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青山如墨,近處霧氣繚繞,一葉孤舟徐徐而行,荷花嬌羞紛紛避讓,好一幅詩情畫意的畫卷。而青煙若水寒的風景,無論是過了百年、千年、萬年,都不曾改變分毫。
小蠻安靜地蹲在桃花園中,看著五顏六色的花朵不停地癡笑,云遙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后,不忍心打擾,小蠻似乎有了感應,回過頭看著云遙,淡淡一笑,“你來了”
沒有癡嗔怨怪,沒有心花怒放,只是很平靜地打了一個招呼,平靜到好像她們只是陌生人,平靜到,她依然繼續(xù)低頭擺弄那些花朵。
“小蠻,對不起,我說過我會想辦法,但是發(fā)生了很多事,所以擱淺了,你怪我嗎?”
“怎么會”
短短三個字,便沒了下文,這份突如其來的安靜讓云遙陷入了痛苦,眼前的小蠻看似平靜,好像已經(jīng)放棄了對風鳴的感情,可是風鳴依然在苦苦的等她,為什么她的愛可以這樣輕易地說放棄就放棄,而風鳴的愛就非要如此執(zhí)著呢?當即心下為風鳴感到不值得,說話的語氣不由得生硬了幾分。
“不過才幾百年,怎地你就如此健忘,還是說,那些在我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自卑,不過是你虛偽的外衣,而風鳴,從來就沒走進過你的心?”
“隨你怎么想”
小蠻沒有理會云遙的無理取鬧,一個人靜靜起身想要離開她。
“云遙,別這樣。”
初塵想安慰她,但是小蠻和風鳴之間的事,他確實插不上手,尷尬地不知道該如何開導云遙。
白衣悄然而至站在了初塵身邊,“這幾百年小蠻就是這么度過的,我們都以為她放下了那段感情,其實她哪里是放下,她只不過是在用另一種方式折磨自己,那些花兒,有時候一看就是一整天,也不和我們說話。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么多年她一共都沒和我們說上十句話。起初是因為陌生而顯得疏離,后來是因為等的太久,失去了希望,她把自己封閉起來不愿同別人講話?!?p> 云遙很難過,原來小蠻不是放棄了風鳴,而是放棄了自己,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軀殼里,這樣,別人就看不到她的痛苦,體會不到她的悲傷。。
“小蠻,對不起。?!?p> “公主別這么說,小蠻承受不起”
“小蠻?。?!”
云遙和阿彩兩個人每次吵架,無論誰對誰錯,都要爭個不死不休才算住手,有時候明明云遙是占理的,可是被阿彩一同胡攪蠻纏的辯解過后反倒成了罪人,而有時候明明是云遙思慮不周還不肯聽阿彩的,云遙卻數(shù)落阿彩的不是。但是只要吵過架之后,從來都不會冷戰(zhàn)的情況出現(xiàn),因為阿彩總會先道歉,不管錯的人是
不是她。在阿彩的人生信條中,永遠不會丟下云遙一個人,讓她獨自難過,因為她知道,孤單的滋味很難受。
可是對于小蠻,卻不同于云遙和阿彩的激烈爭吵,她的這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讓云遙感到更加難受。
吸了一口氣,平靜了自己的情緒,”小蠻,不管你信不信,風鳴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上次我回天宮的時候去看過他,他被關(guān)在思過崖,他的狀態(tài)很不好,面容憔悴身體虛弱不堪,哪里還有一點風鳴該有的氣度?甚至動過放棄生命的念頭,我很心疼,是我告訴他別放棄,我會想辦法,一定讓你們見面??墒切⌒U,風鳴挺過來了,那你呢?”
小蠻終于抑制不住‘哇’地一聲大哭出來,站在遠處的青衣松了一口氣,“幾百年了,這些憋在她胸口的那口氣終于吐出來了,可以不用為她擔心了?!?p> “原來,風鳴他被關(guān)在了思過崖,原來他不是不要我了。?!毙⌒U對著一片無人的花海大聲吶喊著,好像要把憋在心里幾百年的不愉快全都吐露出來。云遙會心一笑,小蠻終于肯敞開心扉了。
吶喊過后,小蠻恢復了平靜,平淡地敘述著這些年她所經(jīng)歷的一切,平淡到讓云遙以為她好像再敘述著別人的事一樣,只是眼角化不開的哀傷讓人意識到,這個因為愛卑微到塵埃里的女子,正在用自己固執(zhí)的方式,守護著心底的愛意。
“幾百年里他沒給過我任何消息,起初我是擔心,擔心天帝陛下會因為我的原因責罰他,這種擔心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重。我不能出宮,也得不到任何關(guān)于他的消息,但是密境盛典依然每年都會如期舉行,偶會從來自六界的人的口中,能聽到一點點關(guān)于他的消息。他們說,風鳴是傻子,為了一個妖女,讓自己成為六界的笑話,幸虧醒悟的及時,斷了與妖女的聯(lián)系,否則恐怕自己大皇子的地位也不保。我知道他們說的一定不是真的,風鳴不是這樣想的,可是轉(zhuǎn)念一想,或許這樣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畢竟我們認識的時間并不長,他或許只是一時沖動才或者是他的善良作祟,才從赤芒的手中救下了我,這一切本就是個錯誤,倘若他能及時收手,他依然還是那個六界女子心中向往的高貴的大皇子,而我,只當是做了一個美麗的夢,對他對我,也都算是一種解脫。?!?p> 小蠻說著低下了頭,一滴滴眼淚落在地上,綻放出朵朵碎裂的花瓣,“可是為什么,他會傻到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呢?公主,他是天上的星辰,小蠻不過是地上的塵埃,小蠻不值得他這樣做啊”
云遙終于知道剛才小蠻那一瞬間的情緒崩潰,原來竟是聽她說了風鳴要放棄自己的生命,無論誰是星辰誰是塵埃,只要是真心相愛,都是渾身散發(fā)著光芒的太陽,溫暖又讓人敬佩。
安撫了小蠻后,云遙和初塵想帶小蠻去見風鳴,但是風鳴在天宮,他們不可能貿(mào)然讓小蠻去天宮,而妖界,天帝斷然是不會讓風鳴來的,思來想去,沒想到個好辦法。白衣款款走來,“不如帶她回魔界吧,有你們在魔宮,她也算有依靠,而大皇子也可以借著看公主的名義探望小蠻,這樣不是很好嗎”
云遙本來也打算帶小蠻去魔界,但是又擔心赤芒發(fā)現(xiàn),所以一時沒拿定主意,但是如此也沒有其他更好的地方了,只得暫且這樣。
幾人走后,青衣才姍姍來遲,看著白衣盯著他們?nèi)穗x去的方向,青衣忍不住拿她打趣,“我怎么不知道,白衣你何時這么善解人意了?”
白衣淡淡一笑,“一向如此。”