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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湯之緣起

哈!

孟婆湯之緣起 劉云曦 17857 2022-08-03 10:41:50

  盛國慶歷二十八年,春。

  盛國國力強盛,四方藩王兵力財力雄厚,恐成禍患,成帝劉保頻頻下詔,有意撤藩。

  西北邊境,赤丹城。

  正值午時,作為西北境內(nèi)最繁華的都市之一的赤丹城,此時卻死氣沉沉,城中人人自危。

  督察府內(nèi),一位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穿過一道道回廊走到后花園里一位青年面前,跪地行禮道:

  “殿下?!?p>  青年轉(zhuǎn)過身,這便是盛國五皇子,劉舒曳。

  “說。”

  “人已送出西禾城,陳奉將軍哪里也已準備妥當?!?p>  劉舒曳面色愉悅,拍了拍跪在地上的下屬于高涵的肩頭道:“辛苦了,起來吧,去告訴何其讓他聯(lián)絡徐良彥,二十天內(nèi)趕回京都,這次,可沒人阻的了本殿了。”

  京都。

  劉保坐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央,透過那十二東珠旒冕看了看跪在殿中的士兵,抬手揉了揉眉心,沉聲道:“說?!?p>  “陛下,西北王叛亂,此時已攻下邊境三座城池了。”

  話了,朝堂上頓時炸開了鍋。

  “什么?”

  “怎么會這么快?”

  “不過月余的時間就已攻下三座了?”

  “混賬!”劉保站起身來,將手邊的奏章狠狠地扔下了臺階,冕旒隨著這動作劇烈的晃動起來,白玉相擊,在這霎時安靜下來的殿上顯得清脆無比。

  “西北境內(nèi)地勢復雜廣闊,易守難攻,他劉永華攻下三座城最少也要兩個月,西北總兵干什么去了?”

  “回,回陛下,西北總兵陳奉月前已帶領西北近三十萬駐軍投靠藩王,西北邊界自西禾到嶺州一帶已全部封鎖,我們的人根本出不來,就連小的也是靠五殿下一路打點才得以回到京中?!?p>  聽此朝中議論聲四起。

  “三十萬?西北何處多了這三十萬人?”

  “看樣子這西北王謀劃已久啊……”

  “五殿下是不是去了西北十年了?”

  “……”

  “陳奉……”劉保咬著牙念叨著,三十萬駐軍……這西北哪里來的三十萬駐軍,這劉永華倒是準備的充足,如此……

  “陛下,”丞相上官巍木出列道:“照目前的形式,定然是不能單單從京中調(diào)兵了,遠水解不了近渴,依老臣看,最好的辦法便是讓離西北最近的西南王派兵支援,再讓蜀軍自陰平北上,如此便可爭取更多的時間?!?p>  “丞相與朕倒是不謀而合,諸卿可有異議?”

  兵部尚書李平說道:“陛下,丞相此法的確是最好的選擇,如今陛下撤藩之意明了,派西南王支援倒是可試探一番,只是蜀軍統(tǒng)領不過是一個正四品的忠武將軍,這掛帥之人……”

  上官巍木道:“陛下,如今戰(zhàn)勢緊迫,劉永華又善于用兵布陣,這掛帥之人必得慎重抉擇。”

  劉??戳丝吹钪幸慌盼鋵?,“可有愛卿愿掛帥領兵征討?”

  武將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竟無人言語。

  這可是塊燙手山芋,陛下有意撤藩,已然擺到了明面上,若能平定此番叛亂必然是進官加爵前途無量,可現(xiàn)如今西北王叛亂其余三王自然是聞風而動,倘若四王勾結(jié),此去征西定是九死一生。

  三皇子劉舒狄看了看一旁的舅父昌邑伯,心道:如今立儲在即,撤藩也是擺到明面上了,若是能在這時立下軍功……如是想著,便出列道:“父皇,兒臣愿往?!?p>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瑞王劉舒言見弟弟如此心急暗自捏了捏拳,嘆了口氣出列道:“啟稟父皇,兒臣以為此次掛帥不便任命京中官員。西南王心意不明,若是元帥自京中出發(fā),甚是不妥?!?p>  此時西北督查府中。

  “殿下,您就這么有把握,陛下會讓您做這個元帥?”

  劉舒曳不曾抬頭看向一旁任務完成后跑回府中躲懶的近衛(wèi)何其,兀自翻著手中的書道:“五成,怎么了?”

  何其驚道:“就五成?不是殿下,您這不是純賭嗎?靠運氣??!要是中途出了一些意外,那咱們這些年的謀劃……”

  “他沒有選擇,”劉舒曳看著何其糾結(jié)的模樣好心解釋道:“劉永華叛亂來勢洶洶,總兵帶兵投靠,他現(xiàn)在最好也是唯一能解決此次謀反的辦法就是讓西南王支援,蜀軍再和其余分軍一同北上,

  “現(xiàn)在他把撤藩擺到明面上,定然相信不了西南王,分軍幾位統(tǒng)帥最高不過是個忠武將軍,不足以越級掛帥,禁軍統(tǒng)領不能離京,現(xiàn)在其余三王意向不明,平亂變數(shù)如此之大,會主動請纓掛帥的不過三人,本殿的五成把握是,要么他命我掛帥,要么元帥自京中出發(fā),本殿暫領軍隊,隨后輔佐此次平亂?!?p>  京都。

  “確是如此,元帥若是隨蜀軍一同北上,西北那邊怕是群龍無首,一盤散沙?!眲⒈?戳丝催€跪在殿中的士兵,緩緩道:“如今西北總兵陳奉叛亂,保衛(wèi)我大盛疆土迫在眉睫,我兒劉舒曳為西北督查駐西北多年,了解西北甚多,朕有意命吾兒掛帥,諸卿何意?”

  話了,又是一陣議論。

  上官巍木:“陛下,五殿下在西北多年,與西北王交際甚多,確實不二人選,但畢竟帶兵經(jīng)驗不足,臣以為可以派副帥輔之?!?p>  眾大臣:“臣等復議?!?p>  “既如此,傳朕旨意,西北王劉永華叛亂,撤其藩號,五皇子劉舒曳為征西將軍,掛帥平定叛亂,蜀軍統(tǒng)帥為副帥自陰平北上,京軍即刻出發(fā)前往西北,西南王派兵支援,務必收復我大盛疆土!”

  劉舒言掩下眼中驚駭?shù)皖^附言,他,要把那個人接回來了?

  下朝后劉舒狄怒氣沖沖地追上前方的劉舒言,“皇兄!你剛剛在干什么?你若是為我說幾句,父皇定然會同意我去西北的!”

  “去西北?”劉舒言扭頭看了看劉舒狄道:“你?去送死嗎?劉永華當年能從他一眾叔伯兄弟中搶到那個位子并且安然無恙的做了十幾年的西北王,必然是能力心計過人,你拿什么贏他?”

  “可現(xiàn)在父皇命劉舒曳掛帥,明擺著是要接他回京,太子之位……”

  “住嘴!”劉舒言急忙喝住劉舒狄,看了看周圍陸陸續(xù)續(xù)從殿中走出的大臣道:“此事豈容你我在此置喙!”

