自己面前這么哭,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做、做妾?怎么會呢?是不是你亂想的???你師父那么疼你怎么可能把你送去別人家做妾呢?”
“我、我都聽到了……嗚~~我聽到了,謠言,謠言是師父故意找人傳的,劉景陽又是皇子,師父要把我塞給他,嗚嗚嗚~~我一個舞女肯定是給他當(dāng)妾啊——我不要做妾……”
“我可沒聽見什么風(fēng)聲,九皇子行事本就風(fēng)流,你師父就算有這個心皇家那邊也不可能松口的,你別多想……”
“你不了解我?guī)煾浮热徊迨至恕隙ㄓ惺砂盐铡?p> 劉舒曳輕聲安慰著白為霜,心中思索百轉(zhuǎn)千回,“婉香到底要做什么……為什么要把白為霜送到景陽哪里?戲月樓的目標不應(yīng)該是我和劉舒言嗎?”
白為霜興許是哭累了,沒一會兒就靠在劉舒曳肩上睡著了,心里想著事情也睡得不安慰,時不時抖抖身子,又往劉舒曳身邊擠了擠。
劉舒曳低頭看著睡夢中還嘟嘟囔囔的小丫頭,眼底一片溫柔,不禁伸出了手輕輕擦了擦她臉上未干的淚痕。
“對不起啊……小丫頭……”
“霜兒呢?”
秋羅抬頭看了看婉香,低聲說道:“跑出去了,屬下方才去瞧了一眼,姑娘待在院外的樹下呢,沒亂跑。”
婉香輕嘆了口氣,“她知道多少了?”
“謠言,噬心蠱?!?p> 婉香眼神微變,“你告訴她的?”
“前段時間在姑娘面前發(fā)作,今日又被她撞見屬下服藥,瞞不住了?!?p> 婉香抬手按了按太陽穴,“罷了罷了,她遲早也會知道,你找個人跟在霜兒身邊,保護好她?!?p> “是。”
劉舒曳輕手輕腳的動了動胳膊,將身旁的人圈在懷里,讓她靠的舒服些,一抬頭突然瞥見遠處幾株桃樹,突然想到了什么,“丫頭?丫頭?”
懷中的人悠悠轉(zhuǎn)醒,“嗯?怎么了?”白為霜揉了揉眼睛直起身來,“我怎么睡著了?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馬上就午時了?餓了么?”
白為霜揉了揉肚子,“有點?!?p> 劉舒曳笑了笑,“我?guī)闳€地方。”
說完劉舒曳就讓白為霜在原地等著,不一會這人就牽來了一匹馬,“會騎么?”
“不會,”白為霜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馬背嘿嘿一笑,“沒事,這不是有你嗎?”
劉舒曳翻身上馬,向白為霜伸出手,“來?!?p> 將這小丫頭拽上馬,放在自己身前,劉舒曳便就勢把人圈在懷里,“坐穩(wěn)了。”
聽著男人在自己耳邊的聲音,白為霜不禁有些緊張之感,咽了口唾沫,死死的拽住馬鞍,“你、你馬術(shù)如何???之前可有帶過旁人?”
“當(dāng)然沒有。”他堂堂一品親王怎么可能帶人騎馬?
“這么說你是第一次???”白為霜瞬間心都提來了,“你、你可穩(wěn)住了……我告訴要是要是摔著了……我?guī)煾赴““ ?p> 劉舒曳這才聽出來這丫頭是在質(zhì)疑自己的馬術(shù)?可笑,他可是帶過兵打過仗的人!不聽這小丫頭繼續(xù)絮叨,劉舒曳揚起馬鞭雙腿一夾馬腹飛奔了起來。
“啊啊啊——常樂——”白為霜直接閉上了眼,整個人嚇得直往身后的人懷里靠,“你慢點啊——”
男人看著白為霜的動作輕笑一聲,“不會有事的,放心?!?p> “屁!你快給姑奶奶我停下來!你這叫鬧市縱馬!你不要命了我還要!”