  “可,兄長……”

  “行了,先回去吧?!?p>  看著劉舒言離開的背影,劉舒狄暗自握拳,神色晦暗。

  午后,茗香樓。

  “丞相好雅興,還有閑心在這喝茶?!眲⑹嫜宰哌M房間,笑吟吟的望著紗帳后的上官巍木。

  “參見瑞王殿下。”

  “丞相不必多禮?!?p>  見劉舒言入坐,上官巍木擺擺手讓身邊人全部下去。

  “手頭的事一多起來,這心就空的慌,總覺得自己閑著沒事,人啊,老了就這臭毛病,微臣倒也不妨順次心意,好好閑一回。”

  “丞相倒是會躲懶?!眲⑹嫜阅闷鹈媲暗牟杈?,又自袖中取出一盒茶葉,開始取水煮茶。

  上官巍木望著劉舒言手中的動作,半晌接過他遞來的一杯茶,細細品味著,笑道:“松針銀峰,殿下對茶道的造詣怕是在京中難逢對手啊?!?p>  “您這可是折煞小王了,”劉舒言笑了笑:“這茶葉好啊,自然也會襯著小王的茶藝,自是比不上那些茶藝大師們。

  “殿下有事不妨直說,這里只有你我二人?!?p>  劉舒言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隨即看向上官巍木道:“父皇突然封五弟為征西將軍,丞相可體會到父皇此舉本意在何?”

  “殿下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嗎?”

  劉舒言聽此,握杯的手不禁攥的更緊了些。

  “殿下何故如此緊張?您也說了,元帥若是比西南王的軍隊晚到西北,必然是不妥,陛下也是聽取了您的諫言?!?p>  “丞相與本王應該都明白,”劉舒言平復了心情道:“父皇這是想借此機會接劉舒曳回京。”

  “殿下既心知肚明,又何必說出來呢?”上官巍木飲盡杯中茶水,語氣倒是漫不經(jīng)心,“五殿下本就是皇室血脈,陛下接五殿下回京是早晚的事,難不成瑞王殿下希望五殿下駐守西北嗎?”

  “你……”

  “有些事不是微臣能阻止的了的,何苦為它煩心,不過,五殿下若是能順利班師回朝,怕是會成為我大盛第二個封王的皇子了?!?p>  酉時。

 ?。睾蛯m)

  “娘娘,陛下來了。”

  曦妃高辛雨聽到太監(jiān)李連的話,慌忙放下手中的刺繡,起身去迎接。

  “參見陛下。”

  “起來吧,”劉保扶起高辛雨,兩人一起坐到桌旁,“晚膳可有好好用?”

  “沒呢,陛下,您可不知道,娘娘都一整天沒怎么吃東西了……”李連嘴快的接上話。

  “李連!不得無禮!”高辛雨小聲呵斥道,抬頭看了看皇帝的臉色,復而又低了下去,不再做聲。

  “哎,你啊,”劉保無奈的笑了笑,停頓片刻后說道:“西北王已經(jīng)攻下三座城了?!?p>  高辛雨聽著不禁抖了抖。

  感到身邊人的緊張,劉保嘆了口氣,“朕讓西南王出兵,蜀軍自陰平北上,常樂為征西元帥,如若此次平定有功,常樂便可回京,封王?!?p>  “陛下你……”

 ?。P儀殿)

  “陛下去哪了?”皇后陸純兒坐在正殿中央,問著身邊的宮女春棉。

  “回皇后娘娘,陛下,去了曦和宮?!?p>  “又是高辛雨!”陸純兒想到今日兄長昌邑伯傳來的消息,更是氣的心口絞痛,“哼,一個被趕到西北十年的廢物,本宮就不相信你還能翻了天!”

  半月后,西北邊境赤丹城。

  “殿下,暗衛(wèi)已歸,一切盡如殿下所料,圣旨三日后便會到達西禾城了。”副將于高涵低頭對坐在桌前的劉舒曳說道。

  “這西南王的動作,居然比京中傳旨的人還要慢?!闭驹谧筮叺慕l(wèi)何其說道。

  “你是不是腦子壞了?”于高涵狠狠地呼了何其一巴掌,“圣旨沒到,西南王怎么知道要出兵?”

  “對噢,”何其恍然大悟的摸了摸腦袋,又說道:“不是,你憑什么打我?”

  “別鬧了,”劉舒曳放下筆站起身,“將這個派人送去京城。”

  “是?!焙纹淞ⅠR正色道,接過信便退下了。

  何其走后,于高涵看向劉舒曳問道:“殿下,陛下怎會如此信任您?”

  “他這些年在本殿身邊安排的暗衛(wèi)是換了一批又一批,十年來的消息可是沒有斷過,”劉舒曳笑了笑又道:

  “他是個聰明人,可聰明人慣是自以為是,多生猜忌,他派來的暗衛(wèi)本殿時不時會殺那么幾個,也時不時派些人去京都讓他抓住,他自然認為對本殿了如指掌,這回借此機會讓本殿回京,還不是因為劉舒言威望過大,想找人牽制一下嗎?一個平定叛亂有功,然后順理成章封王的皇子自然是最好的選擇?!?p>  “屬下明白了?!?p>  “行了,這幾天別松懈,去陳奉將軍哪里守著吧,順便把西南王看緊些?!?p>  “是。”

  初識

  慶元二十八年,西北王劉永華叛亂,成帝任命西北督查使五皇子劉舒曳掛帥,平定叛亂。

  慶元三十年冬,年僅十九歲的五皇子劉舒曳大敗西北叛軍,班師回朝,開春大軍抵達京都,五皇子劉舒曳及冠,封靖王。

  三月已至,素以風雅聞名于京都的戲月樓樓中桃花盛開,前院的戲水樓與后院的戲月樓呈合抱之勢將花園與宴客臺圍在中間,此時桃花紛飛,確是一番美景。

  白為霜趴在戲月樓四層的欄桿上看著熱鬧,宴客臺上準備的下人來來往往,白為霜扭過頭問著與自己一起趴在欄桿上看熱鬧的丫鬟秋羅,“今日來的是什么人?。筷囌踢@般大?!?p>  “聽樓內(nèi)的姑娘說,好像是瑞王殿下宴請諸位官家子弟前來賞花,聽說還要來不少皇室的人?!?p>  “瑞王?”白為霜皺了皺眉,“就是那個經(jīng)常跑來找我?guī)煾改莻€瑞王?”

  “嗯,”秋羅點了點頭,“這京都不就那一個瑞王么。”

  白為霜皺著小臉,“我不喜歡他?!?p>  “不喜歡咱們就不去招惹,”秋羅說著又往白為霜那邊湊了湊,“其實秋羅也不喜歡,那個瑞王脾氣老大了,整天拿著鼻孔看人?!?p>  白為霜十分同意的點了點頭,半晌又說道:“不過,這個瑞王長得還是不錯的,那就,勉強容忍他總來煩師父吧?!?p>  秋羅看著自家姑娘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模樣”又想了想劉舒言的模樣,“姑娘大度?!?p>  “霜兒姑娘。”

  聽的一聲喚,白為霜回了頭,來人穿著一身素色的衣裙,看面相已有三十七八的年紀,正是自家?guī)煾竿裣愕馁N身嬤嬤琪萍,“萍姨?師父有什么吩咐嗎?”

  琪萍低頭告了禮回道:“婉香姑娘要吩咐秋羅一些事宜,還讓奴告知姑娘,今日來的都是些貴客,不宜正面沖撞,姑娘今日就待在房內(nèi)不要走動?!?p>  “為什么?”白為霜不不解的問道,“那些個王爺皇子又不是第一次來了,再說了,戲月樓他們又上不來,憑什么不讓我出房門?”

  “婉香姑娘不會和奴解釋這些,煩請霜兒姑娘不要為難,不然奴只好去請婉香姑娘下來了?!?p>  白為霜有些委屈的朝秋羅努了努嘴,想起自家?guī)煾傅耐?,滿是怨氣的應了一聲,轉(zhuǎn)身回了房間,將門砸的砰砰響。

  “另幾位姑娘今日已回了樓內(nèi),希望霜兒姑娘不要隨意出門?!?p>  “知道了!”

  聽見白為霜氣鼓鼓的聲音傳了出來,琪萍這才帶著秋羅去往戲月樓六樓。

  “萍、萍姨,”秋羅感覺自己身子已經(jīng)開始打顫了,“婉香姑娘找我干什么???”

  戲月樓里,秋羅最怕的還要數(shù)樓內(nèi)的管事,相當于副樓主的婉香了,那個神龍不見尾的樓主她自七歲被賣到這兒當了白為霜的貼身丫鬟就從來沒有見過,自然談不上怕不怕,可自家姑娘這位師父,外人眼里舞姿容貌都驚為天人的女子婉香,總讓秋羅怵的慌,那眼神,比冷了臉的萍姨還要嚇人。

  半晌沒有聽見琪萍回應自己,秋羅更是心慌,絞著手指跟在琪萍身后回顧了自己這幾天都干了些什么事,惹的婉香姑娘要單獨見自己,可是自己這些天除了跟著自家姑娘偷偷去看了曲樺公子彈琴,在廚房偷吃了一疊餃子,打碎了一個花瓶,也,也沒干別的事了……

  琪萍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小丫頭,瞧著那隱隱有些發(fā)白的臉色這才出口說道:“不是叫你去受罰,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是怎么回事?”

  “啊,那,那就好……”

  “平時少帶著霜兒姑娘四處搗亂,前院戲水樓的丫頭都沒你們兩個這么鬧騰?!?p>  “秋羅知道了。”

  話語間兩人就來到了六樓婉香姑娘的住處。

  戲月樓與戲水樓都是七層,一般人只知道這戲水樓與宴客臺,后院這戲月樓少有人來,也少有人能來,頂層更是除了樓內(nèi)的“上階人”不得入。

  “好了,進去吧。”琪萍將人領到屋外就離開了,留秋羅一人在屋外瑟瑟發(fā)抖,雖說不是來受罰,怕還是要怕的。

  “進來吧,屋外的風還大別傻站著了?!?p>  聽著婉香姑娘依舊婉轉(zhuǎn)的聲音,秋羅長吐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會兒白為霜趴在房間的桌子上自己琢磨著師父為何找單獨找了秋羅,“我這個月挺安分的啊……也沒怎么闖禍,不就是去看了幾次曲樺哥哥,偷偷吃了幾盤……一點點糕點面食,打碎了幾個花瓶、玉鐲,折了幾株海棠、月季……”

  “年紀不大,倒是個闖禍精?!?p>  白為霜聽著突然響起的男聲嚇得從椅子上“噌”的一下躥起來,四處張望著,“誰?誰???敢跑到戲月樓撒野!出來!”

  正嚷著,一個黑衣蒙面男子從自己房內(nèi)走出來。

  白為霜:現(xiàn)在的刺客都這么聽話么,說出來就出來,不是應該裝神弄鬼一會兒么?

  “你誰???不知道女孩子的閨房不能隨便進嗎!”

  男子有些好笑,“你在糾結(jié)這個?”

  白為霜:你想多了,我就是有點害怕不知道說些什么……

  “真是沒有教養(yǎng),做刺客要有刺客的樣子,你這樣不是搶采花賊的名頭嗎?”白為霜仰著小臉,一邊斥責著刺客的行為,一邊偷偷往門哪里退。

  “采花賊?”男人細細打量了一下眼前不到自己胸口的小丫頭,的確,這小丫頭皮相極好,眉似新月,眼若星辰,唇比驕陽,青絲如墨,是采花賊會惦記的類型,“怎么,姑娘經(jīng)常碰到采花賊?那,被采過嗎?”

  “胡說八道些什么呢!你才被采過!你天天被采!”白為霜怒道,反應過來這是個男人,又道:“不對,你就是個采花賊!你天天采別人!”

  當然,生氣歸生氣,腦子還是要清醒一點,一邊說一邊往門那里退。

  男人聽著白為霜聒噪的聲音抬手就甩出一個飛鏢,“刷”的一聲擦白為霜的臉釘在她身后的柱子上,“再嚷一下就不是擦臉過了?!?p>  白為霜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一雙漂亮的杏眼馬上就蓄滿了眼淚,借著這個勁又咬了自己一口,疼的金豆豆一個接著一個往下掉,捂著臉低聲道:“我小聲點小聲點……”

  “不許哭!”

  白為霜馬上抹了一把臉,不哭了,又往后蹭了蹭。

  “也不許動?!?p>  白為霜立刻站好,看著眼前的男人坐在了自己專屬的椅子上,委屈的撇了撇嘴,“我,腿有點軟,也想坐著……”

  剛剛坐好的男人:……

  此時宴客臺上已準備的完畢,近午時,客人陸續(xù)入座。

  放眼瞧去就剩兩位王爺,瑞王和靖王未到了。

  與劉舒曳一母同胞的九皇子劉景陽與坐在自己身邊的皇姐六公主劉清栩說道:“二哥人呢?他一個東道主怎么到現(xiàn)在還不見人影?”

  劉清栩一邊在自己桌上的果盤里挑著櫻桃吃,一邊滿不在乎的回道:“你管他呢,反正我有的吃就行,可能他想弄個壓軸吧,證明自己強硬的勢力!”一邊吐著櫻桃核。

  “你能不能注意點自己的形象,好歹是個公主?!?p>  劉清栩滿不在乎,“哎呀,你管我呢?說了這么半天,五哥人呢?剛才不還在這兒么?”

  劉景陽被這么一問,轉(zhuǎn)過頭看著本該坐在那里的兄長不見了,就問著自己的近衛(wèi),“郭毅,見著我兄長了嗎?”

  “剛才有個侍女給靖王殿下倒酒弄臟了殿下的衣服,殿下去更衣了,這會兒……”郭毅四下看了看,“應該快回來了。”

  知道了原委劉景陽兩人自是不會關心,便又開始說說笑笑,片刻劉舒言也到了。

  “瑞王殿下到——”

  男人看著白為霜小心翼翼往桌子這邊蹭了蹭,用腳勾走一把椅子在離自己半丈不到的地方坐下來有些語塞,“你倒是心大,刺客都到你房內(nèi)坐著了,還想著自己要坐著舒服?!?p>  白為霜“嘁”了一聲,“我聽你呼吸延綿細長,能夠不鬧出一點動靜跑到戲月樓四層來,現(xiàn)在又是這般有恃無恐,武功肯定不錯,還大白天穿著夜行衣跑來,肯定不是來偷東西的,不然腦子估計是被門夾了,找到我,肯定就是來……”

  “我就是來偷東西的,怎么不行嗎?”

  白為霜:……

  “行,當然行,您就算是敲鑼打鼓來偷都行,這不主要看您么?!卑诪樗尚α藘陕暎炅?,這是個二愣子,師父說了二愣子難談條件,我還是找機會跑吧。

  “嘲笑我?”