約莫一炷香之后,馬終于停了下來,白為霜聽著劉舒曳那一聲“吁”頓時放松下來,慢慢睜開眼,面前的景色讓她驚呼出聲。
“哇,這是,這是——”
四周桃林環(huán)抱,入目皆是落英繽紛之景,美不勝收。
瞧著白為霜驚喜的模樣劉舒曳甚是滿意,下馬將有些呆滯的小人兒扶了下來,“這是啟明十年武帝為文德皇后種下的,足足十里,到現(xiàn)在二人的情意仍舊是一段佳話?!?p> 小丫頭下了馬就開始在林中亂竄,高興的小臉通紅,“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京都怎么還有這么一個地方?”
“你從小待在戲月樓也不怎么出門自然不知道,再說了這里這是圈在皇家園林中的,就算知道你也進不來啊?!?p> 白為霜有些奇怪,“那咱兩是怎么進來的?”
“三月至來這林中觀賞的管家子弟就多了,靖王殿下有恩典,可以隨時出入,我作為靖王殿下的近衛(wèi),”劉舒曳揚了揚腦袋頗為得意,“自然糊弄糊弄就進來啦。”
“嘁,”白為霜翻了個白眼,“我還以為你也有恩典呢,搞了半天混進來的啊?!?p> “混的進來也是小爺我的本事,”劉舒曳緊跟在白為霜身后,“這才可是專門帶你來散心的,你這小丫頭連個謝字都沒有嗎?”
白為霜回過頭看著比自己高了不少的男人,莫名心中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頓時有些害羞,“那,那就謝謝了……”
劉舒曳聽著白為霜別扭的話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耽誤這么久肯定餓了吧,還給你準備了些別的,過來吧。”
白為霜捂著被摸了的地方,感覺有些酥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愣愣的應(yīng)了一聲就跟上去了。
白為霜!你害羞什么啊!
沒一會兒兩人走到一個涼亭邊,“我可是特意托人給你買了滿香樓的叫花雞和鹵味,快來嘗嘗?!?p> 白為霜聞著香,迫不及待的坐到亭內(nèi)的小桌旁,拿起鹵味就往嘴里送,“嗯!就是這個味道!”
“是吧,就知道你喜歡?!?p> “哎,不對啊,”白為霜突然放下手中正啃著的叫花雞,“你啥時候叫人準備的?這里還有其他人嗎?”
劉舒曳撓了撓頭,“嗯,這個……”
白為霜擰起眉頭,“說!怎么回事兒!”
“哎呀,”劉舒曳妥協(xié)道:“其實今日本就是想約你的,誰料到中間出了這么一茬……”
“你沒事約我干嘛?”
“嘿嘿,賄賂你啊。”
白為霜繼續(xù)啃著雞,瞅了一眼桌上的肉,“就這?還想賄賂我?”
劉舒曳神秘兮兮的轉(zhuǎn)過身,“當(dāng)然不是,還有呢?!?p> 將兩壇酒搬上桌,劉舒曳馬上給自己和白為霜倒了一碗,“這可是西北的特產(chǎn),風(fēng)霜夜,用的可是高山上的雪水,也就是每年的貢品里能瞧見它,我將它從西北帶回來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呢,怎么樣誠意夠不夠?”
白為霜聽著瞬間來了興趣,馬上就著桌上的碗喝了一口,這酒清涼得很,一點也不辣喉嚨,喝的她小腦袋直點,“嗯!不愧是貢品!”
兩人就這么你一碗我一碗的喝著,馬上兩壇酒就快見了底,這風(fēng)霜夜酒味雖然不重,但是這后勁倒是足,白為霜又喝的太快,此時已是迷迷糊糊連眼前的人都看不清了。
“常樂……我、我跟你說……我今天真的好難過啊……”
劉舒曳一邊應(yīng)著,一邊將她手中的酒碗拿下來,“嗯,我知道……別喝了啊,醉成這樣?!?p> “我知道醉了……我就是想醉一醉……書上不是說一醉解千愁么?我就是想試試……”
“所以你現(xiàn)在解千愁了嗎?”劉舒曳坐在白為霜對面,看著她瞇著眼睛,紅著小臉嘟嘟囔囔的說個不停。
劉舒曳伸手戳了戳那因為貼在桌上臉上堆起的肉,“真軟……跟甜棗糕一樣?!?p> 白為霜無意識的砸了咂嘴,“常樂……你干嘛對我那么好啊……明明就是、就是一個小賊……非要來招惹我……還、還長那么好看……”
“所以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