  “我哪敢啊……”白為霜哭著一張臉,“您要干嘛就直說好吧,要偷東西您去上面啊,我這兒能有啥……”

  男人挑了挑眉,“這不是有個小丫頭么?!?p>  白為霜立馬蹦起來護著胸口,“別太過分啊,你就算是做采花賊也不能太禽獸,我還沒,還沒及笄呢……”

  “養(yǎng)兩年不就及笄了,”看著面前的小丫頭有些發(fā)抖的嘴唇,男人笑了笑,“你們這種風月之地的女子還在乎這些?不如我給你銀子贖身,許你榮華富貴,你幫我一個忙如何?”

  白為霜聽著頓時松了一口氣,癱回椅子上說道:“早說不就完了,浪費時間么這不是,說吧,什么忙。”

  男人瞧著白為霜的模樣笑出了聲,正要說話,又被她打斷。

  “唉,幫忙之前我先澄清一件事,我作為戲月樓的舞女,雖然是舞女但也不是普通的舞女,不是你嘴里那種陪酒又陪客的青樓女子,至于榮華富貴,我有的是錢,不缺你那點,贖身這種事你到前院的戲水樓還好說些,在這里以后就別用了?!?p>  白為霜歇了歇,“好了,你繼續(xù)?!?p>  “呵,你這小丫頭還真是有趣?!?p>  “那公子你是可憐,長這么大連我這么有趣的人都沒遇到過?!?p>  男人掩在布巾下的嘴角抽了抽,再沒給白為霜廢話的機會,直接進入正題,“我要上七層?!?p>  “那你上啊,不就三層樓么,怎么,你爬不上去?”

  “你懂我什么意思,別挑戰(zhàn)我的耐心?!?p>  “我看你在這里跟我廢話了這么久,耐心應該不錯吧?”

  男人一拍桌子站起身,兩步跨到白為霜面前,“那我就說明白一點,你既然能住在這個地方,身份自然不同尋常,我要知道七層所有的機關?!?p>  白為霜身子朝后仰了仰,訕笑兩聲,“這個我真幫不了,七層我暫時還上不去,也就是看過幾個別亂箭射死在七層的刺客,要不你上五樓問問別人吧?”

  男人有些惱火,剛要動作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小丫頭有些不對勁,瞬息間就見這她變了眼神,一個伸手轉(zhuǎn)身就扯掉了自己的遮面的布巾。

  白為霜看準時機猛地扯下男人的蒙面,同時抬腳朝男人小腿踢去,被男人躲開后,一個后空翻又將兩人距離拉開

  白為霜得意洋洋的抖了抖手中的面巾,望向被自己突然的動作逼得后退數(shù)步的男人,頓時有些呆滯,不得不說,這小賊長得真是好看。

  誤闖(1)

  劉舒言看了看四周沒發(fā)現(xiàn)他那勢頭正盛的五弟有些奇怪,“既是私下宴會,就不必行此虛禮,各位入座?!?p>  “謝瑞王殿下?!?p>  劉景陽看著劉舒言那樣子朝劉清栩努了努嘴,“你瞅瞅他那樣子,還‘不必行此虛禮’,真是假惺惺?!?p>  “怎么,這么多年你還沒習慣?他要是哪天不這樣本公主倒還不適應呢。”劉清栩抬手給自己倒了杯酒,她的生母是瑜嬪,出生不高,應著生了一個公主一個皇子一直不受皇后待見,她自己也是被皇后那個女兒擠兌,自小便不喜歡皇后一派,“若不是聽說今日他還請了官家子弟本公主才不賞他臉呢?!?p>  “那,皇姐這是賞了誰的臉啊?”

  “說這么難聽干嘛,”劉清栩眉頭輕蹙,小心的瞥了一眼數(shù)步外的相府嫡子上官錦,“自然,自然是看在上官公子的面子上了?!?p>  “景陽,你五哥人呢?這才剛剛開宴他這個主角怎么就不見人影了?”

  “五皇兄嗎?”劉景陽聽見劉舒言喊自己,立刻換了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轉(zhuǎn)過頭道:“方才一個下人倒酒時將皇兄的衣服弄臟了,皇兄去更衣了。”

  “更衣?宴席已開,可不能讓這么多人在這里干坐著,就不等他了,來人!”劉舒言站起身拿起酒杯對眾人說道:“今日小王宴請諸位,在此一觀戲月樓春景,當然,美景自然少不了歌舞陪襯,還請各位吃好玩好。”

  “謝瑞王殿下款待!”

  劉景陽起身與眾人舉杯同敬了酒,坐下就向著劉清栩擠眉弄眼的小聲道:“我真是受不了這人,說著兄長是這宴席的主角,又來一句不等了,他這儒雅謙遜的名頭到底是誰傳出來的?本殿都替他臊得慌?!?p>  “不不不,咱們還是要公正一點,”劉清栩搖了搖頭,往劉景陽那邊傾了傾身子,“五哥沒回來之前,這家伙還是裝的很好的?!?p>  “說的也是,嘿嘿……”

  站在自家殿下身后聽得一清二楚并小心提防著瑞王那邊的郭毅:……

  “嘖嘖,”白為霜看著自己面前的男人有些震驚又有些惱火的神色,一改先前的唯唯諾諾,挑眉笑道:“你這小賊長得還真是好看啊,要是真當個采花賊,生意估計好極了?!?p>  白為霜說著毫不掩飾自己打量的眼神看著男人,有一說一,這男人長得真是極品,身形修長,彎眉似柳,眼尾微挑,此時帶著些怒氣看著倒更有些味道,薄唇也因為生氣緊抿著,這棱角分明的臉,不像曲樺哥哥那般帶著些陰柔美,這人是真真正正的,英氣美。

  白為霜心里嘿嘿笑了兩下,這個我喜歡!

  “看夠了嗎?”

  “好看的人,當然是看不夠的?!?p>  男人看著面前頗為得意的白為霜,嗤笑道:“果然是風月之地的女子,還未及笄就如此輕浮?!?p>  “嘁,你一個擅闖別人女子閨房的小賊有什么臉面指責我?”

  “伶牙俐齒,”男人說道:“瞧姑娘這模樣,是不準備幫在下了?”

  “幫你?為何幫你?你能給我什么?我不謀權力,不缺錢財,除此之外,你還能有什么籌碼?”

  “我可以幫姑娘擺脫這個地方,給姑娘一個全新的身份,如何?”

  “不感興趣,本姑娘在這里待著很好?!卑诪樗α诵?,“公子怕不是記性不好,方才不就說過了,贖身這種條件到前院的戲水樓會比較好用?!?p>  男人此時看向白為霜的眼神有些考量,“我倒是搞不明白,戲月樓這種地方有什么值得你賣命,有把柄在嗎?”

  白為霜皺了皺眉,“什么意思?”

  “罷了,和你一個小丫頭說這些干嘛,反正姑娘既然不準備幫在下,卻又看見了在下的面容,”男人臉色變得有些陰鷙,“那就恕在下留不得姑娘你了。”

  說罷就從甩出三根袖箭,直取白為霜面門,同時又取出腰間軟劍向她刺去。

  白為霜后仰躲過那三根袖箭,直起身迅速將腳邊的椅子踢向男人,看著男人一劍將自己那價值不菲的檀香木椅子劈成兩半頓時心疼的直吸氣:我去!那可是檀香木,這么結(jié)實都給劈開了,這男人內(nèi)力不錯啊,看樣子打不過,那就……

  白為霜迅速退到門前,“擅闖戲月樓的下場是什么你不知道嗎?”

  男人倒是話不多直接上前和白為霜打起來,招招皆是狠辣,卻又留有余地。只是每每出劍都將白為霜往屋內(nèi)逼,根本不給她開門的機會。

  白為霜當然能看出男人的目的,可是卻又無可奈何,因為……實在打不過。

  啊啊?。煾赴?!師叔啊!你們在哪?。科綍r偷偷下樓哪里都能看見你們,怎么到這人命關天的時候就不見人了?!

  白為霜漸漸躲得有些吃力了,但好在還沒受一點傷。

  男人看著她的動作心道:想不到這小丫頭還真有兩下子。

  這邊激戰(zhàn)正酣,樓下倒是載歌載舞,美酒美人一片和諧。大約是剛剛結(jié)束一曲歌舞,猛地響起一陣喝彩和掌聲,聽著這聲音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愣了一瞬,白為霜此時正好退到了梳妝鏡前,趁著這個時機抓起桌上的粉黛,抬手一揚,完美的撲了男人一臉。

  白為霜:就是現(xiàn)在!

  一腳將男人踹的倒退數(shù)步,迅速開門跑了出去。屋內(nèi)的男人調(diào)整很快,不過兩息間就追了出去,瞥了樓下一眼,男人有些顧慮便抬手遮住了半張臉,另一只手便將劍拋了出去,十分精準的插在白為霜拖在地上的裙擺。

  白為霜被這力道拽的一個趔趄,回頭見男人已經(jīng)追了上來,劍插得太深,拔不動,便急急忙忙的扯著自己的裙子,“嘶啦——”一聲,白為霜像是看見了希望的光芒,可還未露出笑容,就因為重心不穩(wěn),從欄桿翻了出去……

  男人看著這丫頭掛在欄桿上劃了兩下手,還是掉了下去,準備出手,又瞥見樓下宴客臺上那一群人,只能轉(zhuǎn)身拔起地上的劍,快速回了白為霜的房間。

  白為霜:要死啊!這回完了!不行不行,不能就這么摔下去啊!那不得殘了?!

  眨眼間就掉到一樓,白為霜就掉到一樓這,萬幸戲月樓的宴客臺是一個巨大的圓形臺面,席面呈半圓擺開另外半圈種上了桃樹,接著桃樹枝,用著還不太熟練的輕功緩緩落地,完美!

  還未松口氣,白為霜突然覺得四周的氣氛有點不對勁,僵硬的看了看周圍一群人有些奇怪和驚訝的眼神,顫了顫嘴唇,這回完了!掉到宴客臺中間了!

  四周還有正在表演的舞女,其中有那么幾個還見過自己,看著她們有些慌亂的眼神,白為霜也跟著她們一起慌了慌。

  誤闖(2)

  今天這里可都是些達官貴人,那個瑞王也在,不能慌!

  白為霜揚起笑臉,朝著席上眾人笑了笑,她本就長著一張極為漂亮的臉,尤其是那雙眼睛,眼角微微上挑,此刻瞇眼一笑,更是帶著些許魅惑,席上眾人皆是覺得驚艷無比。

  白為霜觀察著眾人的表情,轉(zhuǎn)過身朝身邊的舞女們,和遠處的樂師使了個眼神,樂聲想起,白為霜扭著腰身跳起了舞。

  到底都是戲月樓教出來的舞女,立刻就配合著白為霜的動作伴起了舞,奇怪的就是這位平時不怎么露面的上階貴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白為霜順著樂聲哼起了歌,微風過,揚起她被撕破略顯飄逸的裙擺,伴著那飄飄蕩蕩的桃花花瓣,宛如醉倒在花雨中的蝴蝶,讓人移不開眼。

  “這劉舒言還真是有心……”劉清栩呆呆的看著桃花樹下翩翩起舞的白為霜,伸手扯了扯身邊的劉景陽,“這是誰???”

  “不知,”劉景陽也是癡癡的望著,“她,好好看……”

  身后傳來郭毅附和的聲音:“嗯,確實好看?!?p>  琴音漸止,白為霜緩緩停住,卻驀然見瞥見戲月樓四層處倚在欄桿處的男人,那位置選的倒是巧妙,若是坐在席上反倒是一點兒也瞧不見。

  男人此時換了一身錦衣華服,正靜靜地看著自己。

  白為霜瞪了男人一眼,你給小爺?shù)戎?p>  “好!”不知誰叫了這么一聲,席上掌聲雷動。

  白為霜收回眼神長舒一口氣,朝著席上眾人告了禮迅速離開。

  這下好了,師父知道了,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劉景陽看著白為霜離開的身影忍不住向一旁的劉舒言問道:“不知皇兄請的這位侍宴的姑娘是?”

  劉舒言看著劉景陽好奇的神色,輕笑道:“一個舞女罷了,知其名諱作甚,也得諸位賞臉沒有嫌棄小王的安排?!?p>  “瑞王殿下言重?!?p>  白為霜一口氣穿過宴客臺桃樹后的長廊上了四樓,卻空無一人,“人呢?這小賊跑哪去了?”

  “在找誰呢?”

  “一個男人,就剛剛……”白為霜到嘴邊的話在轉(zhuǎn)過身看見婉香的那一瞬間全吞了回去,“師……師父,真巧哈,您,您這是下樓乘涼來了?”

  婉香現(xiàn)在的怒氣是肉眼可見,身后的秋羅更是連頭都不敢抬,看著眼前這闖了禍還不自知的小徒弟婉香氣的胸口發(fā)悶,顧忌著樓下的客人,只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向樓梯口走去,“跟我上來。”

  白為霜看出師父這回是真生氣了,蔫頭蔫腦的跟了上去,走了兩步突然瞥見宴客臺上多了一位白衣青年,瞧著甚是眼熟,“唉?那不是……”

  “磨蹭什么呢!還不快跟上!”

  聽著師父冒火的聲音,白為霜也不敢細看了,馬上踏著小碎步跟了上去,唉,今天這都是些什么事兒??!

  “靖王殿下怎么這會兒才來,可是錯過了一場絕美的舞曲啊?!?p>  一襲月白親王常服的男人緩步走上宴客臺,看著四周行禮眾人與主位上八風不動的劉舒言輕笑一聲道:“絕美?聽此確為可惜,”抬頭看了看消失在戲月樓四樓樓梯口處的白為霜,又道:“不過,僅是一場舞曲而已,無關緊要,也不必放在心上,你說呢,皇兄?”

  劉舒言放下手中酒杯看向劉舒曳,“美景佳人,之后怕是再沒這韻味了,五弟真是趕個巧時?!?p>  樓下這回一群人各懷心思,唇槍舌劍,樓上這白為霜也不好過。

  被帶著上了七樓后,秋羅便停在階梯上不在走了,白為霜有些心疼,這春寒未消,樓梯這兒正是風口,冷著呢,不過她這會兒也沒工夫心疼被人了,自己待會可能會被罰的更慘。

  戲月樓向來有“上階人”不得入的規(guī)矩,雖說平時有些伺候的丫鬟可以待在此處,但這頂樓七層是斷不能上的,哪怕半步都不能逾矩,不然就會被這里無數(shù)機關弄死。

  白為霜小時候曾偷偷看過幾次,血腥無比,而且絕不留生機,聽說樓主布置這機關是便是抱著“寧可殺錯,絕不放過”的宗旨的,導致不管什么時候,白為霜上七層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但平時這七層看起來是十分普通的,左中右三個房間,中間那個特別大,前面全是門,后墻還開了個大大的落地窗,總得來說通風十分不錯,屋內(nèi)除了幾張桌椅、柱子,便是一圈嵌在地上的燭臺,十分空曠。

  “跪下!”婉香進來門就是這么一吼,白為霜還沒站定就“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聽著那聲著實有點疼。

  “你本事倒大得很!一會沒看你就給我跑到宴客臺上去跳舞了!怎么,這還沒及笄呢,就等不及要到男人跟前獻媚了?!”

  婉香把手邊的桌子拍的制抖,白為霜聽得直縮脖子,“沒、沒有,師父你……”

  “讓你說了嗎?給我閉嘴!”婉香抬手就砸了一個茶杯,“我是不是千叮鈴萬囑咐,讓你好好待在屋子里,待在樓上,你倒好出門就算了,還跑到那劉舒言席上去鬧騰!我是不是平時對你太好了?!

  “整天給我闖禍,不是跑到戲水樓去搗鬼,就是去跑出樓在外面惹事!你要是有點骨氣就把你那功夫練好了再出門!一個稍微練過幾年的小劍客你都打不過,每次都跑回來哭鼻子,就知道窩里橫!”

  白為霜跪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心里有些犯難,師父這次為什么發(fā)這么大的火?不就是不小心掉到宴客臺上了嗎?而且我也解決的很好啊,那些公子小姐不是很滿意嗎?再說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樓梯口出站著的秋羅聽著屋里婉香清晰的怒罵聲,有些擔心自家姑娘,看著剛剛隨婉香上去關好門走下來的琪萍,小聲問道:“萍姨,霜兒姑娘這次是犯了什么錯啊,我從來沒見過婉香姑娘發(fā)這么大的火。”

  琪萍聽著那聲音眼里少有的露出些許擔憂,“往后的日子,怕是不會安寧了……”

  “遲早有一天你要招一身騷,把整個戲月樓搭進去你才高興!”

  白為霜看著師父罵的有些累了,這才開口小聲說道:“您消消氣,徒兒以后絕對聽話,可、可是這次是因為樓里來了刺客……就躲在徒兒房里,徒兒真的沒想出去的,是那刺客給我逼到屋外,我一個沒站穩(wěn)就……就順著那欄桿飛下去了……”

  “一個刺客都打不過?整天跟著你那些師叔都學了什么!”

  “我才十四呢!那人怎么看都有弱冠的年紀了,而且……他確實很厲害么……”

  婉香怒道:“打不過你不會喊人?樓里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什么都讓您說了!那,有賊人闖入樓中,不是那些護衛(wèi)的錯嗎?!師叔們不也是都沒發(fā)現(xiàn),您不能如此苛責我!”

  “那這些就是你跑到宴客臺上跳舞的理由嗎?”婉香到底是吵不過這伶牙俐齒的小丫頭,也不知道是誰把她教成這樣!

  “你哪怕掉下去直接跑掉都可以,自作聰明在哪里跳舞,宴席事故而已,這點小事你師父我解決不了嗎?”

  白為霜不解,“那里坐的都是些王爺公主的,那個瑞王不是經(jīng)常來找您嗎?我這不是也怕壞了他的宴席日后他怪罪戲月樓嗎?我到底那里做錯了?”

  “區(qū)區(qū)一個親王,他劉舒言又不是日后穩(wěn)坐儲君之位,顧忌他作甚,為師在乎的是你,現(xiàn)在好了,你一場舞等于把自己暴露在整個京都人前,日后師父與你師叔們都不在了,誰能保你?為師之前也說了不少,戲月樓背景深,牽扯廣,別跟皇室與世家扯上關系,你……”

  婉香頓時有些語塞,心里多是擔心與惱火,抬手揉了揉眉心,聲音有些疲憊:“去映月湖邊跪著,亥時未到不許起來!”

  “什么?師父你……”

  “再廢話就加一個時辰!”

  白為霜耷拉著腦袋,“是?!?p>  “另外,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讓人十二個時辰輪番守著你,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戲月樓半步?!?p>  “憑什么?!”

  罰跪

  “沒得商量,趕快給我下去,耽誤半盞茶的時間,就再加一個時辰?!?p>  白為霜知道現(xiàn)在是沒法和婉香討價還價的,只能乖乖下樓罰跪,想著日后好好表現(xiàn),說不定師父哪天氣消了就好了。

  映月湖在戲月樓后面,沒多大,名字倒是叫的挺霸氣,每到夜幕降臨,星海伴著一輪明月映入水中煞是好看,樓主就給起了這個名字。

  映月湖旁種了一棵桃樹,這個時節(jié)桃花盛開,花瓣跌落湖面,泛起的漣漪打散了臥在水面上那彎月影,很美,白為霜一直都這么覺得,當然,現(xiàn)在她是沒什么心情去欣賞。

  不知不覺月亮就露了臉,瞧著已經(jīng)到了酉時了。

  春天的晚上還是很冷的,本該跪在地上的人早就縮成一團蜷在了樹下,為了每天都可以美美的到戲水樓那里去見曲樺,就只在里衣外穿了件裙子,追悔莫及啊……

 ?。ɑ蕦m鳳儀殿)

  “陛下,臣妾有一事不明……”皇后陸純兒端著新沏的茶走到劉保身邊。

  劉保抬眼看了看陸純兒,接過她手里的茶道:“給老五賜婚一事?”

  陸純兒倒是沒想到劉保會如此直接,愣了半晌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陛下為何將丞相的嫡女指給了靖王?這樣……”

  “上官月那丫頭過了三月便及笄了,之前上官錦的事朕本就欠丞相一個人情,正巧也趕上常樂封王,也是替那丫頭尋個好婚事?!?p>  “可是陛下,靖王剛剛得封,您又替他與丞相府結(jié)親,靖王從小長在西北,如此……”

  “行了!”劉保猛的將茶杯摔在桌上,“常樂結(jié)親一事曦妃沒說半句,讓他早日結(jié)親的是你,現(xiàn)在呢?不讓他娶上官月的也是你,怎么?沒將陸家人指給常樂,你擔心了?”

  陸純兒見狀立馬跪下:“陛下息怒!”

  劉保看著跪在地上的陸純兒,煩躁的抬手捏了捏眉心,前朝是政事,后宮還是政事,一群人整天都不讓朕消停一會,“把你那點小心思給朕藏好了,朕要干什么,還輪不到你置喙!王忠,擺駕曦和宮!”

  “陛下!”陸純兒急急的喚了一聲,看著劉保漸漸走遠的身影暗自掰斷了一截指甲,“瑞王呢?今日怎么沒來見本宮?”

  “回娘娘,”春棉上前道:“瑞王殿下今日在戲月樓設宴,說是為靖王殿下接風?!?p>  “劉舒曳都回來多久了還接什么風?去瑞王府傳話,讓殿下明日來見本宮!”

  “是?!?p> ?。☉蛟聵牵?p>  婉香站在七樓那落地窗前,看著縮在樹下那小小的一團,眉宇間盡是擔憂。

  “實在擔心就叫回來吧,這丫頭身子骨可沒你們那么能折騰,若真待到亥時怕是要大病一場?!?p>  聽著聲音婉香回了頭,來人披著一件厚實的墨綠色外衣,雙手還捧著一個暖手爐緩緩走了過來,正是白為霜整天掛在嘴邊的曲樺。

  眉眼如畫,一顰一笑都魅惑嬌俏的恰到好處,濃墨似的長發(fā)散在兩肩,皮膚白皙,確確實實是個美男,到無外乎白為霜這樣的小姑娘會喜歡。

  “你這身子也好意思擔心別人,我要的就是她大病一場,這樣就有借口替他拒了那些人?!?p>  “嘖嘖,你這當師父的好狠的心,也不知道對我門家小霜兒好一點?!?p>  婉香白了曲樺一眼,“你要是真為霜兒好,就少在她面前晃悠,日后她若還敢在我面前提嫁給你的字眼,我就把你那一屋子寶貝全扔到河里去?!?p>  “我有那么不堪么,再說了嫁給我多好,一輩子待在這兒,放在身邊看著不是安心多了?”

  “一輩子待在戲月樓?”婉香笑了笑,“怎么可能……”

  “姑娘,”門外傳來琪萍的聲音,“樓主找您?!?p>  “知道了,”婉香應道,轉(zhuǎn)身對曲樺說道:“你快些回去吧,霜兒好歹習過武,你若是受了涼,當真是要大病一場,又要讓霜兒擔心?!?p>  曲樺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怎么,就霜兒擔心,你不擔心我嗎?”

  “快滾!”

  “姑娘……”一聲輕喚頓時讓樹下快凍成小霜花的白為霜感覺到了溫暖,淚眼汪汪的朝那頭跑來的秋羅哭訴道:

  “秋羅……你怎么才來啊……嗚嗚嗚,我快凍死了……”

  聽著自家姑娘慘兮兮的聲音,秋羅立刻將手里的外衣裹在了白為霜身上,然后整個人臥在她身邊,“好些了嗎?方才婉香姑娘一直在七樓看著,秋羅實在不敢過來,這會兒姑娘被樓主叫去了,萍姨就讓我來送衣服?!?p>  “嗚嗚嗚,還是你們好,師父太過分了!”

  “可是,姑娘你今日怎么會……”

  秋羅還未說完,白為霜就聽見一道暗器飛過的聲音,“嗖啪——”秋羅應聲而倒,沒了聲音。

  白為霜頓時一驚,馬上伸手去探秋羅的鼻息,發(fā)現(xiàn)人沒事,這才蹦起來嚷道:“誰啊?躲在暗處搞這些小動作!今天你們還沒玩沒了了是嗎?”

  “噗嗤——”一聲輕笑從樹上傳來,劉舒曳從樹上跳了下來,“你這小丫頭警惕性實在不怎么樣,我在樹上待了這么久居然都沒發(fā)現(xiàn)我?!?p>  白為霜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委屈惱火一擁而上,二話沒說就沖上去和劉舒曳打了起來,劉舒曳倒是沒想到她居然沒和自己耍嘴皮子,直接開打,驚訝間不小心挨了她一掌。

  “喲,火氣這么大?”

  “都是你!你這該死的賊,要不是你我怎么會掉到宴客臺上去!怎么會惹師父生氣!怎么會被罰!現(xiàn)在還打暈秋羅!”白為霜見自己在男人反應過來以后怎么都打不著他,怒氣沖沖的停了手,“你等著,我現(xiàn)在就叫人!”

  “你若叫了人,樹下那小姑娘的命可就沒了。”

  “你什么意思?你對秋羅做了什么?”

  “沒什么,”劉舒曳彈了彈指甲,無所謂道:“很普通的毒而已,不過你若開口叫人,我就馬上給她補一刀,保證無藥可醫(yī),而且她還毫無痛覺?!?p>  看著男人已經(jīng)握在手中的暗器,白為霜頓時收了所有的小心思,本來凍得有些發(fā)紅的臉,此時血色退盡,慘白無比,“我、我不叫人,我也不動,你、你別殺她……你之前不是說要我?guī)兔帷蹅冞€是可以談談的……”

  瞧著白為霜的神色不似作假,劉舒曳滿意的坐在了湖旁的一塊石頭上,“那好啊,談談吧,你不如先說說你有什么籌碼,我記得你白日里可是說了,你上不了七層……”

  “能!我能!我當然能上去,我是戲月樓的上階,我可以上去的!”白為霜急急的說道,復而又低下頭,“可、可是你要的機關圖我是真的沒有,但我知道誰有,你可以去偷!”

  劉舒曳笑了笑,“我當然知道誰有,戲月樓樓主,管事婉香,諜衛(wèi)隊的隊長,你這說了不等于沒說嗎?這些消息隨便在哪個地方花點錢不就知道了,姑娘可真是沒什么誠意啊?!?p>  “我,我……”白為霜記得快哭了,看著樹下沒什么動靜的秋羅,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是一點都不了解,“那,那你之前想讓我干什么,你說出來,咱們可以一起謀劃謀劃呀……戲月樓背后的事我當真接觸不到……”

  “你師父倒是將你保護的極好?!?p>  “你知道我是誰?”

  “姑娘在宴客臺上那一舞可謂是驚艷四座,突然從戲月樓上掉下來一個從未見過的美人自然要好好查查,這兒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姑娘心里沒有數(shù)嗎?”

  白為霜這時好像才明白師父白日里訓斥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了,頓時有有些心慌,“那,那我若只是一個普通的舞女呢?若只是瑞王在宴席上安排的歌舞呢?”

  “瑞王殿下能有多大的面子,可以請動戲月樓的上階人侍宴?”劉舒曳好笑的看著她,“姑娘倒是單純的很,你的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在黑市都已經(jīng)賣開了?!?p>  “戲月樓上階人的消息黑市也敢賣?”

  “戲月樓是塊香餑餑,皇室、世家、江湖各勢力,誰不想咬一口?突然出來一個還未長成的戲月樓上階人,若是弄到手再從你嘴里撬出點戲月樓的秘密,那好處可是能讓很多人趨之若鶩的。”

  白為霜顫了顫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二十年以前,戲月樓一直以遍布天下諜報網(wǎng)和出色的諜衛(wèi)名揚江湖,可謂無所不知,從來只看錢,不看人,除了不透露何人在樓內(nèi)買了什么消息以外,其余只要你想問,只要你有錢,什么消息都能買到。

  可二十年前戲月樓突遭變故,諜報網(wǎng)與諜衛(wèi)損失大半,明面上退出江湖紛爭,再不對外出售消息,可戲月樓知道太多秘密,誰都不能放心,盡管已經(jīng)過了二十年,戲月樓暗地的諜衛(wèi)與各方勢力仍在爭斗。

  “害怕了?不過你運氣不錯,碰到個好師父,外面的消息壓得差不多了”

  白為霜愣在那,半天也沒說一個字。

  “到底還是個小丫頭,”劉舒曳朝她招了招手,讓她到自己邊上坐,“也不用太擔心,你只要好好待在戲月樓,沒人能動你的?!?p>  白為霜有些哽咽,“那,那你還不是進來了嗎?還躲在我房間里,都沒被發(fā)現(xiàn)……”說著說著就開始掉金豆豆了。

  “我那是跟著宴席的人……”劉舒曳像是說漏嘴了一樣停住了。

  聽著這話白為霜像是想起了什么,當時在宴客臺看到的那個熟悉的人就是他,“宴席?所以今日宴客臺上那人是你?我沒有看錯!”

  “咳咳,恩,那個,確實是我……”劉舒曳支支吾吾的回道,瞧著白為霜已然沒了方才的難過后怕,滿滿都是審視,有些后悔,多什么嘴,又不是你什么人解釋什么???

  白為霜臉色變了又變,“今日可是瑞王的宴席,你到底是什么人?能來參加這種宴席?”

  落花

  “我是……靖王……殿下的近衛(wèi),”劉舒曳頓了頓,“隨靖王殿下一同前來,有什么問題嗎?”

  “靖王殿下?”白為霜皺了皺眉,“就是那個平定了西北叛亂剛剛及冠的靖王?”

  “怎么,姑娘見過我家殿下?”

  “那倒是沒有,師父一般都不愿我與皇室中人有交集,”白為霜帶著“這是王府侍衛(wèi)”的眼神重新審視了男人一番,長得還是很好看……不知道那個靖王把這么一個人留在身邊有沒有壓力……

  “那,你看咱們也算是都知道彼此的身份了,就算半個朋友了,朋友之間就應該互相關心么……秋羅的毒……”

  劉舒曳把玩著手中的袖箭,說道:“誰跟你是朋友了,我可是連你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白為霜,取自《蒹葭》一詩中的白露為霜,過了三月便及笄了?!?p>  “那朋友還要互幫互助呢,你幫我拿到七層的機關設計圖,我給她解毒?!?p>  “你別得寸進尺!”

  劉舒曳好笑道:“現(xiàn)在是你求我,就這態(tài)度?”

  白為霜急了,怎么又繞回去了,“我真的拿不到,這些東西我都沒見過也不知道他們把放在哪里,再說我也沒有理由過手啊……”

  “那也好說,”劉舒曳思索片刻,“你若應下我三個要求,我便放了那個小丫頭,如何?”

  “那,必須在我能接受的范圍內(nèi),我要是做不到不可強求!”

  “當然?!?p>  “不得有悖常倫?!?p>  “可以?!?p>  白為霜這才點了點頭,“成交!快解毒!”

  “看樣子這小丫頭對你很重要啊,”看著白為霜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劉舒曳又道:“那我先用掉一個條件吧,做得好我就給她解。”

  “你說。”

  “你午間在席上跳的那支舞,再給我跳一遍吧,當時離得遠,沒好好欣賞,著實有些可惜。”

  白為霜挑了挑眉,“就這樣?你可不許反悔!”說著便揚起衣袖跳起了白日里那支舞。

  花前月下,美人起舞,劉舒曳看著那人兒紅衣蹁躚,身姿舞動間,滿樹的桃花都失了色彩。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白為霜哼著簡單的曲調(diào),驀然間瞥見男人看向自己的神色,溫柔似水,亂人心魄。

  歌聲漸止,看著白為霜漸漸朝自己走過來男人才回過神。

  “怎么?本姑娘將你迷的入了神?別墨跡,趕緊解毒!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許反悔!”

  “哈哈哈,”劉舒曳半仰躺在石頭上笑的甚是開心,“真是沒想到,戲月樓這種地方還能養(yǎng)出你這般心思單純之人,倒是難得?!?p>  “你什么意思?”白為霜看著男人笑的歡暢,有些迷糊,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你根本沒有給秋羅下毒是不是?”看到男人邊笑邊點頭,白為霜怒了:

  “混蛋!”

  “沒中毒不是更好嗎?這么生氣作甚?”

  白為霜氣呼呼的跑到樹下,用衣衫將秋羅蓋好,“我也是吃飽了撐的,才在這里聽你的鬼話!”

  “剛剛那支舞叫什么名字?”

  話題轉(zhuǎn)的有些快,白為霜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的回過頭:“嗯?你說什么?”

  “那支舞,”劉舒曳耐心的重復了一遍,又將手中的袖箭重新塞了回去。

  “沒有名字,前些天閑時編的,還沒想好?!?p>  “那我來給你取一個如何?”

  “憑什么讓你?。俊卑诪樗恢圹E的挪了挪位子,將身后的秋羅擋的嚴實后,才安心坐在地上,“不過就一支舞而已,你若是想取也沒什么大不了?!?p>  劉舒曳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繼續(xù)。

  “那這個得算在三個條件里面,如何?”

  劉舒曳被這孩子氣的舉動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確實,這十幾年來一直在謀劃、布局,提防著身邊所有人,從未遇見過這樣干凈天真,又有些小聰明的人,“可以?!?p>  若是自己也能這般無憂無慮的生活該有多好。

  “不是說要取名字嗎?怎么不說話了?”

  “總得給點時間讓我想想吧?!?p>  白為霜伸了個懶腰,估摸著離亥時還有一個時辰,無聊的緊,就跟男人聊著天,“對了,你說你一個王府侍衛(wèi)跑到戲月樓來偷什么東西?說出去也不怕丟你家殿下的臉?!?p>  “我說你就信?。咳绻皇悄??”

  白為霜不屑道:“不是就不是唄,我又不在乎?!?p>  劉舒曳:……

  “我辦事又不一定是為了靖王?!?p>  “侍衛(wèi)應該算是王府家臣吧,你頂著這個身份就算不是給靖王做事,別人也會理所應當?shù)乃阍诰竿躅^上,這些事你不是應該比我清楚嗎?”

  “清楚啊,不過這確實不是為了靖王,人短短一生不就為了個榮華富貴么,這是我私下接的活,酬金不少呢?!?p>  白為霜兩眼冒星星,“多少?”

  劉舒曳伸出五根手指,“五十兩……”

  “那也不多啊,真是掉錢眼里了……”

  “黃金?!?p>  白為霜:?。?!

  “我怎么不知道戲月樓里的東西這么值錢!?”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白為霜嘖嘖嘴,“看樣子這買家來頭不小啊?!?p>  “看破不說破啊,就算是心知肚明的事也得有個遮掩的名頭,不然捅出去敗的就是皇家的名聲了?!?p>  “打住打?。 卑诪樗焓种棺⑹嬉返脑掝^,“我可不想知道那么多,別到時候東窗事發(fā)把我扯進去了。”

  “喲,這會兒倒是機靈?!?p>  “知道太多可沒命活,戲月樓不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么,這些道理我還是很清楚的,畢竟和自己的小命息息相關。”

  兩人同時沉默了一會,白為霜這會兒靜下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便又說道:“喂,咱兩現(xiàn)在算朋友了吧?我可是連你名字都不知道呢?!?p>  “跟一個要在戲月樓偷東西的人做朋友,你也是心大。”

  “反正你也偷不著,再說了,你好像也沒那么壞……”白為霜小聲說著,“不樂意就算了,誰稀罕知道你名字。”

  “常樂,知足常樂?!本竿鮿⑹嬉?,字常樂,這不算騙你吧……

  白為霜聽著偷偷笑了一下,就縮在一旁不說話了,劉舒曳瞧著時辰不早了也該走了,站起身拍了拍衣擺道:“行了,不陪你這小丫頭賞月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哦,對了,”劉舒曳剛走出幾步,又轉(zhuǎn)過頭來,“我想好了,那支舞就叫落花吧?!?p>  月下桃花,花中伊人,倚風而舞,撩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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